1 无人生还
世上有那么多死法,只有两种傲视群雄,它们就是意外死和蠢死。在接下来的故事里,斐洛汀认为人是蠢死,是活该,它认为很多物种都是这么死的。
“世界如此美妙,人类如此活该。人体真脆弱。啧啧啧。”斐洛汀说。
你收到一封邮件,邀请你去一栋小岛公馆。你查了与寄件人有关的信息,发现确有其人,但你根本不熟,为什么要去?因为对方给你的太多了。你只是一个普通的上班族,哪怕干着普通人羡慕的职业,你还是觉得缺点什么,而这封邮件里透露的信息,恰巧正是你需要的,所以你决定去小岛赴约。
“动脉瘤爆了。没事,经常有人不知道自己脑中有个随时会爆的炸弹,死了也正常。”斐洛汀翻了翻死者的行李和手机,左手腕上的蓝色铃铛叮铃叮铃响。它找到一封邮件,一看就知道是个陷阱,是它肯定会去凑个热闹,所以它决定顶替死者身份。
斐洛汀手上出现一柄刀,熟练地将死者的皮与血肉分离,像在剥一个橘子。躺在地上的尸体直接丢进海里,人皮随手丢进一个虚空里洗洗,修补修补,熨平。
这艘游艇除船长外,其余一共十人。据船长说,有二十二位仆人提前到达小岛,为他们十人的到来做准备,船长会在一个月后按邮件上的时间去接他们。有人问能否提前离开,船长说要经过主人同意,自己只是个打工的。
十个人在自己的房间里休息,他们分别是:道森,警察,谁落到警察手上算谁倒霉;莱诺,律师,不用介绍;克里斯,一位做过几千台手术的医生;约翰,退休法官,这种职业还需多说吗;玛格特,人人皆知的慈善家;德瑞克,他导演的电影正在火热上映中,同时自身也是某类艺术家;弗朗西斯,为了躲避记者而暂时化装成别人的政客,正在补妆;卡托,你可以在某个排行里看见他;弗雷,曾参加战役的军官,现被斐洛汀顶替;多莉,教师,辗转多个学校教学,即将攒满经验。
小岛公馆的主人叫奥杜埃斯odues,其他有关信息不知,已找到的作废。斐洛汀懒得去看看这个人是否真实存在,或是看看到底是谁把他们聚到这里,有什么目的。它只想玩点让自己开心的事。
十人到达小岛,两位管家和十位仆人站在码头迎接他们。每人会有两位仆从,要什么就和仆从或管家说,他们尽量满足,无法做到的会直说。另外十位在公馆里准备晚饭和房间。
斐洛汀在床上扑腾几下,舒服程度没法和睡篮比。它没去理会门后贴着的儿歌,那个不重要,它想尝尝这边人类做的饭才是现在想做的。它坐在餐桌的角落里,仆人们站在周围。它挨个打量他们,打算找个漂亮点的回头共度春宵。仆人装虽不错,但它觉得小馒头穿更合适,要穿它亲手缝制的仆人装。它想今晚就做几十套送给小馒头。
饭后,他们在客厅里喝酒聊天,仆人们收拾完会一起吃饭。斐洛汀一个靠着墙喝酒,它知道接下发生的事和某部里写的很像。斐洛汀顶替的人干的种族屠杀,他们都知道,只是不清楚人长什么样。
“我们当时明确说明了若是把设施和权柄交还回去会造成怎样的恶果。你们只拿道德和人权算数,没拿智力文明信仰算数。他们拿着武器想冲进来,为了自保,所以全部射杀。种族主义有它的理由,这是一个。”斐洛汀笑道。其他九人和它保持距离。
他们尝试使用通讯设备和网络,发现这里有强烈干扰,询问仆人,回答是这里没有与外界相通的设施。其余九人商议着直到船长回来,他们都要一起行动,绝对不能落单。斐洛汀被孤立,它无所谓,回房锁门,缝纫机出现在房间中央,四周是各式布料,一端连接着虚空。斐洛汀打算做一堆花花绿绿各式各样的仆人装给小馒头。它坐在椅子上随手抽来一段布料,又开始给小馒头做衣服。
帮忙看家的绒球球们堆在一起睡觉,忽然就被一堆衣服头饰鞋子埋了。它们忙着把这些叠放好,明天给需要的宝宝们。小馒头说过,小铃铛在此期间做给它的衣服全都送给宝宝们。斐洛汀不介意,反正它还会做。
半夜有人起来,叫醒周围几个,一起去厕所。路上听到类似缝纫机的声音,猜测是从弗雷房间中传来。他们上完厕所,一起来到斐洛汀房间门口,敲门。
房间里是一地的碎布和布条,床上有一个半成品,他们嗅到缝纫机专用润滑油的气味。虽然仆人们说会尽量满足,但这明显满足过头了。他们开始怀疑斐洛汀是否之前来过,或者和奥杜埃斯有什么联系。
我可不想现在告诉你们这个人是谁,在哪里,不然没意思了。斐洛汀关上门,房间内变回几分钟前的样子,它还差一套完成。
九人打算自制木筏回去,遭到了仆人们的制止。他们把执意造木筏或游回去的人痛打了一顿后给人疗伤,断了他们自救的念头。斐洛汀说这二十二个人肯定曾经系统学习过部队里的那一套。一位管家说他们受奥杜埃斯主人的训练。如果你们有能力,主人说你们大可找出他在岛上的哪里。主人不在你们十人之中,也不在我们二十二人之中,主人在这座岛上。
三人一队,抽签分组,带上家伙,他们还从斐洛汀的行李里找到三把枪和一些子弹,分头搜索,斐洛汀依旧被孤立。它觉得这次的皮套并不差,长得还算好看的类型,怎么就不和他组队呢?斐洛汀一个人爬到屋顶上,坐靠着突出的窗户,两手插在裤兜里,看戏。
岛上有个大坑,用来丢一些海产品,海鸥经常盘旋在上空。九人问了有没有水泵这类机器,回答是有,好几个,于是他们往坑里灌水,差不多满了就行,再分三个方向查看小岛周围。他们还对坐在屋顶上的斐洛汀喊道,希望他帮忙查看物资内部。
“我会选择一把火烧了屋子。”斐洛汀朝着底下的人喊道。它没这么做。问了管家和仆人,他们如实回答,主人并不居住或使用公馆的任何一处。
三个小队都有六个仆人跟在后面。九人只专心找人,问仆人一些问题,有人还问不觉得你的主人做错了吗,仆人对关于主人和自己的问题回答沉默。斐洛汀到厨房和仓库转悠,没找到它需要的电钻,推出一堆可能能用于组装的部件。它在悬崖边乒乒乓乓,如果东西要炸,直接推下去。有人问他在做什么,它说奥杜埃斯先生还是夫人可能会藏在地下。
斐洛汀晃几下扳手说:“我每次踩在大地上,都感觉脚下是空心的。当我脚下没有支撑物时,我才走在大地上。”没人听它说这句,只有海鸥叫了几声。
斐洛汀遥控着它们所谓的车车,也就是电钻车,把小岛一角弄塌陷了,它没想到竟如此的不堪一击。如果继续深入,整个小岛怕是会完全塌陷,沉入海底。斐洛汀把车车拆了,东西全丢到悬崖下方,差点砸中底下的人。它爬到下面看看塌陷的地方有没有露出什么,脚踢几下,没踢到违和的东西,又爬上去。
九个还在到处找人,管家和仆人各司其职。斐洛汀爬回屋顶,打算今晚给小馒头做管家服。绒球球又将忙碌一晚收拾斐洛汀寄回来的衣服。
晚饭期间,九人在讨论他们白天发现的东西,明天几个会潜水的会潜下去看看,斐洛汀只说了他们想要的问题的答案,然后回房给小馒头做衣服。它脱下人皮,丢到虚空里洗洗晒晒。房间的窗帘早已拉上,任何藏有摄像头窃听器的地方都被检查过,没人会知道来的人不是名单上的人。为了防止来的人不是本人,邮件里特地说了若不是会怎样。
斐洛汀翻花绳用的线只有小馒头,绒球球和宝宝才能看见,它们随机从斐洛汀身上某个部位伸出:这人是完全想象他们有罪才把他们聚集起来灭了吗?认真找过线索时会不会总是往自己想要的方向想?还是只是想看人死,碍于一点点道德才找的这些?或者全都和他有仇?呼——拍电影呢。
第二天,九人分成两组,一组潜入水下,另一组继续在岛上搜索。他们有意无意地和斐洛汀说希望他能帮忙,斐洛汀说我随意。
“你们的主人真的在这座岛上?他还活着吗?”斐洛汀朝监视他们的仆人和管家问道。
“主人正在岛的某处休息。”
等九人走远至看不见,两位管家走到斐洛汀面前,请他跟他们去见主人,不过需要戴上一个黑头套。
他们请斐洛汀坐在一把木椅上,摘下头套。斐洛汀花了几秒适应眼前的亮光,抬头,光源来自顶部一盏灯,散发出的亮光好似阳光透过窗户射入这里。房间呈圆形,有七层,每层大约三米高,各层有三个楼梯口,周围全是书架,几乎摆满了书。在斐洛汀旁边有一个小书桌,桌上摆了几本书,一个笔筒,几张草稿,还有一把椅子有坐垫的椅子在斐洛汀面前。
“我在岛的内部。”斐洛汀没有回头看两手撑在栏杆上,从第五层往下看的奥杜埃斯。
“你能猜到出入口吗?”奥杜埃斯说。
“你的声音很好听,和我的家乡很配。出入口嘛,是一个能在短距离实现瞬移的机器。入口由两位管家保管,出口,我认为在你手上。它不大,可以随身携带。在岛的内部,有一个供人生活的空间,原本的出入口被封了,从那时起,你就住在这里。”
奥杜埃斯确认了一件事,坐在这里的“弗雷”不是真的弗雷。他先前收到船长的消息说好像听到某种重物落水的声音,于是立即操控着水下探测器去看看是什么。他看到一具尸体在被一群鱼啃食。他用声波吓退了鱼群,凑近观察尸体,放大探测器拍摄到的画面,一个想法逐渐出现。
“有人剥了他的皮??????它要来这儿?”奥杜埃斯联系上管家和仆人们,要求报告可疑行为。
他站在斐洛汀面前,低头看着这个人,伸手用力摩挲它的脸,看到它的脸起了褶皱,接着撕开一个口子,露出底下的皮肤,在这层皮的衬托下显得很白。接着,斐洛汀站起来,在奥杜埃斯的面前脱下这层人皮,连衣服一起,都化为了皮的一部分。
“我还希望在全员死亡时我们再见面。”斐洛汀打了一个响指,地上的皮瞬间烧没了。
“能告诉我你的目的吗?”
“为了在我的特殊时期不给家乡添更大的麻烦,以至亲人和同胞最终同意永久禁止我回家,我才会来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