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
“你幼不幼稚?”他并不是很想深聊这个话题,尤其在江知许面前,所以一个凌厉的眼神瞥过去alpha就自觉闭上嘴,然后换了话题。
“那傅叔叔来接你,知许就坐我的车吧,”边说边对着旁边的oga抛一个媚眼:“我送你回家哦。”
傅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下午自己说的那番话,还是出于愧疚,当即就替人拒绝了:“不用,他和我坐一辆。”
此话一出,裴宇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总感觉这个回答透着一股酸气,明明是兄弟却好像变成了情敌,在为谁送喜欢的人回家而争风吃醋。
他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觉得自己真是被陆斯泽的思想污化了,怎么能幻想傅琛和知许之间有什么呢?
摇头,把肮脏的想法甩出脑海。说道:“行,那我先走了,拜拜。明天见。”
“明天见。”
江知许从出校门口到现在一直没说话,听到裴宇向他俩道别才回了一句,算是默认了alpha的话,跟在人身后上了车。
傅琛替他打开后座车门,里面并没有傅尧臣的身影,司机刘叔转过头解释:“少爷,是先生让我过来接您的。”
江知许看见alpha在听完司机的话后脸上裂出一道细纹,显而易见的厌恶。这算不算一种监视?上次去alpha家里给人过生日,他抬头望见大厅的四个角都安装了摄像头。
可最后傅琛什么也没说,只是嗯了一声表示知道,在江知许坐好后跨坐进来,对司机吩咐:“先去西颐港,再回家。”
后座空间宽敞,俩人之间隔的距离却可以再坐下一个人。傅琛有意缓解车内死气沉沉的氛围,主动提起运动会开幕式的事情:“班长人是不错,你作为转校生刚来的时候他帮了你不少,你欠他一个人情,还回去是应该的,但也没有必要这次还。”
言外之意就是如果你不好意思拒绝,我可以去帮你拒绝。
江知许却没有收下这份好意,回答道:“运动会在一个星期后,时间足够久,要不要参加,我会认真考虑的。”
这话说得模棱两可,没有一个明确答案。傅琛情感上不想让人去,然而理智告诉他去不去是人家的自由,自己无权干涉。
沉默又一次在俩人之间缓缓升起。江知许觉得他和傅琛的相处方式,既做不到和裴宇一样自然,又不是对柯靳那般,一见面就要皱眉、嘴角下压。他们的关系像手心忽然长出两道纠缠的曲线,暧昧不清。
车子抵达目的地,江知许推开车门下车,遇见从外面回来的沈庭书。沈教授落了文件在家折返回来取,看见儿子从一辆陌生的车上下来便多留心几眼,目光对车内的傅琛对视,他认出了对方是前几天生日会上见过的,傅尧臣的儿子。
“傅琛送你回来?怎么没喊他下来坐会儿喝杯茶?”
沈庭书对alpha印象不错,谦逊懂礼,朝车里年轻人微微一笑算是打过照面。
“他还有事。”江知许扯了个谎,不敢抬头去看oga的眼睛,生怕露出端倪。等了十几秒,见车子已经远去才问道:“您今天这么早就回来?”
“哦,我落了东西在家,取完就走。selena这些天请假,没人做饭你要不要跟我去研究所吃?总点外卖对身体不好。”
“不用,我中午吃得有点撑,现在不饿。”得知oga不会这么早回家他松了口气,语气透出倦意。他现在最想做的事情不是填饱自己的胃而是回到房间反锁门躺在床上。
“那我上楼写作业了。”
“嗯。去吧。”
又做梦了。
杂草丛生仿佛永远没有尽头的小径,两侧高大的树木在黑夜笼罩之下犹如鬼魅,风声摧残枝叶发出的怪响,梦中的身影一直在跑,跌跌撞撞,荆棘的尖刺扎破细嫩的皮肤,如火灼烧般疼痛。身后男人粗粝的嗓音隐隐约约传来,越来越近,暴怒的话语中夹杂不堪入耳的字眼…
江知许惶遽从梦中惊醒,坐了起来。他没有让整个房间都陷入黑暗,睡前留下一盏壁灯,流泻的荧光映出他瘦削冷白的脸,下颔收得有些尖,紧抿双唇,额汗如珠。
十几年前的场景至今历历在目,他忘不了那晚发生的一切,每一桢画面都清晰无比,对他而言时间似乎并不能治愈伤痕。
缄默良久,等待剧烈跳动的心脏恢复正常的频率,他才慢慢从噩梦中恢复如初,疲累地闭上眼,再度睁开,一双眉眼在薄暗中依旧明亮,只是眼尾泛红,隐有水泽。
他定了定神,够到床头柜的手机打开看一眼时间,才凌晨两点。可睡意经此一击烟消云散,他披了件外套推开阳台玻璃门走了出去。
上次失眠还是在得知傅琛和施瑾在一起后,单方面的失恋让自己抱头哭泣,一晃眼已经过去这么久。相爱却不能相守,后者出国,前者则阴差阳错和自己上了床,三个人的游戏中他对施瑾最愧疚。
虽然游艇那晚傅琛被人下药,而自己会错意,误以为是普通发情期,一个临时标记就好。但他还是觉得抱歉。
外面响起敲门声,他以为是自己幻听,等回头看发现门被推开,沈庭书不知何时出现,摁了墙壁的开关,整个房间亮堂堂。
“还不睡么?”oga问道,缓步走来。
江知许不想让人发现任何破绽,因此强打精神诙谐地回道:“我在看孤魂野鬼有没有出来游荡。”
沈庭书笑了一下,故作惊讶:“这么有闲情逸致?”
江知许于是不再和他玩笑,板起脸来正经地问:“您不是也这么晚没睡?找我谈心么?”他边说边走到oga身边挽上他的手臂将人往里带。“外面风好大,不要感冒了。”
“有个数据错了,核对到现在,耽误了时间。我预感你没有睡,看来真是心有灵犀。”沈庭书拉着人在沙发坐下,距离他们上次促膝长谈还是去年,圣诞节前夕他和江酌言飞去国外陪儿子一起过节。
他知道江知许从小性格独立,遇事总是第一时间自己解决,非必要不会麻烦父母,所以对儿子放心的同时也有不少忧心。刚好趁着所里的新研究项目告一段落,他能放假休息几天,于是挑了今晚这个夜深人静的时段找人谈心。
“我前几天听selena说,你最近胃口不好,而且常常一个人坐着发呆,是有什么心事么?”
oga的温言细语让江知许鼻间一酸,一向控制得很好的情绪在这一刻有些失控。可他不能说,未婚先孕是让整个家族蒙羞的事,他从小受到的教育是不能像野兽般寡廉鲜耻。
“没事妈妈,”他摇摇头,不想让对方为自己担心,以学业为由再一次撒了谎,心里默念对不起。“可能是马上要体考和自主招生考试了,心里有点压力。”
沈庭书点点头,附和道:“高三有压力是正常的,不过也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
“无论你最后考上哪所大学,我和你爸爸都希望,那是你自己喜欢的。”
“你要记住,我们永远是你最坚强的后盾,是你可以依靠的港湾,也是可以无话不说的树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