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
司机将他们载到别墅后就离开了。
傅琛率先打开车门,江知许跟下去。门上的密码锁录的是彼此的指纹,江知许将手指摁上去,腕间的翡翠手镯在廊灯下呈现非一般的光感,有种要挣脱而出之意,傅琛注意到,问:“是妈妈给你的吗?”
oga点点头,旋即推开门进去,不好意思地说:“应该很贵重吧?我想要不要改天找个机会还给妈妈?”
傅琛由此想到这只手镯的来历,是傅尧臣和苏云洲结婚十年周买的。在一个拍卖会上他母亲一眼相中,傅尧臣就让人包起来送到妻子手上。那时候他父母的关系还没有僵到一年到头连讲话都不超过十次,苏云洲打开盒子时眼眸含笑、带梦,语气轻快地对他说等将来你娶了妻子,就传给你未来的妻子。
“不用了。”收起回忆,傅琛对oga嘱咐:“这是妈妈给你的心意,仔细爱护就是了。”
从浴室洗完澡回到卧房,两个人无可避免又要共处一室。江知许咬咬下唇,在alpha还未进来之前就在心里打好腹稿。他并不打算和人一起度过今晚的订婚夜。
所以当刚洗完澡头发未吹干的alpha进到房间听见的第一句话就是他的未婚妻对他提议分房睡。拿起干毛巾要擦拭湿发的动作一顿,傅琛回头看向oga,目光深沉:“为什么?”
江知许有点底气不足,轻声解释:“我觉得以当下来说,分房睡比较好。”
原谅他做不到和喜欢的人同床却异梦。
alphah只沉沉看着他,不说话。深邃的眼眸下隐藏的情绪他读不懂,猜不透,他只是觉得很累,身心俱疲,一点没有正常情侣订婚的快乐。
他攒起勇气将事先准备好的话倾泻而出:“刚才在饭店,那么多人在,我不好说,现在可以讲了。”
“傅琛,你比我更清楚,我们之间没有爱,是信息素的高度匹配将你我绑在一起,所以我不要求你对我履行…”他说到这里顿了顿,脸上风平浪静,内心倒海翻江,“夫妻之间的义务。”
像寒流过境,将alpha的眉眼凝上一层冰霜。傅琛听完后很想质问oga,如果不要求履行夫妻双方的义务,那为什么要同自己订婚呢?他追求的不是柏拉图式恋爱。
他不曾想到自己会那么恼怒,有种被抛弃的感觉——他们之间明明只隔着一米距离,却仿佛有一条永远无法逾越的沟壑亘在中间。上帝爱开玩笑,是又一次要看看谁先主动迈出跨越的那步吗?
江知许迟迟得不到对方的回应,于是起身要走,傅琛总算给出反应,嗓音有些发干,对他说我知道了。又说你不用走,我会去隔壁的卧房睡。
开关门声先后响起,持续几秒,此后迎来长久的寂静。沙发上的手机屏幕亮起,江知许有些麻木地打开看,是简繁发来的消息,问他下午怎么了?看你心情不好的样子?后面还附带一个拥抱的eoji。
他的心突然就被难过填满,在键盘上敲敲打打又删除,简直不知道在干嘛。最后放弃,摁住说话键给好朋友发去一条语音——
你现在方便吗?我想和你打电话。
一墙之隔,一方为情所困,另一方也好不到哪去。
明天就要去军校报道,然而傅琛完全睡不着。他一闭眼就想到苏云洲嘱咐他的话,让他忘记施瑾,重新开始;想到柯靳所说的权利的小小任性;想到江知许在被自己怀疑后受伤的眼神…剪不断理还乱的思绪好像拨得一个线头,牵扯出背后的真相。他从床上坐起,拿到手机给刘叔打去电话。
刘叔是傅尧臣身边的老人,平时出行的“御用司机”,要一份行程表应该不难,他不自觉握紧手机边缘。
翌日清晨,江知许在司机的接送下到学校。他昨晚失眠了一夜,眼底一片青紫,无精打采。裴宇给他买了早餐,是离学校五公里远的一家爆火包子铺,他大早上去排队拎了一堆回来:虾饺、灌汤包、流沙包、基本上每个口味都要了一遍。
“我不知道你喜欢哪个,你要不每个都尝尝?”裴宇边说边往他桌上放,还捎带一杯豆浆。
眼看课桌要被早餐占满,江知许无奈道:“你怎么买这么多?吃一天都吃不完。”
“有什么关系?反正是花你未婚夫的钱。”裴宇一点不心疼,江知许在听到“未婚夫”三个字愣了愣,关系的突然转变他还不能很好地接受,加上昨晚两人闹了不愉快。
裴宇不知道,当然也察觉不出,自顾自说:“傅琛昨天半夜十二点给我转账,说让我在校多照顾你。所以我从今天起,就是你的一号保镖!”
一番慷慨激昂,说完才发现oga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他便问怎么了?江知许摇摇头说没事,拿起一个虾饺咬了一口,比昨天婚宴上的更有滋味。
十二月末迎来自主招生考试,考完漫长的两门后裴宇请客吃饭,邀请了班上所有同学,以此为借口把他喜欢的男孩子也约了出来。
吃完饭大家转场ktv。三年同学情,即将分别之际,大家都挺不舍,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合照、拿着镶钻的麦克风唱歌。
有人借昏暗的环境告白,对喜欢a或o表达爱意,就算失败了,周遭那么暗,不至于看清自己窘迫的脸。
陆斯泽拿着两只酒杯走过来,问要不要干个杯。江知许好久不碰酒,今天破例一次,说好呀。
第二天回校拍毕业照。除了出国留学的同学,其他人能来的都来了。军校管理严格,傅琛请不到回来的假,跟班主任说明原因,有些许遗憾。
裴宇安慰他不要沮丧,自己会全程直播,被陆斯泽拿走手机,说要播拿你自己手机。
最后大家和班主任、任课老师、校长站在一起合影,三年高中落下盛大的帷幕。
江知许毕竟才转来半年,在班上除了和简繁、裴宇、陆斯泽关系交好,其他人都相处一般。暗恋他的几个alpha原本计划趁毕业这天告白,可是人家现在已经名花有主,只能放弃。
他被简繁拉着拍了几张合照,结束后打算回教室收拾一下东西,这时手机响起,滑动接听,是一个陌生人的声音,先问他是不是江先生,然后说您有一个外卖在校门口,麻烦现在出来取一下。
他疑惑地挂断电话,走到校门口,外卖小哥将一大束花抱下来递给他。
低头看,是白玫瑰,纯洁无瑕,在十二月末的微风中轻轻摇曳,散发出淡淡清香。
花里面夹着一张卡片,他取下翻到正面,用钢笔写着四个大字,一眼便知笔力遒劲。
是傅琛送的玫瑰,卡片上说——毕业快乐。
江知许最后没有选择走沈庭书的路学化学工程。他在国内数一数二的政法学院念法学,这也是陆斯泽母亲的毕业院校。
四个人四个学校,一个在政法学院,一个在帝国理工学院读工商管理,一个在警校,一个在军校,裴宇玩笑说以后见面吃饭比登天难。
其实不然,江知许和他都是过正常的大学生活,只有陆斯泽和傅琛,警务化管理和军事化管理让自由受限,请假外出要看名额,通过层层批准,还有时间限制。
尤其傅琛,连手机都受管制,每天只在固定时间内可以拿到,和家人朋友聊天,或者打游戏放松身心,其余时间处在“失联状态。”
因此江知许和他的聊天内容十分有限,除去寒假短暂的十五天,从开学到现在已经过去两个月,他们的聊天页面一翻就可见底,基本上都是日常问候,互道早晚安,没有情侣之间的甜言蜜语,甚至没有一个视频通话。
简繁看了之后翻一个巨大的白眼,边将手机还回去边说:“我真怀疑傅琛是不是性冷淡。”
他口出狂言,江知许毫无防备,被白开水呛到连连咳嗽,脸都红了。
待平复下来他问:“为什么这么说?”
“难道你觉得这很正常?”轮到简繁无法理解了,他一摊手,然后就是“炮”语连珠——
军校生活跟部队没差别,基本上都是alpha,身强力壮,正值青春,成天挤在一起,无处发泄的精力和荷尔蒙。
他点到为止不再深入,江知许懂他话中意思,无奈一笑。
简繁就像“娘家人”,看不了好朋友受委屈,上次oga深夜给他打电话,问他自己是不是太别扭、太矫情,他理清事情原委后气的不行,如今新仇旧恨一并了结。他忍不住为好友鸣不平:“我不明白傅琛,怎么会放着你这么好的未婚妻不喜欢。我不是在偏袒谁,只是陈述事实而已,无论是自身条件还是家庭背景,你都不输他,我想看一场势均力敌的爱情怎么这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