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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时春承没反应过来:“毒虫?是长在胞宫里的吗?”

“是的,我猜测那胞宫就是它的巢穴。”

“那要如何喂养它?”

“这,”王玮摇了摇头,“我还不知道,这药方也是我翻遍了古籍,在大人您昏睡的时候让应芙喂了您几次,但只能暂时缓解疼痛,到最后您还是会疼到失去意识。”

这是让我醒着承受疼痛啊,时春承想起那个得意的笑,不由地握紧了拳头,“把杨邦给叫我过来!”

杨邦跪在王玮旁边,两人对视了一眼,杨邦瞬间明白了,他哆哆嗦嗦的说:“大人,江城的人已经杀光了,不过我抓到了一个在那里游历的道士,他、他、他没杀。”

“没抓到一个会下蛊的吗?”

“没,那些琢磨歪门邪道的都被杀干净了,您要是不解恨,我让人把他们挖出来鞭尸。”

“鞭尸有个屁用!一群没用的废物,”时春承只是抬高了声音,肚子就开始隐隐作痛,他摸着肚子,声音平稳下来,“算了,你们继续给我找,找到会下蛊的,王玮你去找所有太医院的医师,让他们给我把认识的医师都找来,谁能解开此毒,我重重有赏。”

王玮和杨邦各自领了命令离开了,应芙连忙走了进来,看到时春承躺在床上,把桌子上的茶递了过去。

“大人,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对了,让你办的事情怎么样了?”

“大人都办妥了,但是有件事您或许不想知道。”

时春承挑眉,把额前落下的长发挂在耳后:“是和汤橙有关的吧,你说。”

“汤橙他,马上要成亲了。”

“哦?”时春承眨了眨眼睛,“是哪个不要命的竟敢跟我作对,和汤橙结亲?”

应芙冷笑一声,说:“能有谁,还不是他们那帮人。”

“蒋国公?”

应芙点了点头:“这个老不死的,不好好享他清闲,竟敢插手政事,他和汤家还有柳家,借着汤橙打了一场胜仗,在陛下面前耀武扬威,说了不少您的坏话,还说您灭江城是惨绝人寰的悲剧,伤了天下百姓的心。”

“好一个蒋伍禾,竟然背地里在皇上面前这么说我,哼,”时春承把手里的杯子递给应芙,然后坐起来,从他另一只手上取下一个玉戒指。

“大人这是?”

“明天我们去汤家看看,毕竟是他成亲,我不送点礼怎么说的过去呢?”

应芙明白了时春承的意思,看着那闪着红色浅光的玉戒指,仿佛一颗跳动的心脏,在她的掌心之中,应芙合住了手。

“这什么东西?好难闻。”

早晨起来就被端来一晚黑漆漆的汤药,时春承的心情瞬间坠入谷底。

“大人,这是我按王太医开的药方,熬出来的药,我已经尝过了,没有问题。”

“这我知道,可是,”时春承捏着鼻子,连多看一眼都不肯,“给我拿些冰糖过来。”

趁着应芙去拿糖,时春承端着药走到窗边,把药倒进窗边的一盆绿植内,然后躺回床上,等应芙回来,把空碗交给她,自己则含着糖,美滋滋的让婢女为他更衣。

而与此同时,汤橙正举着一桶凉水,从头到脚把自己浇了个遍,尽管已经入秋,但汤橙没有感觉到任何寒意,他刚和士兵一起训练,身上热的可以将凉水蒸出白气,旁边正用温水擦洗身体的小兵,不由地羡慕起汤橙。

羡慕,是羡慕汤橙家世显赫,曾曾祖父是开国大将军,曾祖父是武状元,祖母又是皇上的乳母,汤橙仅十五岁,就和父亲汤钿一起去西北收复了五个城,那时候的汤小将军现在已经是汤大将军。

十年过去了,汤钿负伤不得不从战场退下,挂了个闲职在家,而汤橙则代替父亲成了骠骑大将军,十年来打过的胜仗数不胜数,敌人只要听到他的名字就会瑟瑟发抖,而百姓听到他的名字就会热泪盈眶,因为他们知道自己有救了。

汤橙对待敌人从不心慈手软,但对百姓,心里永远藏着一块温柔,这和他一脸正气的长相相符,汤橙英俊帅气,京城想嫁给他的人多到数不过来,但碍于一些原因,没人敢答应汤家的提亲,这个原因不是别人,正是时春承。

朝堂之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时春承和汤橙不对付,两人也不是见面打架,时春承一个文官,也不敢和他打,只是嘴上占占便宜,背地里使阴招,两人一开始井水不犯河水,但几乎所有矛盾的开始都是那么不起眼。

时春承想多盖几栋香楼,占了汤橙训练士兵的地方,汤橙让人跟他说了,但时春承没在意,该盖还盖,结果好不容易盖好,汤橙直接带着一群士兵把时春承的楼给一天推平了,赔了不少钱。

时春承暗暗记下了这个仇,在汤橙打仗的时候,故意克扣他的粮食,害得汤橙和一大群士兵差点回不来,这次灭江城也是,只因时春承听说汤橙和江民关系颇好,便故意给江民安了个通敌的罪名,灭了整座城。

汤橙一想起这件事,火上来了,一拳砸在桶上,把桶打了一个坑,旁边的士兵被吓得够呛,但多少也知道其中的原委,安慰他别跟时春承这个小人计较。

“就是因为有这样的奸臣,我们孟国才会如此。”汤橙愤慨不已,水滴顺着他的长发流在胸口,划过多道伤疤。

汤橙换了身衣服,等着一会儿上朝,他有一匹黑马,是十五岁在西北打仗时牧民送的,最初的那一头已经战死了,现在这一头是它的孩子,也长得高大威猛,有一身漂亮的毛发。

汤橙走到马棚,却没看到自己的黑马,在那里只剩下了一根绳子,他连忙叫来看守马棚的士兵,只见那士兵湿了裤子,浑身发抖的蹲在地上。

“喂,小邓,醒醒。”汤橙蹲下来,拍了拍邓明的脸,邓明的眼神慢慢聚光,直到看清眼前的人,他才真正回过神。

“将军,汤将军!”邓明抱着汤橙大哭起来,把汤橙搞得一头雾水。

“怎么了?”

“小小黑,小小黑,”邓明拉住汤橙的胳膊,眼泪鼻涕一起流了下来,“它被时春承给牵走了!”

“时春承?他怎么会来这里?”

邓明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说了这是大人您的马,不让他们牵走,但有个女的对我拳打脚踢,还说我再敢多说一句话就打死我,大、大人,我不是故意让他们牵走的。”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别哭了,站起来,把脸洗干净。”

邓明在水池洗了把脸,眼睛鼻子通红,用袖子抹了把脸,重新牵了一匹马出来交给汤橙,“我猜他们大概去了您的府邸。”

“知道了,你还没吃早饭吧,赶紧去吃点东西,我先走了。”

“好的大人!”邓明感激的冲汤橙的背影挥手,浑身逐渐热了起来。

汤橙回到府邸,看到门口停着一辆马车,他骑着马绕到后门,汤宅的屋子不多,但却有块很大的空地,汤橙的父亲汤钿喜欢没事的时候种地,这块地专门留给他的,但现在,汤橙看到好不容易长出芽的麦苗,被踩的稀烂,而罪魁祸首正站在那里。

“时春承!你来这里干什么!”

时春承转过身,看到汤橙,露出一个微笑:“哟,是汤大人啊,好久不见。”

“我他妈问你来这里干什么!还有,我的马呢?”汤橙几步走到时春承面前,他个子比时春承高了整整一个头,气势上很是压人,但时春承挪了几步,躲开汤橙,手指向远处。

“在哪儿呢,我本想借来给应芙这孩子骑骑玩,但你这马实在不听话,所以我就让应芙教训教训了它。”

“混蛋,那是我的马!”

“借来骑骑怎么了,汤大人不会连这都不愿意吧,真是小气。”

汤橙气的真想给时春承一拳,但一想自己这一拳恐怕会把时春承直接打死,于是他把两指握一个圈,放在嘴边吹了个响亮的口哨,只见那匹还在很远地方的黑马直冲着两人冲了过来,马的身后是应芙的声音。

“大人小心!这畜生失控了!”

时春承愣住了,他不过是想借来这匹马逗逗汤橙,没想到该死的畜生脾气这么暴,应芙训了半天也没用,现在还发疯似的冲自己过来。

时春承瞪了汤橙一眼,然后转身要走,结果地上的泥被马踏软了,时春承走了一步,脚陷进去拔不出来了。

“可恶,”时春承用力抬腿,结果一个重心不稳坐在了地上,汤橙俯视着他,脸上露出鄙夷的表情。

而那匹黑马不见丝毫减速地冲向时春承,时春承着急了,而应芙只是普通的人类,没那么快的速度,眼下能求助的只有一个人。

“汤大人,麻烦您让它停一下。”

“哼,不是你要借来玩玩吗?怎么?不玩了?”

时春承手指捏的咔咔作响,但脸上仍挂着僵硬的微笑:“呵呵,我现在把它还给你。”

“晚了!”汤橙转过身,那匹黑马直奔时春承,在最后的时刻,时春承终于把脚拔了出来,躲开了黑马的蹄子。

“算你命大。”汤橙边说边抚摸着黑马的鬃毛。

他算了算时间,是时候该走了,走出去多远,回头看了看时春承,发现他还坐在原地,应芙则蹲在旁边。

“时大人,您这是怎么了?闪着腰了?”汤橙骑着马又回去了。

“大人,大人!”应芙想要搀扶时春承站起来,但时春承却摁下她的手,一脸惨白的坐在原地。

“快去叫太医,太医。”时春承的肚子巨疼,他站也站不住,想起那天王玮的话,心道这折磨来的也太不是时候了。

“太医?不好意思,我们这儿没有,还是请您赶紧离开吧,别没事找事,自找麻烦。”

应芙不敢离开时春承,但又拉不下面子求汤橙,就在她打算强行背起时春承时,时春承却剧烈咳嗽了一声,然后应芙愣住了。

只见绿色的嫩芽上沾染了一层黑红的鲜血,时春承的嘴边和手上也都是血。

即便是再坏的人,但眼睁睁看着他死在眼前,汤橙还是做不到,他下了马,扒开应芙,架起时春承的一条胳膊,把他放在马上。

“不能压大人的腹部。”应芙在马旁边抗议道。

“不这样他怎么坐稳?”汤橙反驳道。

“让我上去抱着他。”

汤橙摇了摇头:“我的这匹马只听我的,你上去,恐怕你们两个都会被踢下来。”说完,汤橙翻身上马,把趴着的时春承扶着坐了起来,时春承已经失去意识了,软软地靠在汤橙身上。

“别看了,赶紧去叫太医,我先把他送到前屋休息。”

时春承失去意识后,人跟没骨头似的,瞎晃,汤橙怕他掉下去,不得不扶住他的腰,那腰在他手里,像把小葱似的,这么纤细的腰,怎么会长在这样一个恶毒的人身上,白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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