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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和小妈妈偷情(帮继子撸被偷听的情事)

 

贺南寻到底是比他的小妈要年轻一些,昨晚刚“被”破了处男身,今早一醒来仍旧是生龙活虎。等到沐云笙忍着大腿根的酸软起身下床时,贺南寻已经为小妈妈收拾好了昨夜遗留的一屋狼藉,回自己的房中去了。

沐云笙媚挑的眼尾还带着点红。他昨晚的一身情欲被继子那根硬邦邦的东西纾解了个干净,此时骨头缝儿里还带着点酥酥麻麻的余劲,蒸的沐云笙浑身发软,整个人懒散的很,有点像是被男人精气喂饱了的蛇妖,带着熟透了的美艳,倒歪打正着的有了备受宠爱的主母的韵味——只不过这“宠”是管他叫“小妈”的继子给的,而不是“主母”的丈夫。

沐云笙两腿间女穴的肉还肿着,被衣服摩擦了就泛起刺痛的痒。但他还是得咬着牙忍着,洗漱后挑了件宽松柔顺的翠色长衣长裤,把自己收拾得当后,准备出屋去瞧瞧自己昨晚训的“狗”,检验一下“成果”如何。

正值入伏,天气炎热难耐,贺府建造的时候为了保护那所谓的风水没有栽种什么高大遮阴的树木,府内的石板路都被烈日晒的发出似有似无的焦味儿。沐云笙打着把遮阳伞,脖颈上却还是因暑热出了一层薄薄的汗,他实在讨厌这种黏腻的感觉,只好停下来从衣兜里取出一根乌木簪子,随意的把快留到腰部的长发挽起来,眼睛一扫,正好看见几个下人女佣正在院子里打扫、修整。

前几日都要偷懒休息,今天这样热却出来做活计?

沐云笙摆弄好头发,似笑非笑的眯起眼睛:看来那两位少爷还没消气……未来一段时间,可有的是好戏看了。

沐云笙走进贺南寻的小院时,那个先前自己无聊发发善心,打发来照顾贺南寻的外国女佣正在为贺小少爷磨中药粉。

她摆弄的很是卖力,不像是外面那群“老油条”一样懂得偷懒,没有主人家的看管也努力做着活计。沐云笙确实没想到自己随意挑选的人居然还能算得上入眼,几步走上前去打扰了她的工作:“贺小少爷在屋里头么?”

他合了伞站在屋檐下,苍白的脸颊被热出一片红,鼻梁上一点红痣泛着烈日投射下来的光,美得雌雄莫辨,但是眼前的女佣却一眼不敢多看似的,恭敬的低着头,用带着弄重口音的国语回答:“在的,夫人。”

沐云笙却没有动。他像是毒蛇审视猎物一样用细挑的眼睛看了女佣几秒,在对方开始不安的时候轻轻笑了一声,提着手腕用素白的手指指了指她细心为贺南寻磨好的、粗细均匀而没有杂质的药粉,问道:“你对贺小少爷很上心,看来有认真把我的话记在心上。闲下来记得去找管事领银票赏钱。”

女佣立刻躬身道谢,沐云笙却没像她预料的那样走进屋找贺小少爷,反而是施施然坐在了她方才坐着磨药的木椅上。闷热的夏天里连一阵穿堂风都没有,但女佣在沐云笙坐下时莫名感到身侧飞旋而过一阵带着馨香的风,沉水香的味道甚至盖过了空气里的草药味儿。

“那么之前让你打听的事情怎么样了?”沐云笙坐下的瞬间感觉自己腰窝一酸,忍不住暗自骂了一句“臭狗”,面上却是不显,缓缓靠住了椅背,像大户人家的白净少爷去茶馆听曲儿,又像是那些洋人靓女去参加“茶点会”一样放松又优雅的坐好了,摆出一副听故事的样子:“说说吧。”

女佣这才抬起头看向沐云笙,用蹩脚的国语讲述贺小少爷的前半段人生——这的确是一个悲惨而痛苦的“故事”。

贺南寻生身母亲的身份是这一切痛苦的源头。

不像贺老爷的前两任妻子,贺南寻的母亲既不是官府的小姐也不是某个百年商行家族的千金,而是个普通的、西洋商贾家庭的小女儿。

这个金发碧眼的单纯女孩随着父亲来到东洋,或许是新奇感使然又或许是被年轻时还算得上才俊的贺家家主蒙骗,央求着父亲为自己引荐。

在事业即将步入巅峰的时期,贺家家主当然不会放弃这个送上门来的好处——他当然不爱这个只见过几面的洋女人,但他爱她的父亲能为贺家带来的西洋商道和货源。

是以那场婚礼就是她的葬礼。

她没想到这个自己选的“好夫婿”居然已经有过两个亡妻,以及两个对她满眼仇视的孩子。但她过于善良了,暗自把委屈咽进肚子里,误把贺家家主对自己美色肉体的窥探视作真爱,仍单纯的想着要一心一意的爱自己的“丈夫”。

可是当她稀里糊涂的怀了孕,贺家家主对她的“喜爱”也就戛然而止。丈夫的冷眼和忽视、疑似因异国他乡不熟悉的风俗地物和当时还封建闭塞的异国人的白眼……

女人在这一切的折磨中逐渐疯魔。她彻底被当做家主废弃的一步小棋丢弃囚禁在了贺家四不透风的府邸内。她自己也似乎放弃了从前那个单纯美丽的自己,染上了烟瘾酒瘾,精神在过多的尼古丁和酒精的刺激下出了问题——这或许也是贺南寻生来就患有精神问题的原因。

但她已经不在乎了,不在乎“丈夫”的爱,也不在乎腹中仍是个柔软肉团的贺南寻。

这个可怜的女人最后什么也没能带走,亦什么也没能留下。等那个负责照顾她的女佣骂着“晦气”走进她那间比柴房还小的屋子给她送饭时,只看到了一地酒瓶、烟头,女人因失血过多而死亡的尸体,和一个啼哭的婴孩。

沐云笙一直保持着那样闲适优雅的坐姿,直到外国女佣用别扭的口音说完最后一个字。

他眼珠转了转,看向从府邸围墙上密密麻麻的藤蔓缝隙里透出来的光,不知道应该对贺南寻的这位生母应该抱有怎样的感情,是怒其不争还是哀其不幸。沐云笙眨了眨黑长的睫毛,把上面夏阳的碎片抖下去,却又突然想到了自己的便宜继子贺南寻:他总是叫自己“妈妈”,那又是否想象过自己生身母亲的样子?

沐云笙觉得自己很想要叹一口气,纤细的手却抚上脸颊,像是提醒似的,让沐云笙生生憋住了,心里那股没来由的悸动的也烟消云散。

“行了。”他站起身来,轻巧的从衣兜里拿出了一粒素银递给女佣作为奖赏,“芭芭拉……你是叫这个名字么?”

女佣惊讶的抬起头来,“是的,夫人……那是我的名字。”

沐云笙的眉眼间带上了一点狡黠的笑意,让他整张脸都明媚起来,端的一张狐面美人,“芭芭拉,你要记住,你归我管,就连咱们的贺小少爷,也在我的‘手底下’。”

“所以待会儿听到什么,都不许外传。”

他伸手轻轻附上弯着腰的女仆的肩上,一点轻飘飘的重量和随之而来的沉水香气却好似毒蛇的獠牙:“能明白么?”

芭芭拉的头深深的低下去。她刚入府不久,一点言语上的威胁就能让她慌乱的额角冒汗:“是、是的,夫人。”

芭芭拉把贺南寻的屋子收拾的很是干净整洁,但是仍难掩其中破旧寒酸。这大差于少爷的待遇让沐云笙不禁皱了皱眉。

贺南寻本人倒是一点都没不满,在沐云笙进来时正坐在一方小矮桌前翻看一本西洋话本。见了沐云笙,倒是没像先前那样再“腾”的站起来,只是低沉着嗓子喊了一声“小妈妈”。

他额头上的伤口不深,他又正好是年轻力壮的年纪,昨天被家丁们打出来的伤现下只留下了一个小小的疤痕,配上他如狼似虎、好像要把沐云笙的衣衫剥开吃掉的眼神,活脱脱一只凶猛饥饿的狼狗。

沐云笙被他那样儿的一双黑眼瞧着,两腿之间的地方又可恨的饥渴起来,滴滴答答的溢出点儿水,把他还肿着的穴肉蹭的发疼。

这让沐云笙黑了脸。

他几步走到矮桌前,任由继子的眼睛执着露骨的盯着自己的锁骨和脖颈看了个够,然后轻飘飘的坐在桌上,拍掉了贺南寻想要搂住自己的狗爪子,抬起手来给了他不重的一巴掌,“臭狗。谁让你昨晚那么使劲的?”

贺南寻却一点也没生气,反而因为小妈突如其来的恼怒而有些不安,两只骨节分明的手一起握住了沐云笙伸出来打自己脸的手,拢在掌心里头,又小心意义的捧到高挺的鼻尖。

沐云笙身上那股令他沉醉的香味儿让他傻乎乎的忘了小妈还在没来由的生气:“小妈妈……今天也好香。”

沐云笙拿他没办法,突然有了点对着傻子撒气的愧疚感。他由着继子逾矩的摸自己的手心手腕,还把手向前递了递,用饱满的指腹划过继子的眼睛、鼻尖,最后落在贺南寻的嘴唇上,暧昧的摩擦他有点干燥的唇角。

美人蛇脸上平静的游刃有余,只有耳尖有点令他自己不满又不安的红。

他俯下身,用自己红润的薄唇贴住贺南寻的,用气音道:“想我了吗,南寻?”

老东西插了两星期的管子,最后还是在洋医院里头咽下了最后一口气,撒手人寰。

不过本应该因此感到高兴的美人蛇小寡妇听到这个消息时却有些过于波澜不惊了——他最近训“狗”不慎引火上身,正被贺南寻烦的心都发慌。

贺南寻像是在他这里找到了人生中缺失的“母爱”,在日渐变凉却依旧有些暑热的晚夏夜里总是一个人偷偷的摸到小妈妈的厢房里头来,却不敢逾矩,只睁着一双深黑的眼睛定定的看着小妈妈精致漂亮的脸,然后在沐云笙被热醒睁开眼睛时沉着声音道:“小妈妈……”

他这个行为真的有些愚笨,不讨人喜欢,在深夜里头的一双狼眼往往会吓沐云笙一跳。但是他没忘了这其实算是自己的“成果”之一。于是沐云笙有时候会毫不犹豫的给人脸上一巴掌,睡梦将醒未醒,他的力气还没恢复,软绵绵的扇人耳光却扇的自己指尖发麻,然后不耐烦的皱着柳叶眉向床蛇一样扭着腰缩了缩让出一片空位,好让得了准许而变得兴奋的继子上了自己的床来睡下。

可是这厮得了便宜还卖乖。一开始只是规矩的抱着,后半夜就忍不住,自以为无人知晓的硬着性器在小妈妈的后腰磨蹭,有时候还硬着就闻着小妈妈身上缠绵的沉水香睡着了,更多的时候却黏黏腻腻的射了沐云笙一屁股,微凉的精液把小妈妈冻醒,又会心满意足的挨上几个不轻不重的巴掌。

这样接连几天没能睡好,沐云笙眼下头一次浮上了点青黑,美艳的脸上有了点瑕疵,反而更像是柔若无骨的病美人。他揉着眉心,没精打采的坐在茶桌前听着新来的管家絮絮叨叨的说着关于老家主咽气儿之后贺大公子关于丧事的安排,眼周浮起的淡红淡红让女佣为他沏茶的动作都放轻了些许。

“大少话,要麻烦夫人出门口采买香、金银纸……”刘管家应该是当地人,说岭南语,见到了说官话的贺家夫人却并不改换主人家使用的语言。他显然是有些眼高于顶,已然完全不把老家主的遗孀当一回事儿,措辞的客气配上轻佻的语气,反而透出一股傲慢来,“我哋大少爷叮嘱,今日日冻,夫人嘅裙装当选厚实嘅着上。”

沐云笙何等人精,自然听得懂贺大少爷话里的暗示。但他只是不动声色的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热茶,茶汤蒸腾起的雾气朦胧的绕在他的长睫上,让他蛇眼里的情绪都模糊不清起来,“是,我知晓了。管家请回,你就和大少爷说……”

“多谢你嘅关心。”

管家漫不经心的一转身刚要走,却在此时听到这一句轻飘飘的岭南话时顿住了脚步。沐云笙在此时放下了茶杯,一双眼睛直直的看了过去,管家电光火石之间和他对上了眼神,只觉得后背突然一麻——这当然不仅仅是因为沐夫人上挑的眼角润红带情,美艳勾人,更是因为那眼里冰冷的阴毒。

管家莫名感觉身上出了层冷汗,他能混成贺北的得力助手、贺府的新管家,识人能力自然不低,此时突然后知后觉的认识到,这位贺老先生的遗孀似乎不是那么简单的人物。

尽管沐云笙心有不满,却还是换了件时下兴盛的白色洋裙——这还是先前他拖贺南寻跑腿给自己买来的。

但是穿上身时,沐云笙却有些后悔。那狗崽子去洋铺子给自己带衣服,却耍心机的夹带私货,给自己挑了件腰带上坠了小银铃的长裙,晃起腰肢走路的时候就发出贺小狗平时最爱在他身上听到的“叮铃叮铃”声。

但是沐云笙居然没感到生气,反而特意命人从箱子里找出了一只古旧全银制的小提包,这是老东西还在的时候送给自己为数不多的嫁妆中的一件,还是按照老东西的喜好按照规矩的土方法打造的,古朴典雅,底部坠着穗儿,银票金粒放进去也“叮叮”作响。

沐云笙就这么穿着一身继子送的洋裙提着个“叮当”作响的昂贵银质包,堪称招摇的出门给自己刚死的丈夫采买香烛纸钱去了,只在出门的时候匆忙取了件狐裘外搭,似乎没完全把贺北放在眼里,毕竟……

“新官”刚“上任”的时候,往往只顾着“烧火”。这个时候才是趁虚而入的最佳时机。

沐云笙敏锐的发觉最近城镇里似乎不太平。如今才将将入秋,天高气爽云淡风轻,算是海边城市最宜出游的时节。此时码头却只有停泊卸货的船只,那些往日穿着考究从船舱里、甲板上下船休整的洋人贵族们今日不见踪影,甚至连那些居住在城镇里的生意人都没有忙里偷闲,外出放松。煤渣从排烟管里源源不断的排出,黑灰的烟雾遮掩之下沐云笙只能稍稍顿足去观察,发现那些从货船上往岸上卸货的工人们除了麦色皮肤的外乡人,还有一群黄皮肤的本地劳工,他们的动作偷偷摸摸似的施展不开,从一辆略小的货船上卸货搬运,沐云笙双眼蛇盯猎物一样眯起来,用眼睑挡住海面上一片午后的刺眼日光,在看到那货船上的字眼时心里头猛然紧了紧。

那船尾处赫然因着一个已经模糊不清的“贺”字,红色油漆写就的字半边被水面反射了阳光,鲜红的刺眼。血一样的字印在沐云笙的眼瞳里,他暗暗算计着这些天得找人打听一下“墙外面”的事了。

沐云笙选了一家还算是不错的丧葬店,那老板很是懂人情世故,在沐云笙进门时只说随意挑选,节哀顺变,沐云笙却无端想叫他说一句欢迎光临。不过老头子既然已经死了,沐云笙也不太想把和他的这份血海深仇再长长久久的挂在心里头,一来是他记挂太久了,虽说当时面对着一片焦灰心神具碎,但是十几年过去,沐家的人除了自己当时就去了个干净,现在贺老东西也终于被埋在了那黄土下头,那道血淋淋的伤口现在也就似乎只剩伤疤,只留下不间断的、或许会永无休止的隐痛。这二来嘛……

沐云笙还没家道中落的时候只上过几年私塾,对那些现在传的“开放”“自由”还不那么太理解,心里头还是信着一点神佛。他尚在内陆躲藏时曾经在道观里头听一位道长说过,念叨死人的名字是要撞见他的阴灵的——他可不想再见到那老东西了。

贺大少给的银票足够,所以沐云笙从挑的都是些高档玩意。只不过在他看着手里那支甚至调了香的香烛把玩时,却突然又想起了自己那早就葬身火海的父母亲,想起了自己躲在木头柜子里向外看到一地焦尸、断臂时的情景。

日落的最后一点阳光顺着丧葬店的铁栅栏门照进来,打在沐云笙苍白艳丽的侧脸上,他忽然想起自己还从未给他们烧过这样好的蜡烛,或是裹着真金箔的金元宝。

他缓缓把香烛放回去,转头同老板订货:“纪录一下,就要啲。听日送去贺府。”不算流利的当地岭南语从他嘴里说出来,他脸上游刃有余,睫毛却垂下来,有些泛白的嘴唇抿出了殷红,心里头突如其来的一片荒凉。但是老板当然不会注意客人细微的情绪,接了个大生意,自然是飞快找了纸笔记下要求,还念叨着好嘅,好嘅,夫人,一定放心。

但是他脸上每一个细微却美艳动人的表情,唇上晕开的血红却是没有被浪费的,都被铁栅栏门外一个呆呆站立的高大人影欣赏了去。

沐云笙心情沉重的离开了丧葬店。此时天色已暗,往日已经静的只闻海浪声的街道现在却多出了些游荡的人群——

美人蛇眼神一转,发现这些人无一不面露愁容、周身褴褛,有的甚至面黄肌瘦、浑身脏污,他们显然被这些天报上提到的所谓“事业潮”波及,现下成为了无家无业的流浪汉叫花子。沐云笙看着这群如行尸走肉般的人,没对他们感到可怜或是惋惜,而是从心理涌现出了一种类似动物感知到危机后的不安。他加快了脚步,不高的鞋跟在石砖路上敲打出有些急促的磕碰声,但那一束从丧葬店出来时就一直紧紧跟随的目光却始终如影随形。

他突然醒悟,觉得贺大吩咐管家来通知自己出府采买这一事不仅仅是想对自己言语羞辱,其中似乎还有埋藏的更深的阴谋。

从城镇中心回到贺府,必经一条略有些阴暗的弄堂。沐云笙一身精致的洋裙在白日里行走在这堆积着垃圾的巷子中尚且有些格格不入,此时太阳落了,他的美艳精致就让他更像是一只待宰的羔羊。精于算计的美人蛇落入了陷阱之中。他艳丽的眉眼狠厉起来,从那只看起来精致小巧的纯银手包里头拿出了一柄小而锋利的匕首,这才抬步继续行进,余光却看到水泥砖墙的角落处站着一个口流涎水的邋遢男人。

那人显然也是个叫花子,但是和先前那些面如菜色衣衫褴褛的人们不同,他反而面色润红,双眼冒光,双颊下凹瘦的不正常,脖子、身体却满是横肉,整个人泛着不协调的反常——沐云笙脑中警铃大作,一眼就看出这人是个抽大烟的瘾君子。

沐云笙立刻放缓了脚步。他尽量轻而慢的想从这男人身边走过,阴暗的弄堂里只有他洋裙腰带上银铃细小的“叮叮”声和男人异常粗重的呼吸声。沐云笙几乎可以称得上小心翼翼,但是还是在前脚掌踩到一个“咯吱”作响的烟盒时刺激到了这个瘾君子,对方似乎这才发现他,混沌泛灰的眼珠突然有了光彩,猛然冲过来在沐云笙想要逃跑之前抓住了他细瘦的手腕,猛的把人甩在了坚硬的水泥墙上:“多少……多少钱?”

沐云笙握着匕首的手攥紧,他忍着后背被撞击出来的疼痛,发狠的把匕首刺入这瘾君子的腰腹之间,但对方浑身的横肉只是颤抖着流出血来,力气却越发大,似乎已经在大烟的作用中失去了痛觉。男人嘴角裂开一个笑,肥厚的舌头包不住口腔,涎水黏腻恶心的滴滴答答从紫红的嘴角流出来。他猥琐至极的憨笑着,含含糊糊的说:“嘿、这阿妈真会找人……这次来的妞儿就是漂、漂亮……”

他膝盖被沐云笙狠狠踢了一脚,脸上的表情瞬间变的凶狠,刚才色中恶鬼的样子猛然间荡然无存。这瘾君子在大烟的作用下变得亢奋无比且力大无穷,他一只手死死抓住沐云笙的手腕,嘴里呜呜囔囔的咒骂着“婊子”,另一只宽大粗糙满是污渍的手搞搞扬起来,他收不住——或者说在别有用心的“幻觉”诱导下认为对待“妓女”根本无需收敛力道,巴掌即将落在沐云笙脸颊上时他甚至听到了破空之声。沐云笙蛇眼里头淬了毒一般,撩起眼皮狠辣的看着那只即将落在自己脸上的巴掌——

阴暗的弄堂里传来两声闷闷的枪响,紧接着是一阵似人非人的痛苦嚎叫,然后在一阵拳脚踢打声过后,小小的弄堂里又恢复了平静。

沐云笙在看到贺南寻冲出来时电光火石间想到了那跟随了自己一路的目光,却还是愣了两秒,以至于没能阻止这条正在盛怒中的狼狗冲着那瘾君子连开两枪。但他很快在那恶心男人的尖叫声中回过神来,不顾还在因为疼痛而不断颤抖的手腕和大腿,冲上去拉住了还在对着那邋遢男人神经质的、不断踢打的贺南寻:“贺南寻!”

他俯下身去探了探那人的鼻息,在发现对方还有明显的呼吸时松了口气。想来这弄堂里头暗的可以,贺南寻又犯了急,或许也是又犯了病,那两枪没有打在这人的要害处。沐云笙依据着空气里的血腥味粗略的判断了一下这人的情况,铁锈味淡淡的混合着一股说不上来的恶臭,这气味定是不好闻,但沐云笙反而放下了心。虽然美人蛇恨不得毒牙淬毒直接把这人撕个碎尸万段,但他却也怕了,后遗症似的总觉得这里头还有些什么阴谋,不敢轻易在这地方闹出人命官司。他摸着黑捡起自己落在地上的银质包,理所当然的扶着继子的手臂站起来,扭头看向一言不发的对方:“你的枪是谁给你的?”

贺南寻依旧不说话,只用黑黝黝的眼睛望着他。他一向漂亮精致的小妈妈此时乱了头发,青丝几绺散在白净的脸旁,自己为他挑的裙子衬的他漂亮美艳的很,裙摆上却沾了点泥土灰尘。

但这些不是最重要的。贺南寻发觉沐云笙细长的眼睛里以往的胜券在握的傲美神情似乎淡了,隐约有些动荡的水汽在浅色的瞳孔里头,这让贺南寻觉得自己的心脏提线似的猛烈的跳动着疼。

但是他天生的缺陷让他想不清楚这其中弯绕。一双眼睛在阴暗的天色里反着光,直愣愣的盯着自己的小妈妈,浓眉皱在一起,一张有些“洋式儿”的俊脸看着颇为严肃。直到沐云笙踮起脚不轻不重的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才回过神来。

贺南寻没直面回答沐云深的问题,而是语气深沉的叫了一声:“小妈妈。”

沐云笙点头应下,拽着这傻孩子往前走。他皱着鼻子忍着弄堂里的味道,又问一遍:“告诉阿妈,枪是哪里来的?”

贺南寻却依旧没有回答。他顿住脚步,直接揽住沐云笙的腰,在一片小铃铛细碎的“叮当”声中急切的、饥饿的吞吃上了沐云笙微凉的嘴唇。他依旧不会接吻,只是笨拙的模仿着沐云笙亲他的时候的动作,用火热的舌描摹小妈妈优美的唇形,这才感觉心里那股不舒服的感觉消退了一些。在挨了一巴掌之后,贺南寻才不舍的退开,这会儿倒是乖巧了,回答道:“是大哥放在廊外石桌上的。”

沐云笙眯起了眼,不仅是因为走出弄堂后的星月灯光刺眼,也是因为心里的惴惴落在了实处:他还真没想到,老不死的儿子居然也这么难缠。

但是他来不及思索更多,自己那英俊高大却实在愚笨不懂风情的继子又开始给他出起了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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