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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工作室的进度进行的很快,我一睡醒就去监工,路上吃着包子喝着豆浆,到公司楼下正好喝完,扔进分类垃圾桶。我爸妈还不知道我偷摸回来的消息,更不知道我在这儿开了个工作室,我和柳岸想好措辞,就说是他的分公司,让我在这儿帮忙看着,按时发工资。

“有五险一金吗?”他问我。

“有五险,没一金。”

他沉默片刻,“不能说那是个情趣工作室吧?”

“你现在感觉不合适了?”我嘲笑他,“早干什么去了。”

“玩归玩,闹归闹,别拿二老开玩笑。”他不服,“我也是为你着想好吧,你不怕你就说。”

“我怕。”我很坦诚地认输,“就说是个搞研究的,再问就涉及你的隐私,我不便提。”

“行。”

一拍即合,我收拾了装修垃圾,坐在门框边刷手机,看到宋元百八十年不更新的动态有一条新增,就两个字:返程。

他和我哥要回来了。

我看着那条动态陷入沉思。

大学时候有一次他回家,在我们还是朋友的时候,我坚持要给他买飞机票,他坚持要坐火车。中间的价钱天差地别,待遇也大相径庭,我不忍心他受苦,却没资格插手,只能把他送到车站。

他不犟,但他有自尊。他不喜欢别人插手他的事,也不喜欢欠对方人情。被迫欠下,会双倍奉还。看起来很客套见外,但我知道这是他不为人知的执着,就是想绞尽脑汁回馈对方对自己的好,怕对方不再对自己好,也怕自己辜负这份友好。所以我总是陷入两难。控制不住对他好,和必须控制住自己不再对他好,以免增加他的心理负担。

回去的路上,他还在和我聊天,回来以后,他就告诉我,用那种克制地目光小心地透露他的期待与欢喜,他有喜欢的人了。

我看着他,如雷轰顶。

我太惊讶了,我惊讶到以至于不知道作何反应,谁?谁在他身边?除了我,他还和谁接触过?我抓着他盘问,他没办法了,才让我看一张女生的照片,我甚至都来不及反应,他就又宝贝地收起来。

我崩溃了。

我失魂落魄地走在街上,又想哭又想笑,我颓丧地看着来往路过的人群,看着远方落下的朝阳,想大叫发泄,又像个哑巴,喊不出一句话。

怎么会这样?

我是什么很差的人吗?我知道他怕我认出他是小福,选择埋葬那段时光,重新开始接触。知道他有可能接受不了同性在一起不敢表白,只敢默默付出。我对他的关心早已超过普通友情,他真的不知道吗?几年前男扮女装和我相识,相知,我拿命护他,他把我抛弃,几年后相遇,两年中无微不至地照顾,他说他有喜欢的人了。

是因为我没有告白吗?

那我就告白好吗?

柳岸说我恨他,他倒也没说错,我就是恨他。早在几年前我认为爱有原因有理由有解释甚至有答案的时候,我就恨他。所以我才会囚禁他。

我觉得他把我逼疯了,在那个时候,我收拾好心情,穿上最好的衣服,买上最用心的礼物,等到他进家,促膝长谈地和他聊我们这两年的过往,最后拉着他的手,从夕阳到月亮爬上树梢,我才有勇气在一片东倒西歪的啤酒瓶中说:“宋元,其实我……喜欢你。”

他抽回他的手,眼神躲闪地说:“你不要胡说。”

他站起身就走,我红着眼跟在他身后:“你真的喜欢那个女孩儿吗?你是不是感受到了,找她来骗我?你为什么拒绝我?我对你不够好吗?宋元?”

他慌张地进卧室,拉着行李箱就要走,我一把拉住他的手,感觉自己心跳很快,几乎是哭着哀求:“你别走好不好?我求求你,你看看我,我爱你啊,你真的很爱你,宋元,你看看我。”

他浑身都在抖,牙齿都在打颤:“你喝醉了蒋易,你,你喝醉了。”

我的目光却越过他,看到他收拾停当的床头柜,那里有他的私人物品,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我再低头看他的行李,终于反应过来,他要走,不是因为我向他表白他要走,而是他本身就打算离开。我诡异地冷静了下来。我松开他的手,垂着头,他抿了抿唇:“我……”

我笑了。

我眼里的泪落下来,直直地看着他:“你又要走,这次会给我一个理由吗?”

他一愣。

我伸手摸他的脸,他呆呆地看着我,我的拇指摩挲着他的肌肤,一把掐上他的脖子,他被我逼的后退几步,脸上明显惊恐,我逼近他,用气音问他:“为什么要走?”

他被我摁在床上,双手握住我的手挣扎,用脚踹我的大腿,我压着他,深深呼吸着他脖颈间的味道,好香,一想到这是几年前陪我唱歌聊天的小福,这是用大学学长接近我的宋元,我的心跳的快要蹦出来,我克制不住自己的兴奋,每个汗毛都爽的炸开,叫嚣着暴力与侵犯的细胞流遍全身,火热的舌尖舔舐他的脖子,他颤了一下,疯狂挣扎,我摁住他的两只手,听到他求着我不要这样,蒋易,不要。

怎样?

我兀自笑出来,刚才还寄人篱下,求他不要离开的我,翻身成为了他哀求的对象,我报复似的咬着他的耳朵,整个人都压在他身上,他连喘息都艰难,想要挣脱桎梏而扭动的腰肢把衣服都蹭上来,我摸着他的腰,他啊的一声尖叫,瞬间整个人像红透的虾,弓着腰不要我靠近,我掀开他的衣服舔弄他的乳头,他浑身紧绷,眼泪像断线的珠子,我不想看他哭,要他笑,不笑就扒他的裤子,他的手胡乱地摸着,像是想摸什么能砸我的东西,可惜他把这里收拾的太干净,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抽出皮带捆着他的两只手,拉开拉链,看着他在床上挣扎,下体勃起的不像话。

我从他身上下来。

偌大的卧室只能听到我们的喘息声。

“放开我。”他声音沙哑。

我坐在床边抽烟。

“放开我!”他大声喊叫,甚至是怒斥。事到如今,他还想操控我。

我转身看他,一巴掌扇到他脸上,他被我打的偏过头去,震惊地看着我,我弹弹烟灰,起身将窗帘拉上,摸出他行李箱里的重要物品,身份证、手机、银行卡等等。

“你要干什么……”他费力地想从床上下来:“你要干什么,蒋易!蒋易!”

我将他的行李箱一脚踢出门外,将烟头摁在桌子上捻灭。

“你从头到尾,没有给我一丝机会。”我看着他,“那为什么还来招惹我?”

“因为我对你好?”

“因为我不计较?”

“不计较你欺骗我?”

“谁跟你说我不计较?”

我哈哈大笑,一步步朝他走去,他像看见了恶魔,我抓住他的脚腕,把他往跟前一拉,我说:“你是不是很恨我?”

他使劲摇头,求饶的话就要说出口。

我褪下他的裤子,“那挺好。”

对上他惊愕的目光,我笑着说:“那从现在开始恨,有多少,就恨多少。”

呲的一声刺穿我的耳膜,我闭闭眼,看着马不停歇干活的装修工人。

“易哥。”主管跟我说:“照目前的进度,可以提前完工,你看咱的尾款。”

“完工那天再说。”我将手边的绿茶递给他,“装修完还得验收,等我的人回来,确定没问题,尾款我就打给你。”

他诶诶地笑着。

我打开手机,点开宋元的聊天框。

-真想跟你在我的新工作室来一发。

消息发完,我就收到了红色感叹号。

哈哈。

不知道是不是想起我和宋元的从前,我连做梦都回到了那段无法对人启齿的过去。我是没想过囚禁他的,在酒精没有上头,将他强奸的那前一刻,我还在想有什么办法能让我挽留他,什么面子、自尊,这些我统统不在乎。但是进入他身体的瞬间,我看着他痛苦的眉眼,大脑一片激荡的兴奋后,我冷静了下来,像是过滤了一层情绪,我平静地和他接吻,任由他把我的唇咬出血。

我一直不肯承认,认为会有好的方法,但只要我不放手,我们之间只有两败俱伤。

我知道这个事实,但是我刻意忽略它。

柳岸曾说过,他说这世上的事有百分之八十是可以强求来的,但还有百分之二十,是命里注定没有的。没有的事物再强求,都没有。我不信,我二十多岁年轻气盛,不相信所谓的命。梦里的宋元浑身情欲的伤痕,缩在床头不敢动,我让他喝粥,他无声地抗议,用绝食来表达自己的坚决。我说:“你不喝,可以。”我拿出手机佯装给他拍照,“现在就把你的模样发给你心爱的姑娘。”

他气的浑身颤抖,接过碗要自己喝。我贪婪的目光看着他,抚摸他光滑的身体,让他坐在我身上喝。他端不稳粥,抽插间泼了我一身,好在我也没穿衣服,让他将小腹处的粥舔干净。

他的指尖掐着我的大腿,我将他的脑袋狠狠地摁在胯下,他唇角的涎水滴在地板上,几个深喉,我松开他,他跌坐在地,神情茫然脆弱。

我有一瞬间觉得自己挺不是个东西的,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我明明说爱他,却给予他这样靠近我的后果。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所以比任何人都恼羞成怒。我怪他,怪他不知道喜欢我,怪他不知道趁早远离我,怪他不知道玩弄我——玩弄我的感情,扔两颗甜枣安抚我。

他笨,笨到不知道用我的爱利用我,笨到耿直又单纯,笨到让我知道他明明没有什么错。

所以我很难过。

我哭着求他,我说:“宋元,你爱我吧,给我一点爱吧。”

他说:“为什么你爱我,我就要爱你呢?”

我说不出话。

没有人要为另一个人的感情买单。

如果可以,他应该也挺不想让我爱他。

因为我的感情带不来任何有价值的东西,起码在他看来。

我向他发去好友申请,没有奢望他同意。

手机叮咚一声响起,蒋琛看了眼正在收拾行李的宋元,“元元,手机响了。”

宋元说:“谁?”

“不知道。”蒋琛拿起桌子上的手机,“要我帮你看看吗?”

“看吧。”

蒋琛解锁屏幕,点进微信,一眼看到蒋易的好友添加申请。

他神色淡淡,放在膝盖的指尖夹了根烟,袖子弯到小臂处。

他扫了眼聊天列表,说:“群发广告。”

“群发广告?”宋元莫名,他没加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发的什么?”

“没看。”蒋琛把手机放回去,“替你删了。”

“好。”

宋元将行李收拾完毕,“下午几点的飞机?”

“四点。”蒋琛站起身朝他走,“没有忘什么东西吧?”

宋元摇头,“应该是没有。”

“临走再检查一下。”他亲亲宋元的额头,“我上楼打个电话。”

一般的电话蒋琛不会说,说了的就不只是通知一声,而是希望宋元别听。

宋元知道,他不会听。

上了楼,蒋琛站在窗边。

“材料很齐全……”对方为难地说,“实在是挑不出错,人家是合规的正常经营,我们再去鸡蛋里挑骨头,容易出事儿。”

蒋琛挂了电话。

他了解蒋易,又不太了解蒋易。寇野问过他:“他竟然敢把工作室开你对面,就不怕你弄他?”

蒋琛笑笑。他就是怕。

他们没有撕破脸,他一天是他哥,他就得帮他。蒋易知道怎么拿这套亲情绑架他。就算蒋易不出面,父母也会找蒋琛求助,他能驳了蒋易,还能再驳被蒙在鼓里的爹妈?让二老伏低做小地求他?

蒋琛做不出这样的事。

“你也太狠了。”寇野打趣他,“偷税漏税,弄不好可是要吃牢饭的,真不愧是蒋资本。”

在寇野的观念里,因为一个外人让亲兄弟反目成仇是很没必要的。你说他恋爱脑吧,不像,但不是恋爱脑吧,也不像。

蒋琛平静地说:“我只是敲打他一下。”

“那是人家没偷税漏税。”寇野看热闹不嫌事儿大,“万一偷了漏了呢?”

“不会。”蒋琛的语气很淡,很有底气,“查出来问题就解决问题,解决不了我会帮他。”

“你最后还要帮他,那你费这劲干什么。”

“悬崖勒马。”蒋琛说:“对他,对我。”

寇野沉默了。

他有些佩服地说:“我那天想了一下,这事儿要是摊我身上怎么办,我竟然想不到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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