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园
一个人会不会在短期内失忆两次?
沈舜庭盯着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问:“小林,知道我的名字吗。”
连他自己都觉得这想法可笑至极,可脸上还是浮现了一丝微不可察的试探之意。
林承和像只受惊的动物,满脸呆愣迷惘,迟迟不敢回答。
当他看到沈舜庭的手动了动,才迅速低头抱住脑袋,大声喊道:“知道!是沈舜庭!”
沈舜庭按车钥匙的动作顿了一下,脸色恢复了原先的阴沉。
看来没再失忆。
他凝视着车库顶灯做了个深呼吸,又问:“既然记得名字,为什么不叫‘哥’。”
林承和听到沈舜庭用这种冷冰冰的语气说话,更不敢抬头了。
“哥”他的手没离开脑袋,忍着难受把嘴里的血水咽了下去,声音也哆哆嗦嗦的。
“是这么叫的吗?”沈舜庭拍开林承和碍事的手,逼他抬头看自己。
林承和根本就不愿意喊他的名字,对林承和来说那个称呼是用来称呼男朋友的,但他又害怕挨揍,便自作聪明地选了个折衷的、不违背自己本心的叫法,补了一句“沈哥”。
而这种做法看在沈舜庭眼里就成了:这条教不会、只会装可怜的贱狗故意和他对着干。
他冷笑着踢开地面遗落的残破布料,把林承和粗暴地拖进了副驾。
周助理听到了车辆疾驰而去的声音,心跳的频率也依旧没有平缓下来。
以往他从没直面过老板对林承和施暴,对林承和身上的伤只会良心不安一会儿就不再多关注,可现在林承和的哭喊声却阴魂不散地回荡在他的耳畔,使他陷入了焦虑的泥淖。
老板在干违法的事——
比起道德感的折磨,他更担心自己因林承和的事被开除后,沈舜庭也会对自己做出什么措施。
王优却似乎对这类事件没什么反应,刚才给沈舜庭递上钥匙也保持着波澜不惊的态度。
她察觉到周助理土色的脸,说:“你可以先提出辞职,可能会比被解雇要好点。”
“我为什么要辞职?”周助理警惕道。
“那你好自为之,刚才你没必要跟着他一起劝林承和,有时候说多错多,容易变成靶子。”王优看了他一眼,说完便按下车库门离开。
周助理注视着她的背影,突然咬牙切齿地握紧了拳头,提高音量道:“我不会被解雇的。”
————
浑身赤裸的林承和把自己缩成一团蹲在副驾驶座旁,这次没人再要求他扣上安全带。
沈舜庭开车速度极快,林承和的脑袋免不了被磕碰,他本来就精神紧绷,现在更是几欲晕倒。
但他不敢晕,只用颤抖的手死死捂住嘴巴,就像第一次坐上沈舜庭的车那样,害怕把血液染到车上。
从模糊朦胧的余光里,林承和仿佛看到了一个向周身弥散黑气的恶鬼。
他时不时被流进喉咙的血水呛得小声咳嗽,不仅担心身边的人会再次发火,更对未知的目的地充满恐惧,甚至都做好了跳车逃跑的准备。
保持思考能力对林承和而言已经是奢望,处于崩溃边缘的他根本没考虑到——就算是跳车,自己也依然赤身裸体,和被沈舜庭拖下车没有任何区别。
在一个急刹后,他的脸闷闷地砸在了面前的座椅上,刚挪开手便发现已经有血液从指缝流出沾到了座椅上。
林承和心里那根强行支撑着的弦忽然间崩断了。
他恍恍惚惚地撑着坐垫,慢慢扒上车窗,望见不远处就是一座被精心设计布置过的花园,满是血的手指在玻璃上印下一个个印痕。
没过几秒,车门被猛地打开,趴在车门上的林承和也一个扑空从车里摔到了沈舜庭身上。
“呃”
他甚至都还没意识到要躲避挣扎,就被沈舜庭转了个方向禁锢在身前。
车停在了一辆参天大树下,阴影把两人和车都遮得严严实实,但这样的遮蔽对一丝不挂的林承和毫无意义。
想到自己就这么暴露在室外,林承和的腿软得几乎要站不住,极度恐慌下,浑身的皮肤也随着一呼一吸迅速变红。
他四处张望,警惕着可能会出现的人影,喉咙里发出仿佛被砂石磨过的低喘。
“林承和,你不是想走吗,这里已经不在我的庄园了。”沈舜庭微微低头,双手交叉固定住林承和的肩膀,掐出几道明显的手指印,“现在我放你走,怎么样?”
林承和悚然摇头,吸着小腹差点忘记了该怎样呼吸,话在嘴边半天说不出来。
衣服
沈舜庭装作不解:“不走?我都准备放你离开了,不能反悔。”
“求你让我穿件衣服,求你了!我这样会被看到的,沈”林承和强行压下恐惧抓住沈舜庭的手背哀求,左手的力度比右手小很多。
沈舜庭置若罔闻,自顾自打断:“过不了多久,这里就会有很多人,你可以告诉他们你被强奸了,让他们帮你吧。”
随即话锋一转:“不过住在这里的都是像我这样的坏人,说不定他们也会在这里轮奸你,你可要小心了。”
林承和身体僵住,顿时冷汗直流,他努力扭过头,只看到沈舜庭表情严肃,并没有在开玩笑的样子,而联系到昨天餐厅里的遭遇,这句话的可信度又高了一层。
真的会把我扔在这?真的会吗?
这个问题像咒文似的在林承和的脑海里来回滚动,当他注意到花园小路深处有个若隐若现的人影后,忍耐了许久的泪水瞬间夺眶而出。但他害怕自己的动静把人引到这边,就连哭都是静悄悄的。
会的,沈舜庭在酒店时就说过,就算把他这幅样子给别人看,也无所谓。
沈舜庭高估了林承和对这件事的承受能力,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吓成这样。
于是他适时抛出了带有浓厚恶意的“救命稻草”:“哭什么,想让我带你回去了?”
林承和肩胛抖动,抽泣的频率能被紧贴着的沈舜庭清楚感知到。
沈舜庭捏住他的下巴朝向远处的人影,问:“要么被他们强奸,要么被我强奸,自己选一个。”
“不想被强奸。”林承和用右手擦了擦眼泪,血和眼泪糊了满脸,“为什么一定要让我被人强奸?”
“那你是选被他们强奸了。”
沈舜庭不耐烦地松开手,作势要把他推出去,林承和感受到背后的力道,尖叫着跪了下来,然后又迅速地转身紧紧环抱住沈舜庭,也顾不上血会不会沾脏对方的衣服,放声痛哭起来。
“怎么了。”
“不要别人!”林承和的话断断续续,但还是一直重复个不停,“我选你,我选你!”
他本来就深受父母那套婚姻观念的影响,视性如洪水猛兽,而沈舜庭又对这样一个保守到有些古板的人做出表子、飞机杯的恶毒评价,导致他的自我厌弃得更加严重,觉得自己不要脸到了极点。
他也勇敢过了,也遵从了内心,为什么结果却更糟糕了?他真的不值得被人好好对待吗?
现下,林承和甚至想以一个离谱的方式认命:要是选一个强奸自己的人从一而终,是不是就不算是表子了……
他发现有什么坚硬炙热的东西贴着腹部,心中绝望无比,既然无论如何都逃不过这一遭,就只能祈祷沈舜庭能快点把自己带到没有别人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