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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幕/第二幕

 

将军独自一人坐在船头,他双手端着剑,向风神祷告。

过了许久,他听到船尾传来些许嘈杂声。收了剑,向那边走去。

远处隐约有灯火,想必是他派出的船队回来了。

事情还算顺利,只不过有一位辅祭和一位贞女在俘虏营被留守的士兵轮奸了。为避免节外生枝,神官命人将这两人斩于营外,才把剩余神职者带到神庙里活祭。

“无妨,事情办妥了就好。”对于细枝末节,他并不关心。

然后他对返回的一众亲兵道:“辛苦各位了,已备好酒宴,今晚不醉不休!”

“好——!好——!不醉不休!不醉不休!”众人异口同声。

第七幕

待他回到女祭司的房间时,见对方缩在床上,双眼红肿,神情恍惚,显然是刚哭过一场。

酒席之间,众人口无遮拦,事情很快就传出去了,想必她也是听说了。他本就没有隐瞒的意思,只是当下觉得有点扫兴罢了。

他看了一眼桌上一动未动的饭菜。

他走过去,捏着她的下巴:“哭什么。别人替你死了,不好吗?你现在彻底从圣职中解脱了,做个普通人。”

她眼睛空洞无神,也不看他。

“你还是笑起来更好看。”

似乎是觉察了这句话背后的含义,她的眼里闪过一丝探究的光。

他轻哼了一声,坐在她对面。

“我们两年前见过。你大概不记得了。”

她皱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你和一群年轻的女孩在岛上采摘草药,有些珍稀种长在悬崖边……我当时正好在附近,看到你打算下到崖边,就……”他看着她。“想起来了吗?”

“是你!你是那个帮我——”她有些惊讶,“你那时是商人的打扮,我以为……”

她所在的神庙位于海港城,时常有各国往来的商船。异邦人进入国境前都被细细盘查过,他的乔装自然未能引起她的警觉。

他耸耸肩:“我确实是为了收集情报。”

她觉得头昏脑胀。

“你那时真美,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现在也很美。”他拭过她的泪痕,她厌恶地躲开。

他不以为意,撩起她的一缕长发。乌发在灯火下呈现黑珍珠一般柔亮的光泽。

“我第一眼就看上了你。那之后一直对你念念不忘。”他自顾自地说。

“若是寻常百姓家的女儿就好了。只可惜,我后来才知道你是个大祭司。”

“你到底想要什么?”她打断他。

“我不是说了吗?你。”

“荒唐!你指望我相信你攻击我的国家是因为我?”

“是,也不是。攻打你们是国王一直以来的计划,我只是加速实现了它。在我得知你就是时任的大祭司和你们三年一次的血祭后,我就想着一定要赶在那之前…还好……”

“你是——所以不是巧合,你就是冲着仪式来的!你为什么!!”祭司再也无法掩饰心中怒火,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他挡下直冲他脖子扑过来的双手。

女祭司出手狠绝,将军虽然制伏了她,小臂却被抓伤了。

她被反剪双手重重压制在床上,吃痛地闷哼了一声。

“不知好歹!如果我没打断你的血祭,你或许就死在那儿了!”

祭司面朝下,口鼻被捂在被褥之间。她艰难地侧过脸,挤出声音:“你……胡说八道!”

“你告诉我你们的大祭司哪一个落得了好下场?!哪一个最后不是死在你们该死的仪式上了!你们这群疯子!”

“自以为是的……蠢人!你要我感谢你的‘善意’为我们带来的灭顶之灾吗?你杀了我们所有的人!!谁才是疯子!!”她浑身颤抖,发出尖音。

压在她周身的重量是现实的另一张面孔,此刻正狰狞地嘲笑她的无能。她如一头困兽般顽抗,最终精疲力竭,连呼吸也变得微弱。

将军见势不妙连忙松了力道,把人翻过来。拨开头发,才见女祭司面色潮红,眼尾泛红,挂着泪。

他迟疑了一瞬,说不出是什么情绪。甩甩头,旋即口对口为女祭司送气,又轻手轻脚地调整对方的姿势,助她顺气。几番下来,她的呼吸才算平稳了。

整个过程,他一言不发,似乎有些懊恼自己把对方逼到这番境地。

过了一会,他打来一盆水,拆开祭司手腕上的绷带,为她清洗伤口,止血。

她的伤口早在在此前反复地拉扯、挤压中裂开了,纱布染满血污。

他默默说了声对不起。

他仔细检查她的手腕,在伤口附近看见一道很深的旧疤,他猜测那是三年前的祭祀仪式上留下的。

他叹了一口气,给她上药,换上干净的绷带,包扎好伤口。

“……我们俩谁疯还说不准呢。”他自言自语,然后为她理好枕头、盖好被子。

他在床边坐了一会,确定对方无大碍后才离开。

“……你说你喜欢我,你心心念念的不过是你想象出来的模样罢了。”他走出房间的时候差点听漏了对方那句轻飘飘的话。

他愣在原地。片刻之后,他转身盯着女祭司,表情已经恢复了一贯的冷酷。

“接受现实吧。还活着,你已经够幸运了。”

他关上了房门。

第八幕

清晨,将军前往她的房间查看,却发现里边空无一人。

这让他感到十分意外,竟然在眼皮子底下把她弄丢了!

她在哪儿?出了什么意外吗?如果出事了,却没有引起任何动静,莫非是在深夜跳海了?男人飞速思考着。回想昨天她漠视生死的样子,一股莫名的恐惧迅速涌上心头。

将军连忙探查女人的被褥,里面还残留着一丝余温。

冷静点!他对自己说。她刚离开,也许只是晨起到外面散步而已。

他想去船头寻找,或者把船舱全部搜一遍,但是直觉告诉他,应该先去船尾看看。

毫不犹豫,年轻人立刻朝船尾奔去,果然发现了那个让他牵肠挂肚的身影——她正靠在船的围栏边,眺望远方。

他舒了一口气,那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虽说是大清早,但甲板上始终有人,她又是怎么逃过所有人的视线的呢?将军不由得重新审视对女人的判断。

他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朝她打招呼,“你起得这么早?”他说。

祭司背对着他,没有理会。

“吃过早饭了吗?”见对方无动于衷,他又随口问道。可是女人依旧无视他的存在。

“我说,你叫什么名字?”他换了个策略。

终于,祭司转过身,回应了他:“你都带兵闯进神庙了,还针对我,难道会不知道我的名字?”

“好吧,夜的女儿。我只是希望能正式地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玛伦卡斯。”

一时间,祭司有些惊讶,没想到这人居然知道她名字的含义。她留意到对方微微上扬的嘴角,仿佛在耀武扬威。他懂得我的语言,这是在警告我吗?她想。

无论如何,她不肯示弱。她当然也熟悉对方的语言,知晓他名字的含义。“太阳之子。”她哼了一声,“我是倪刻提娅。”

他记住了她眼中的狡黠。

第九幕

太阳缓缓升起,风吹散了海雾。曙光洒满船舷,周围的世界在金色的朝霞中苏醒。原本隐匿在暗影中的船体细节渐渐清晰起来。倪刻提娅的眼睛追随每一缕晨光,细细观察这艘战船的结构,终于看清了它的全貌。

抬头望向扬起的风帆,她叹道:“好大的船……”

“是我们最好最快的船,用了最上等的橡木和雪松。”玛伦卡斯自豪地向她介绍。

“黎巴嫩雪松木?”她问。这样质地坚实、纹理漂亮、带着天然芳香的木材通常用于制作精美的工艺品,比如她的首饰盒、家具和存放贵重物品的箱子。用来造船,倒是第一次听说。

“没错,进口的雪松,主要是船的内部结构和装饰,因为轻、耐用、防潮,顺便你的房间用的就是雪松木。船的主体结构是橡木,只有足够的强度和耐久性才能挺过海上的风浪。但橡木也是进口的,我们本地不产这些木材。”他抚着船体,似乎对只能依靠商贸获得这样优质的木材感到遗憾。

“你经常乘船吗?”他问。

“偶尔,如果需要去往各个海岛。都是小船。”女祭司心不在焉地回答,目光投向面前的男子。此时,晨辉透过船帆的间隙照在玛伦卡斯的脸上,让他眯了眯眼睛。被一层金色的光晕笼罩,使他的皮肤散发出淡淡的光泽。头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犹如一缕缕闪耀的金丝。白色的衣服反射着浅色的金辉,勾勒出他健美而优雅的身形。整个人仿佛由太阳的光芒构成,令人目眩神迷。

“金色之子”,她心想,名副其实。

然而,倪刻提娅的心思并未停留在对方身上。她望向茫茫大海,视野所及只剩一片碧蓝,早已看不见她生长的那片土地了。她就像一只迷失了方向的海鸟,永生漂泊,双脚再也无法踩在熟悉的泥土上。

“船是什么时候启航的?”末了,她干巴巴地问。他们离得那样远,连这片海域中的海岛都不见踪影。她的心仿佛被人挖走,余下一副空荡荡的躯壳。

“一天半以前。你昨天醒来的时候刚启航不久。”

祭司捏紧围栏,出神地盯着水面,无数的情绪在内心翻腾。她或许有过逃离的机会,但是现在失去了一切的主动权。她不清楚这男人会怎么对待她,敌国的王又会如何处置她。她无从预知自己的未来,也不知道怎样才能避免万劫不复。

好一阵,谁都没有再讲话。直到甲板上的人渐渐多起来,令倪刻提娅感到不适,而将军却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你为什么还留在这儿?不去指挥你的舰队吗?”她见玛伦卡斯双臂交叠,背靠围栏,看似放松,实则一直保持戒备,心想:他在盘算什么?倪刻提娅心烦意乱,只想一个人呆着。

年轻人瞥了她一眼,回答道:“以防你万一想不开跳下去。”

“我跳下去会怎样?”

这下,将军大致明白了这女子的性情,于是毫不客气地告诉她:“我会把你救上来,然后在甲板上剥光你的衣服,当众鞭打你,作为惩罚。”

女祭司的脸上瞬间没了血色。

再没有比这更可怕的羞辱了。

假如跳海却没有死,真的被救起,他兑现怎么办?一想到自己可能遭受这般生不如死的凌虐,倪刻提娅不禁双手颤抖。

她轻轻侧过头,避开对方的视线,闭上眼睛试图平复心绪。她对自己说:这只是开始,更痛苦的命运还在等着你。

将军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半晌,他命令道:“回房去。”并向祭司示意有越来越多的士兵朝她的方向张望。

倪刻提娅听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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