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沈照深没有提前说今夜要回家,沈回才邀请了同学来家里聚会,名义上的过生日,实际上就是一群孩子小打小闹。沈照深很忙,父母把工作上的事都交给他了,除了实在难以处理的时候,父亲沈竹建议他不要过多打扰他和母亲。
他本来也做得很好,沈照深自小就很像沈竹,沈回出生以前,家里人几乎都围着他转,当时沈宜雨也不过是二十四五岁,正准备出去念书,就发现怀孕了,没办法,只好留在国内生了孩子,整个孕期都在学习,沈照深就学着沈竹的样子,照顾怀孕的沈宜雨,沈竹当时加班忙,沈宜雨会和沈竹撒娇,也会和他撒娇,总说着:“小深,我想喝水。”
他就颠颠儿地跑去接水,站在沈宜雨地旁边看着沈宜雨喝完,再回到床上,离沈宜雨远远的,怕碰到他肚子。
沈竹说:爸爸不在的时候,你就是守护妈妈的骑士。
但是他是天然就会保护沈宜雨的。
再后来沈宜雨生下了沈回,在家里没待多久就出国了,沈竹自那以后也三天两头出差,除了偶尔的视讯电话,沈照深很少再见到沈宜雨。
他总是一年到头才回来两三次,等沈宜雨读完硕士之后,沈照深都已经十三岁,按照约定,接了沈照深出国和沈宜雨待在一起,也接受了那边的教育,跳级,申请,念书,玩橄榄球,去马场,照顾总是生病的沈宜雨,是沈照深生活的主题。
直到二十岁毕业回国,接手沈竹的生意,成为新的“小沈总”,前后不过两年,沈竹就准备和沈宜雨一起去哥哈本根,留下长大成人的沈照深和还在念高中的沈回在国内。
沈照深和沈回并不像常理的兄弟那样亲密无间,二人之间甚至相当疏离,因为实际上生活在一起的时间并不长,加上沈回不是那种爱撒娇的男孩儿,大大咧咧的,沈照深只当他也是快乐成长了。
所以对于沈回在家里开派对这件事,他并没有很生气,看了看挂钟上的“七月二十五日”,才想起来今天原来是沈回的生日。
桌上放了蛋糕,沈照深回来的时间太巧,蛋糕连蜡烛都还没插。
管家在一旁接过沈照深手上的衣服,一边说:“大少爷,小少爷今天生日聚会,提前很久商量,之前和您打过电话,当时您同意了。”
沈照深回想起来沈回确实问过能不能带同学回家玩,他当时说可以。
“嗯。”
沈回从沙发上跳下来,打打闹闹的小孩儿们因为不速之客的到来安静下来,沈回叫他:“哥,你回来了。”
“嗯。”沈照深笑了笑,还是沈回熟悉的笑容,没什么感情,他有时候都怀疑沈照深是不是按照“完美”的出场设定设置的机器人。
怎么有人对自己亲弟弟也用这种生意场上的笑容。
沈照深从边上的楼梯走上二楼,边走边说:“玩得开心,诸位。”
在临近书房门口时,沈照深往下看见了安安静静坐在一边的梨花木椅子上的男孩子,那椅子是他爸送给母亲的礼物,小男生耳朵上应该是挂着白色的耳机,沈照深本来想着沈回这种性子的男生,居然会允许到场的人戴着耳机玩手机?
他很白,脊背挺直,但低着头,看不见全脸,和远在大洋彼岸的沈宜雨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的白,大夏天还穿着一点都不透气的白色校服衬衫,沈照深下意识觉得这个男孩儿和沈回的关系不一般,想着什么时候也该和沈回谈一谈。
门一关上,外面就恢复了热闹。
沈回的几个朋友都是沈竹生意场上的朋友家里的孩子,在一个班上念书,或者就是小时候跟着一起长大,沈照深多多少少也知道他们。
唯独那个独自坐在椅子上的,沈照深一点印象都没有,他不想插手太多沈回的事,可也不想沈回弄出什么沈家幼子霸凌同学的丑闻交给他善后,那孩子看着实在不像是和沈回熟悉。所以沈照深照例坐在书房弄完自己手边的事情之后,靠在皮质的椅子上休息,管家送来了一小块儿蛋糕,还有一杯不算浓的热茶。
“少爷说拿来给您尝尝,您看?”
“放着吧。”沈照深伸手捏了捏自己的鼻梁,以前沈宜雨就常常抱怨,怎么沈照深和自己长得一点也不像,五官简直像是翻版的沈竹,但是比沈竹来说,更有攻击性一些,他不笑的时候,看起来不好接近,沈照深本来也不爱笑,自小就是,别的孩子孩子在父母逗弄下咿咿呀呀笑着的时候,他就板着个小脸儿看着。
那时候他还有几分像沈宜雨,脸圆圆的。
一个房间整整齐齐,沈照深心里平静,打开放在书房的电脑,只有大厅的摄像头悄无声息地对准了沈回他们。
能看见几个人正混乱地往对方身上涂抹奶油,地毯上堆着七七八八的礼物,墙面上贴着的一串字母气球大概因为他们打闹掉在地上乱七八糟的,只剩下几个孤零零的大写字母。大家都在闹,只有那个男生还是坐在椅子上,面前摆了一杯热茶和一块儿蛋糕,和沈照深现在面前的东西一样,他用小勺子挖了一小块儿,喂在嘴里,然后等一会儿,就要轻轻抿一口茶,耳机还在他耳朵上,沈竹稍微观察了一下。
好像并不是耳机,现在很少有这样设计累赘的耳机了。
助听器。
沈照深在自己脑子里搜寻了一下,沈回他们念私立学校,按照最开始签的投资合同,需要给不需要上特殊学校但是身体不大健全的残障人士留几个名额作为慈善指标,今年年中工作汇报时,沈照深记得沈回班上应该是有两个这样的学生。
他拿平板过来点开和校董秘书的聊天记录,没两下就翻到了那边之前发过来的汇报文件,先是密密麻麻的数据,最后几页才是这个部分。
男孩儿照片应该是新拍的,身上穿着校服衬衫,有一种从没有被清洗过的崭新,和旁边笑得温和的同学不同,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冷冷的,皮肤很白,如果不是旁边的同学虽然也很白但不像他的那么病态的话,让人怀疑是不是单独美化过他的照片。像是故意的一样,微微侧着脸,左耳的助听器看起来很明显。
下面标着几行字,先是写“沈氏集团帮扶计划”后面才跟着名字。
云应迟。
当时放在幕布上的照片和眼前这个人就重叠起来,沈照深回忆起那天进来倒茶水的应该就是他。
秘书几句话就介绍了他凄惨的人生,父亲重病后出车祸,母亲和他离婚以后带着赔的钱远走高飞,留下需要常年卧病在床的父亲和年幼的云应迟,耳朵也是在小时候生病没人照顾才聋掉的。
“原本挺幸福的一家人,但是他爸爸生病以后,家里的重担基本就把他妈妈压垮了,精神出问题,好赌,云同学之前本来学音乐的,后来也没办法了,不过好在左耳还剩些听力在,不戴助听器也能听见分贝高的声音,但是戴着总归更好。”
“后面又出车祸,就这样了,他放假放学都在赚钱补贴家用,但是还是不够,还是得借钱,具体欠了那些亲戚多少钱,我们这边也不清楚,应该不是笔小数目。”
“旁边这位叫姜述,听力正常,但是不会说话,是孤儿。”
沈照深听完了,只是说:“这个云同学,不太符合指标吧?”
秘书连忙说:“是……是……他母亲健在,也不算是很严重的残疾,但是他是您父亲来函,指定扶助的。”
“我父亲?”
“是的。”
“嗯。”沈照深看着云应迟端进来的茶水,没有喝一口,没什么表情继续说道,“继续吧。”
秘书早就发现,沈照深不比沈竹好相处,沈竹虽然做事做得决绝,但是待人算是谦逊有礼,尤其是沈夫人在他旁边的时候,线上开会说话都温温柔柔的,但沈照深不是,沈照深有一种天之骄子的高高在上,好像别人为他服务什么都理所当然。
能拒绝的都拒绝,让他不爽的他当天就会让别人难受,秘书处和沈竹反馈过不用沈照深本人来对接工作,明面上说的是沈照深太忙,这些都是小事,让沈照深的秘书来就行,实际上就是觉得沈照深实在是太难应付。
最后被沈竹以:“他想多做点就让他做吧。”婉拒了。
沈照深就一直看着,那几个小孩儿玩到半夜,都很识趣的离开,几乎人人都有司机来接,云应迟一直坐着没动,沈回送走他们,蹭到云应迟身边,像只大型犬,下巴蹭到云应迟下巴上,亲云应迟的脸。
他没有回应沈回的动作,但是任由他亲亲抱抱,再后来他拉着云应迟坐到地毯上拆礼物,一大堆,赛车电玩之类的,都是云应迟不感兴趣的。
他们在对话,沈照深把声音打开了。
沈回从里面翻到了一条红绳,上面还有一排各种花样的金球,每个金球中间都用各种不规则的宝石隔开,沈回不认识,看了看是楚忆送的,下面还写了一行字“祝你生日快乐,想着你什么也不缺,干脆送个我不要的,哈哈!”
即使是她说她不要的,也是一条好几万的链子了。
沈回说:“但是这个很适合你。”
他说着就把链子往云应迟手上挂,云应迟推了几下,推不动他的动作,就和他说:“这个戴着不舒服的……”
他声音轻轻的,有一种冷意,即使他和沈回关系这样亲近,说话也冷淡,好像没什么情绪。
沈回听了他的话,手上麻利,整理一下手上的东西,把珠子全拆下来,只留了一个上面印着字母“s”的金球,其他的丢进云应迟胸前的口袋里,想起学校不让学生在手上戴首饰,这种规则对他们这些富家子弟来说是几乎不存在的东西,但是对云应迟这种身份敏感的,不注意不行。
还好手链放量足够,沈回把链子戴在了云应迟的脚踝上,刚刚好。
云应迟就任由他动作,一手瘦得有些病态的手扶着沈回的肩,沈回弄完一切,还在云应迟的脚踝上亲了一下。
并且十分真心夸赞道:“好漂亮,云云。”
阿姨离开了,整个大厅只剩下他们两个,沈回亲了云应迟的脚踝,又蹭到云应迟怀里,舔吻云应迟的脖子,似乎是觉得不过瘾,拉开云应迟衬衣上的两颗扣子,吻上云应迟的锁骨,小狗似的来回舔舐。
“沈回……”云应迟叫他。
他亲得太认真了,云应迟被他推到在柔软的地毯上,两只手软软地垂着,没有挣扎,也没有拥抱。
“别那样叫我,云云……”沈回语气有些可怜,讨好地蹭云应迟的下巴,“叫我那个……”
云应迟叫不出口,最后选择了比较折中的叫法,叫沈回:“小回,别在这里……”
沈回就乖乖起身,云应迟面色依旧如常,甚至脸红都没有,沈回很仔细地给他扣好所有扣子,云应迟又恢复那种禁欲的样子。
云应迟很想回学校,他还得回家照顾他爸爸,可外面下起大雨。
散场很晚,在大雨中,别家小孩有家里的司机来接,别墅地处偏远,打车都打不到,云应迟犹豫着看手机,显示步行回家要一个半小时。
太远了,但他还是想走,临到门口,沈照深在监控里已经看不见他和沈回,沈照深对过度偷窥沈回的生活没有太多兴趣,所以没有切外面的摄像头。
他以为云应迟会离开,关了电脑,也关掉了房间的灯,站在窗口往外看淅淅沥沥的雨,他记起许多以前的事,心情不算好。
楼下的灯也关了,沈照深猜测沈回和云应迟两个人已经讲完了悄悄话,毕竟凌晨一点了。
不过他没有想到云应迟会留宿,他甚至也在想云应迟一晚上不回家,他那个残疾父亲该怎么办。
沈宜雨打了视讯电话过来。
“爸爸。”沈照深叫他,看见沈竹在后面坐着,又叫沈竹,“父亲。”
他脸上表情缓和许多,看着沈宜雨笑意盈盈的脸,问他,“最近身体怎么样?”
沈宜雨皱着眉头看沈照深后面的挂钟,看到时间之后感叹:“啊,我又忘了这个时候不要给你打电话,你怎么还没有睡觉?”
“刚工作完,没关系。”沈照深笑着对他说,“你想打过来就打过来。”
他好像很苦恼,“怎么笑着也跟没笑一样,和有些人一样呢,天天板着个脸也不知道给谁看。”
这话实在说得冤,沈竹和沈照深比起来可以算是随时都喜笑颜开了,沈竹把树莓放到沈宜雨面前,沈照深看不见沈竹的脸,只能看见沈竹的手臂和一点肩膀,“沈回最近怎么样?”
“没什么变化。”沈照深回想起刚刚看见沈回压着云应迟舔脖子的画面,“还和以前一样。”
“嗯,多关注一下沈回,公司最近呢?”沈竹问他,又端了一碗草莓过来。
沈照深想了一下,“也差不多。”
“效益挺好的,不用觉得实话说是居功,你本来做的也不错。”沈竹没有吝啬他的夸奖,用陈述的语气继续说,“你能拿到奥炜那边的…”
沈宜雨打断了他,“能不能不要再说工作了。”
“好吧,不说了,你们聊。”
沈照深倒是不排斥和沈竹汇报工作,沈竹不一定是个极好的父亲,但是一定是个极好的老师和丈夫。
他坐着,已经一点半了,沈宜雨神色有些担忧,问他:“宝贝,累不累?”
这种称呼对现在这个年龄的沈竹来说已经有些幼稚了,他笑着回应他爸爸,“不累呢,你在外面累不累?”
视频里的人眉毛蹙在一起,还是和去年沈照深见到的那样一样,看着和二十几岁没什么差别,早年间沈宜雨有些抑郁,尤其是沈回刚出生不久那段时间,沈竹和沈照深两个人天天都如履薄冰,想着法子哄沈宜雨开心。
再到后来沈宜雨去念书,才真正有了很大的改善。
“我有什么好累的呀,你快快睡觉吧,我下次一定先查时间再给你打电话。”
“没关系的。”沈照深把手上的钢笔转了一圈,“晚安,爸爸。”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沈宜雨很少主动问沈回的事,但沈回只要知道沈照深和沈宜雨视讯,就会跑过来,很开朗地叫他“妈妈”。
沈宜雨扭扭捏捏答应,他不怎么喜欢这个称呼,沈照深小时候叫他爹地,后面叫他爸爸,他更喜欢这样。
但沈回不听,沈回固执己见,似乎对这个称呼有什么执念。
睡的时间太晚,夜晚就不长,沈照深难得起了个晚,一般来说,家里不留人做早餐,沈照深不喜欢有人贴身照顾,又比较少在家里吃,加上沈回本身起的晚,所以管家和阿姨基本都是中午才来,不住在这栋楼。
早上十点。
他推门准备出去喝水,听见对面房间很小声的聊天,没关门。
“嗯…”大概是云应迟的声音。
“叫我…云云,你别怕,我哥上班去了,帮帮我…”他说着央求的话,但是语气里没有可怜,都是少年人带着欲望的撒娇和渴求。
是与窗外截然不同的两种水声,沈照深不是小孩,当然知道混着哼哼的水声是什么意思。
他分明可以直接撞破或是发出一点声音制止他们,可是他没有,只是站在门口,手里拿着骨瓷的杯子,里面还有小半杯水,他喝了一口,目光沉沉,盯着云应迟和沈回在的地方。
沈回没有开灯,外面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这种光线,足够作为观众的沈照深观摩两个年轻少年的厮磨。
云应迟的手被沈回带着放在身下动,他叫云应迟“云云”。
沈回手上不老实,在云应迟上半身摸来摸去,探到云应迟的睡衣里面,抚摸那截细腰。
喔,缓解晨勃呢。
可是他把云应迟抱起来,让云应迟分开腿坐在他身上,睡衣的纽扣全部解开了,挂在身上,半截肩背露在外面,云应迟不像很舒服的样子,脑袋侧着埋在沈回的颈窝里。
沈回不得章法舔吻云应迟的肩膀,箍着他的腰让他直起上半身,嘴唇贴上云应迟的胸部,含糊地问他:“我想…妈妈…我想摸你那里,可以吗…”
“别…沈回,不要这样叫我…拜托…”
“嗯…嗯,那你叫我,云云,你叫我一声。”沈回呼吸急促起来,捏着云应迟的手在自己身下动得越来越快,阴茎顶着云应迟的下身往上撞,云应迟被他颠得上下起伏,沈回咬他的力气越来越大,云应迟呼痛。
抬头挣扎却对上了沈照深盯着的眼神,沈照深这次真正看清了云应迟的脸,那颗泛着红的泪痣在苍白的脸上显得有些妩媚。
沈照深和沈回都听到了云应迟叫的那声:“宝贝。”
这个语气甚至让沈照深想起了昨夜沈宜雨叫自己的语气。
或许云应迟是想挣扎着从沈回身上下来,但是沈回力气大,一只手摘掉了云应迟耳朵上的助听器丢到地毯上,把他推到床上,脑袋陷进柔软的被子里,沈照深没有把他的裤子脱了,就这样隔着裤子一直操弄云应迟。
云应迟闭上眼就想到刚刚沈照深盯着自己的眼神,他看了多久了?为什么不阻止?
他不知道,云应迟被摘掉了助听器就变得可怜起来,有些没有安全感地捏着沈回的手臂,说:“轻一点,疼了…”
沈回手上力气没有收,甚至用力抓云应迟的胸,云应迟知道怎么让他轻柔一点,用手捏着沈回掐住自己的手,叫他:“宝宝,轻一点…”
大概沈回要射了,低着头吻云应迟的嘴唇和脸,贴着云应迟失聪的那只耳朵,云应迟猜他又要悄悄说“我爱你”。
伸手搂着沈回的肩膀,抱着沈回,像一个新婚夜里娇羞的妻子。
只有沈照深听见了沈回说的什么。
“婊子。”
沈照深没忍住嗤笑出声,沈回听到了,身下不受控制的射精的同时,抬头和沈照深对视。
他对他这个哥哥有一种莫名的嫉妒和畏惧。似乎沈照深对他现在的丑态毫不避讳,沈回心里发慌,不知道是应该害怕哪个部分,脑子里疯狂搜寻自己刚刚做了什么,又说了什么话,射完本来应该半勃的阴茎,也在这种害怕中立刻软了下来。
沈回动作迅速地穿好了裤子,手上动作有些不受控制,精液在内裤里黏黏糊糊的,他也不在意了。沈照深出声的地方靠近云应迟失聪一侧的耳朵,云应迟没有听见,他还在很失神地盯着天花板,伸手往旁边摸助听器,瘦削苍白的手在灰色的丝绸床单上摸来抚去,没摸到。
沈回想去追沈照深,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他想去解释,或者说辩解,可沈照深早就转身下楼了。
他在楼下喝咖啡,沈回跟云应迟说:“我先下去,你等会儿下来。”
云应迟没有听清楚,只知道沈回自己先下楼了,但云应迟早就习惯了沈回这样。
沈回坐在沈照深前面,他相等沈照深先开口,但实在按耐不住,问他:“昨晚妈妈和你打电话了吗?”
“嗯。”沈照深喝了以后咖啡,按动按键给平板里的文件翻了一页。
他眼神亮起来,甚至忘了自己在下楼前连裤子都没有换,沈回继续问,“那,那他有提起我吗?”
沈照深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没准备回答他的问题时,云应迟下楼了,又换上了昨天他穿的那件衣服,耳朵上夹着助听器,“你同学下来了,沈回。”
“哦,哦…”沈回回过神来,想要解释刚才的事,“刚刚……”
云应迟没有打算和沈照深有交流,在楼梯口犹豫了一下,叫了一声沈回,说,“我要先回去了。”
“回去?”沈照深先开口了,他一错不错盯着云应迟的脸,云应迟对上他的目光。
“是的。”云应迟往外面走,在大门口换鞋,“叨扰你了,抱歉。”
大概是为自己和沈回发生关系道歉,沈照深笑了,说,“今天司机不在,我送你吧。”
“不用,我可以自…”
“你可以自己走出去打车?这里到地铁站点要走半个小时。”沈照深取了托盘里的钥匙,拿着门口挂着的外套,没什么犹豫,跟着往外走,“我送你,沈回,要一起吗?”
沈回下意识拒绝了,他现在不太适合跟着一起出去,他得先洗澡。
“没事,我哥说送你就送你了,他去公司也顺路的。”
“好吧…”
沈照深按了车钥匙,拉开副驾驶的门,示意云应迟进去,云应迟还是想坐在后座,尝试着拉开车门,拉不开,沈照深问他:“怎么?真把我当司机?”
“没有…习惯了,谢谢。”
他车技的确不错,开得四平八稳,一路上从郁郁葱葱,慢慢到有点荒凉,最后进了城区,沈照深往后视镜看了一眼,问他:“你和沈回在一起多久了?”
他犹豫着没有回答,他和沈回究竟有没有在一起,他不知道,他们不像在谈恋爱。
“没有在一起?”沈照深追问他,“没有在一起你帮他手淫?”
他用词太直白了,云应迟平时不是没有听到男同学开玩笑,但是基本都是用别的相对委婉一点的词语来代替,他反应了两秒,耳根开始发红。
“你见过我。”沈照深方向盘往左打,并不因为云应迟不开口说话觉得扫兴,甚至觉得更有意思,他生出一种无端的恶劣,一种报复的快意,甚至是一种久别的、发自内心的愉悦。
云应迟翻来覆去寻找自己的记忆,找不到自己有见过沈照深的证据,“您可能记错人了。”
“是吗?”沈照深反问他,“当时倒水时,你还叫了我,沈老师?是这么叫的吗?”
他记起来了,很迅速的。当时在会议室他下意识觉得坐在那里的是老师,沈照深当时呼吸道有点感染,戴着口罩,只有喝水时才会摘下来,他叫完沈老师,级主任就纠正他,说:“这个要叫沈总的,云同学。”
他最后还是没有叫出口,因为沈照深说没事。
沈回身份藏得好,大家都只知道沈回家里有钱,除了熟悉的几个发小和老师,其他的同学并不知道沈回的“沈”字,与沈照深的“沈”字,是同一个字。
云应迟也是。
他有点无措,不知道自己和资助自己的人的亲弟弟搞了同性恋,是否会被迁怒,甚至思考起来如果因此被开除了,后面该怎么办。
沈照深问他:“实在这里左拐吗?”
导航让他拐进一个小巷子里,云应迟点了点头,开口说,“沈总,我不知道他是您弟弟。”
“是吗?”沈照深回答的轻飘飘的,不像是真的质疑,似乎并不在乎。
车在路边停下,房子很旧很脏,云应迟说,“谢谢你送我回来。”
他拉开车门,沈照深摇下车窗,问他:“不请我上去喝杯茶?”
“家里有点破。”云应迟陈述,没有难堪。
“没关系。”
沈照深下车跟着他,云应迟想他或许是想和自己谈谈,就带着他往楼上走。
这栋楼更像是一个长方形的“回”字,上下各两户,左右各四户,云应迟家里在最角落。
房子打扫的很干净,桌子上还摆着几个盘子,里面的门锁着,云应迟脚步有点快,用一次性纸杯接了水放在桌子上,说:“您先坐一下,稍等,我进去弄完就出来。”
沈照深没有坐下,沙发太破了,他一直站在一边,看着云应迟拿粥去燃气灶热,那个燃气灶甚至不能直接燃,云应迟弄了好几次才点燃。
他进了房间,拿了一些东西出来,丢进老式洗衣机里,洗衣机运作的声音可以说是震耳欲聋,甚至还在洗手间的地板上滑动。
粥端进去,云应迟走出来,洗了洗手。
“久等了…”云应迟又关上门,看着一直站着的沈照深,似乎不用思考就知道为什么他不愿意坐下,“您跟我进来吧。”
他拉开了自己的门,这个房间比外面好上许多,还有一些摆件,最上面还放着把小提琴。
沈照深没怎么犹豫,直接坐在了云应迟的床上,明明是他坐着,云应迟站着的,但云应迟总觉得主导权并不在自己手上。
他等待沈照深开口,他如果让自己和沈回分开,他立刻就可以答应。
可沈照深没有,沈照深说:“你不喜欢他,你是为了钱。”
“沈回一个月零花钱六万,每个月都会单独取三万五出来,迄今为止,一共十八笔,算下来,你刚见过我不久,就和沈回产生了交易。”
“六十万不止,你为什么不给你和你爸换个好点的房子?”
“你是为了钱。”沈照深伸出手往上,掐住云应迟的下巴,“就这么点,你就愿意给沈回做那些事?”
“我……”云应迟不知道说什么好,他真正难堪起来,这种无力的,被毫不顾忌尊严的提问,他很少经历,人们多多少少对他都会有点怜悯。
甚至是来讨债的,也不会对他们家太过分。
“你是个漂亮小孩。”沈照深手指放松,但是食指贴着云应迟的下巴一直往下,轻轻划,像是把玩玩具,“你知不知道,我比沈回有钱得多?”
他不是没有玩弄过自己手里的权利和财富,但大多数时候不会有像现在这样的快感,云应迟现在在他手指头下面身体颤抖,他甚至联想到今早云应迟躺在床上被沈回弄的姿态,那种颤抖,应该与现在别无二致。
“今天早上,沈回说想摸你那里,是你哪里?”沈照深勾住云应迟裤子的边缘,把不小心夹在里面的衬衫衣角拉出来,明明像吐着信子的蛇,却含着笑说,“给我看看。”
他理所应当说着非常无理的话,云应迟根本没有想到沈照深会这样,他做好了很多准备,例如沈照深勃然大怒给他一耳光怒斥他不要脸,例如沈照深像个真正的长辈一样苦口婆心告诉他其中利害。
但沈照深没有,沈照深笑意盈盈地说要看他脱裤子。
“啊?”云应迟难得的露出了很幼稚的疑惑的神态,“什么…”
沈照深知道他听清楚了,勾着他裤腰的地方,把云应迟拉近自己的怀里,说:“不愿意吗?”
他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这件事,遇到这样的情况,云应迟震惊之余,似乎恐惧更甚。
“是为了钱吗?”沈照深探寻的问他,“是为了钱吧,这不是很好解决的一件事吗?跟着他,和跟着我,有什么区别?”
“啊,对。”沈照深还是风度翩翩的样子,“你当然可以拒绝,我没有说你不能拒绝的。”
他一副很好商量的样子,手从云应迟身上拿下来,很自然地垂放在云应迟的床上,轻轻抚摸,能感觉到床上起了一些球。
也不知道用了多久。
“我…”云应迟脸上通红,但他还是站着,一向聪明的他居然顺着沈照深的话往下说,在这种明晃晃的性骚扰下,他竟然觉得沈照深通情达理,“我和沈回,再和你,不好。”
“嗯哼。”沈照深帮云应迟整理衣服,“是呢,不好呢。”
“嗯…对不起…”云应迟说,转身拿了自己的杯子去接水,递到沈照深面前,“我会和沈回说清楚的,真的很抱歉,沈先生。”
“沈先生…”沈照深饶有趣味地把这三个字在嘴边复述了一遍,云应迟用这副表情和他说话,让他有一种兴致勃发的感觉,“你和我说说,你和沈回怎么认识的?”
“别那么拘束,这是你家,坐过来?”沈照深拍了拍自己旁边,邀请他过来,“你既然拒绝我了我就不会为难你,但我总得问清楚。”
“是…”云应迟坐在他旁边,摸了摸自己右耳的助听器。
沈照深问他:“摘掉还能听见吗?”
“不能了…”云应迟回答他,没有很遗憾,“刚开始的时候左耳还能听见一些,现在好像情况也越来越差了,有时候也听不清,但是戴着它的这只可以听得清楚。”
“是吗?”沈照深捉弄他似的,“摘掉试试?”
他把手摊开,像两个小孩玩游戏,大有云应迟不交出来他就不放下的意思,云应迟表情冷冷淡淡的,伸手摘掉了助听器放到沈照深手心里。
沈照深掂量了一下手心里的助听器,很老旧的款式。
他贴近云应迟的右耳,云应迟下意识瑟缩了一下,被沈照深抓住手臂不让他躲,沈照深开口说话,语气戏谑,声音不大,“小可怜儿?”
“真听不见?”沈照深又坐回去,云应出摇了摇头,很茫然地盯着他,沈照深继续说,“开口说话。”
“听不见!”云应迟说,说话的声音有点大,好像控制不住似的,沈照深笑意更甚,把助听器给他戴回去,说,“你知不知道你不戴助听器的时候,说话声音很大?”
“我知道…”云应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助听器,有点难堪,换到了自己喜欢的舒适的角度。
捉弄云应迟的游戏似乎到此结束了,沈照深接着问他:“那说说你和沈回?”
“我们…”云应迟如实交代,“我们是在学校里,开学典礼的时候,他应该是那个时候认识的我,老师都没有可以隐瞒我家里的情况,所以想要知道的,几乎都知道。”
“他知道我很缺钱,对我很好,我知道你可能很介意我和他在一起,但是其实没有在一起,他没有要追求我的想法,只是…我不知道怎么和你说,他只是见到我以后,就…可能是觉得,像您说的,可能是长相,所以就,我没有想要高攀他的意思。”云应迟说,像是为了证明自己,一边拉开床头柜的抽屉,一边说,“他给我的每一笔钱我都记着的,等以后会还给他的。”
沈照深捏住他翻柜子的手,这双手简直不像属于这个地方的,又细又白,除了握笔写字的地方,没有茧。
“没关系,小云同学,这都是小钱,你不还也没关系。”沈照深说,“不过我的意思是,你们到哪一步了?”
“你知道的,我看见你了。”沈照深补充。
云应迟噌地想起来早上的事,说话没有之前那么冷静和有逻辑,“我,我们,我们没有做那些事,他太好奇了,就是…”
“好了,没关系。”沈照深说,“紧张什么呢?我没有要逼你们的意思呀,只是你们现在还小,我看了下,你比他大一岁,你成年了,但是他才刚满十七岁呢,是吗?”
云应迟点头。
“嗯。”沈照深说,从口袋里拿出一张身份证大小的卡片,说,“我的名片,不多追问,云云,他是这么叫你的吧?后面有困难可以直接联系我。”
“毕竟我弟弟多多少少还是喜欢你的,帮你也是应该的。”沈照深说完就站起来,“我先回去了。”
云应迟接过他的名片,把他送到楼下,等沈照深开窗和他说,“别送了,学业顺利。”
沈照深驱车离开以后,云应迟转身回家,在自己的房间里,他摸到自己的助听器,靠在门上,缓缓蹲下去,把脑袋埋在自己膝盖里哭。
没什么声音,就算是摘掉了其实哭声也很小,他一直是个安静的小孩,确实有很多人说他可怜,但是像今天这样,被沈照深以一种无害的、惊讶的语气说声音大,他还是觉得被冒犯了。
更后悔自己为什么要答应沈回和他交往,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学音乐,后悔昨天为什么要去沈回家里给他过生日。
如果没有这些,他就不会遇到沈照深,沈照深一开始的表现,让他根本没有办法相信他是真的想要帮助自己。
名片被他扔在了楼下垃圾桶里。
他绝对不会联系他。
云应迟一直以为沈照深离开了,可沈照深只是在转角处把车停了两分钟后,原路返回,在角落里看着云应迟把自己的名片丢在充满生活垃圾的垃圾桶里。
他似乎并没有生气,很平常的,他知道志在必到,也知道云应迟那点脆弱的自尊心根本不堪一击。
要得到云应迟,就不能只得到云应迟这个人,必须要得到他的心,否则趣味全无。
沈回一直在家里等着沈照深回来追责他,在下午的时候,沈照深仍然没有回家,沈回又悄悄溜到沈竹的书房里,看着沈照深整理完好的文件。
家里没有上锁的文件柜,所有的都敞开,因为云应迟记性不好,密码柜的密码也基本都是他的生日,只有一个不是。
那个是属于沈照深的柜子,用的沈照深的生日当密码,沈回早就知道那个柜子里放着什么,可是还是忍不住一遍又一遍翻开柜子看里面放着的东西。
时间过去了二十多年,保护再好的a4纸,也多多少少有些泛黄褪色,沈回坐在地上,一页页翻开b超单,检查报告,写着一连串名字的草稿纸,各种各样的“养育日记”,这些东西是一直到沈回出生才中断的。
几乎每一张单子上都有沈宜雨手写的批注。
“小宝长得好快!好期待,哥哥好像有点害怕,我反复告诉他没关系,他还是很紧张。”
“鼻子好挺好漂亮,希望是个漂亮的小女孩呀,小宝你会是小女孩吗?”
……
“小宝满月照,拍照的小哥都说小深是他见过最可爱的宝贝。”
“今天逛街看见的漂亮裙子。”
“宝宝一周岁。”
“宝宝,哥哥,我。”
“夏威夷,宝宝与丑丑的城堡。”
“宝宝赶海,拿着贝壳说是送给我的钻戒。”
“小深第一次打针,没哭哦,小小男子汉!!!”
“小深和阿姨出门玩不肯回家,被某人抓在门口教育,小深掉眼泪,好可怜。”
“小深第一次剥虾。”
……
“小深的第一个乐高!好厉害我的宝宝!”
“学习能力好强的宝宝,小深滑雪啦~小乌龟屁垫和摔跤小宝~”
“小镇雪山行,哥哥,小阿姨,小深,沈宜雨。”
“小深家长会,由哥哥拍摄。”
“小深陪我去学习,不知不觉小深竟然英语比我更好,真是青出于蓝!我的天才宝宝!”
“小深穿西服!我说他是小帅哥,害羞啦!”
……
“小深与孕三月的我。”
密密麻麻一大叠,记录着沈照深的成长轨迹,偶尔一张字迹苍劲有力,但措辞却依旧很可爱的,沈回猜测多半是由沈宜雨口述,沈照深代笔。
但到他出场以后,往后的所有记录就戛然而止,他没有属于自己的密码箱,也没有他和沈宜雨合照的批注,他和沈照深相差近六岁,并不是很好的玩伴。
沈回抚摸着上面字迹晕染开来的纸张,想象着沈宜雨平日里在沈竹面前憨态可掬的模样,臆想着沈宜雨用温暖柔软的声音叫他:“宝贝。”
他想到很多事,比如为什么哥哥的有这么详细的记录,但自己连照片都是从一岁以后才有的,为什么沈宜雨可以陪着哥哥长大,但是到他了,没有陪他多久,就又要离开。
为什么哥哥有的所有的东西他都没有呢,沈宜雨的爱与视讯电话,沈竹亦师亦友的教导,朋友毫无保留的帮助和赞美,甚至是沈照深漂亮的、早夭的初恋,都让沈回嫉妒。
沈回把东西全部收拾好重新放回柜子里,既然已经如此不公了,那现在他做了不好的事,又有什么错呢,他没错。
躺回沙发上,沈回有点走神,想到今早被沈照深撞破后云应迟的不安,他并不是很担心沈照深为难云应迟,他不在意。
回味无穷,沈回昨夜没有睡好,沙发柔软舒适,沈回梦到许多年的夜。
那是他的十六岁生日,沈宜雨难得的和沈竹回家常住了一个月,给沈回带了一些礼物,但基本都是助理准备的。
他最期待的,就是与沈宜雨见面,沈宜雨照例拥抱他,怀抱非常柔软,有一种沈宜雨独有的、充满母性的气息,旁人对沈宜雨的评价几乎都是脾气跟着年龄一起长,娇气,又有点小懒惰,能使唤丈夫儿子做的事,就不会自己动手,只有在沈回眼里,他是个完美的母亲。
漂亮、温柔,说话语气很慢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相符合却不让人反感的迟钝与撒娇,给人一种易碎的感觉却依旧很坚强,可以抱着几十斤的小狗走来走去,也可以给沈回额心一个羽毛似的轻吻。
沈回梦回那个雨夜。
那天沈照深因为竞赛没有回家,沈回住在二楼南方的卧室里,套内明明家具一应俱全,但他突发奇想想要去喝苹果汁,沈宜雨和沈竹住在北面。
他走出门,沈宜雨房间的灯并没有关,似乎是某种感应,沈回心脏砰砰直跳,明明自己这一侧有有电梯,但他还是走到沈宜雨房间那边走楼梯,在沈宜雨房门口停下。
他终于撞破了他从未见过的,他心中的完美母亲的另外不为人知的一面,甚至不止是他,他猜测,除了他爸以外,从没有人见过沈宜雨这副样子。
而他是除了沈竹的第一个,与别人都不同,甚至他与沈竹都不同,沈竹只是沈宜雨的哥哥,而他,他是从沈宜雨肚子里出来的,与沈宜雨真正不可分离血肉至亲。
可沈宜雨在他心中洁白的圣母形象就这样轰然倒塌了,在沈竹的身下。
沈宜雨哭声很小,沈竹每顶一下他就小声叫,两个人年龄都上去了,沈回甚至想到了老当益壮这个词来形容他正值壮年的父亲。
不可忽视的、尺寸惊人的阴茎在沈宜雨胯下进进出出,带着水声,沈回能想到这样的声音究竟要多少水才能发出来。
他明明可以直接离开,但沈回只是往侧面站,让一自己整个人笼罩在阴影里面,以一个倾斜的角度,能够看见房间里大多数东西。
沈宜雨跪在床上,脸朝着门这边,简直像是刻意对准镜头一样,对准沈回,让他看清楚所有细节,沈宜雨脸上薄薄的汗水,被沈竹干得张嘴喘息不受控制流出的口水,被沈竹抓着头发拉过去接吻时呜呜咽咽的。
直到沈宜雨哽咽着叫哥哥,又娇又骚地叫哥哥,说好舒服,还想要,射在里面。
沈回忘记了喝水,脸色泛红,落荒而逃似的,蹑手蹑脚跑回自己的房间。
拨通了自己在学校里认识的漂亮同学的电话,问他:“加点条件,可以给两倍。”
沈照深推门回来时,沈回已经靠着沙发睡着了,大概是在做梦,睡得不安稳,桌上摆着阿姨送过来的下午茶,没有动过,热奶茶已经凉掉了。
毯子也掉在地毯上,沈回脑袋枕在臂弯里,睡的不安稳。
“啪嗒。”车钥匙丢在门口柜子的托盘上发出不小的声音,沈回惊醒。
“哥,你回来了。”
“嗯。”沈照深换了鞋,阿姨跟在后面把柜子收拾好。
房子里很安静,安静得掉一根针都能听清楚,沈照深走路不拖沓,拖鞋接触地毯,几乎无声。
“你和云应迟,解释一下。”沈照深靠着沙发坐下,两腿分开,是很放松的姿态。
“我…”沈回还沉浸在刚刚的梦里,一时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我和他…”
“在一起多久了?”
“一年不到…”
“谈恋爱?”沈照深问他。
沈回低头没说话。
沈照深把手里的东西丢到沈回脸上,说:“沈回,最好不是我想的那样。”
他想的哪样?沈回知道他在想什么,心照不宣里面,只有云应迟一个人被蒙在鼓里,还处心积虑保护沈回那点微弱的秘密。
沈照深断了沈回大部分的零花钱,沈回没有异议,他不太清楚云应迟告诉了沈照深哪些东西,又害怕自己问的太多,云应迟知道的更多。
所以他选择了沉默,但云应迟并没有因为他没有按时给他打钱而选择直接和他分开。
云应迟只是照例去工作。刚放完假的第一天他们学校一般不上满课,晚自习也是大家想上就上,不想上的,开了家长那边给的证明,下午三点四十就可以回家。
这所学校里小部分学生各有出路,按照正常的轨迹考试升学,是最不值得一提的,比起学校的课业,大家都有更重要的课外活动需要进行。
除了这一批学生,更多的还是选择留在学校上课,沈回拉着云应迟提前离开,给班主任打了声招呼说今天云应迟给自己补课,班主任没有反驳,一路绿灯回了宿舍。
沈回小狗一样缠上云应迟,摸云应迟的耳朵和脊背,问他:“你又去那里上班了吗?”
云应迟挣扎了一下,脑袋往后,躲过沈回有点扎人的头发,说:“是…”
“嗯……”沈回说,“反正我们也是在那里认识的。”
“给我蹭蹭,云云…”
“我不想…”云应迟推开他,说,“我晚上还要去工作,沈回…”
“因为我没有钱了吗?”沈回说,“所以你又要去那里工作,你爸爸怎么样了?”
“还好,你先松开我。”云应迟挣扎起来,“你不要这样。”
沈回和他接吻,说,“那我和你一起去,行不行?”
“你又要带你的朋友去了吗?”云应迟问他,“不要了,沈回。”
“他们都是我很熟悉的人…”
“我知道,但是…”云应迟见他这样,语气软了下来,说,“但是我和他们并不熟悉,我知道你想让我和他们认识熟悉,但是我不行,沈回,我不行的。”
“嗯…”沈回贴他更紧,“我知道,我只是和他们去玩,不打扰你,好吗?”
云应迟这次没有拒绝,沈回从来不阻止云应迟去酒吧工作,他知道云应迟缺钱,也知道这样的工作的确赚钱很快,况且云应迟从来不和别人过夜,他会保护好自己。
云应迟被压在床上摸,沈回总想抠他下面,他最后也没有妥协,只是让沈回隔着内裤蹭,最后沈回射精的时候,趴在他身上气喘吁吁,云应迟问他:“你知道自己喜欢男生还是女生吗?”
沈回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说:“喜欢你这样的。”
他这样的具体是哪样的,他不知道。
是学习好的还是脾气好的,或者说是长得稍微好看的点的小男生,还是能够包容他一切的,云应迟不知道。
沈照深在办公室收到的沈回又要去酒吧的消息,沈回几乎是刚坐上出租车,就接到了管家让他回家的电话。
反倒是沈照深在晚上几个同事聚餐的时候,似有若无的说:“听说前面那个索菲娅酒吧还不错。”
几个人都是生意场的老油条,先是猜测了沈照深是不是打算开酒吧,说:“这个地段的酒吧确实很赚,老沈又是眼光独到了!”
发现沈照深反应缺缺之后,就知道沈照深只是单独的想要去玩,管野直接说:“觉得不错就去看看呗,你真的是会看,那家开的时候我还投了大半的钱。”
管野摆了摆手上的钥匙,说:“反正好久没聚过了,去玩玩,我也有些时间没去过。”
“嗯。”
灯红酒绿,为了迎合客人的各种需求,酒吧多多少少打了擦边球,女生大多穿着的各色的包臀裙,男生则穿着小马甲,下面的西裤紧身,勒出暧昧的曲线。
管野带着他们走了后门,没有预约直接开了中包,随意点了酒,从楼上可以看见楼下的舞池,一群人围在一起。
也有座位,云应迟和这样的环境格格不入又相得益彰,沈照深饶有趣味盯着穿梭在人群中的云应迟,有时候有人不老实,会伸手摸他,他转身很有技巧地躲开。
管野关注沈照深的状态,问他:“看上了?”
沈照深没说话。
“像是有点像,和小池不同呢,性子比小池硬很多的。”
“嗯,别提他了。”沈照深喝了口气泡水,“聊点别的。”
但是管野没有停下来,继续说:“成年了,喜欢的话我帮你。”
“不用。”沈照深说,“小孩儿跟我弟过家家呢。”
管野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喔~”字拖长了语调,好像是懂了。
他一直很忙,卖酒速度很快,偶尔有客人要他陪着喝一杯,他就直挺挺地站着和别人喝。
似乎酒量不错,酒过三巡依旧清醒,管野找了sela过来,和她说了几句话,楼下的管野不多时就和sela聊天去,喝了sela递过去的热茶。
“早些下班,今天好晚了,外面好像要下雨。”
云应迟点点头,没有转身回去换衣服,sela这才说:“放心吧,晚上算完账就把钱打给你,姐什么时候骗过你?”
“你的衣服刚被客人弄脏了,给你拿了件外套,衣服钱我晚点一起转给你。”
“谢谢sela姐,不用,我带回去洗干净就好。”
但sela没动,挑了挑下巴示意看垃圾桶,他就知道应该是客人走错地方,吐在他衣服上了。
“谢谢。”
云应迟说。
管野和沈照深碰了杯,另外几个一起说了些祝福的散场话,管野最后离开时吹了口哨,说:“哥,春宵一刻值千金呐,今天你欠我。”
云应迟出门,就看见停在路边的沈照深的黑色帕加尼,车门打开。
“沈回让我来接你。”
他说。
云应迟不疑有他,沈回很少失约,这次没来,让沈照深帮忙也情有可原。
“喝了很多酒吗?”沈照深扒车门打开,等到云应迟坐好以后告诉他,“还是学生,不该喝那么多。”
“嗯,沈回,沈回他人呢?”云应迟自己系安全带,好几次都没弄好,沈照深侧身帮他扣好。
沈照深身上有一种嚷云应迟很熟悉的气息,有点像酒吧燃的熏香的味道,但云应迟猜也知道沈照深不会去这些地方消遣。
沈照深坐回去,启动了车,时间很晚了,路上的车辆并不多,一路畅通无阻,沈照深回答他:“他回家有事。”
回家有事,云应迟从后视镜看着认真看车的沈照深的脸,沈照深抬眼和他在镜子里对视,问他:“怎么了?”
“怎么了。”云应迟咳嗽了两声,车里很热,“把窗户摇下来一点吧,谢谢。”
车窗按照他的要求留了个缝,风吹进来,云应迟觉得凉快了一些,但还是热。
手机响了,云应迟盯着手机号码看了一会儿,接起来。
那边似乎有打杂的声音,云应迟沉默了很久,看了看沈照深,又咳嗽了几声,脸上更红了,他感觉自己好像有点发烧,可能是在店里穿的太少着凉了。
“再等等,对不起,很快的,咳咳,很快,嗯嗯,过几天,别…”云应迟脸上神情一点没变,出口却像已经说了无数遍一样,“明天一定给您,嗯,明天,真的,我保证。”
他没有去质疑为什么催债的人突然提前要钱,也没有闲工夫再去想沈回到底去哪里了,他再惨,也不会比自己更惨了。
在副驾上,云应迟脑袋发懵,但是摆弄手机的速度还是很快,打开了电子银行卡,看着里面的余额,很久,久到沈照深都以为他是不是睡着了,但是他没有,他只是沉默,脸上发红,呼吸急促,喘得有点厉害。
“你身体不舒服吗?”
云应迟还天真地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