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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应再芒下午都待在疗养院,陪曲曼吃了午饭,过后由曲曼带着应再芒参观医院里她生活和经常去的地方,逢人就骄傲地说我小儿子来看我了。

应再芒有心想多陪曲曼一会,但自从他来了之后曲曼的状态明眼可见变得亢奋,负责曲曼的医生提醒应再芒持续时间太长可能会对曲曼逐渐稳定下来的病情又造成反作用。

应再芒尽量用和缓的语气对曲曼说离开,曲曼眼中盛满了不舍,但并没有闹起来,临走前应再芒轻轻给了曲曼一个拥抱,承诺他很快会再来。

应再芒坐上车,透过车窗看着疗养院的建筑在他身后逐渐变小直至完全消失,路途行驶过半时,应再芒接到了商恪的电话,对方问:“还在疗养院?”

“没有,”应再芒说,“在回来的路上了。”

“嗯。”

商恪不再多言挂断电话。

几十分钟后到达公寓,应再芒按电梯上楼,打开门发现商恪也回来了,餐桌上的晚饭还冒着热气,应再芒把包放在沙发上,听到商恪喊他:“洗手吃饭。”

“噢。”

应再芒洗过手坐下,边吃边和商恪闲聊:“哥,我今天看妈气色好多了,而且我和她对话也没发现有记忆错乱的地方。”

商恪没什么表情地说:“那很好。”

“哥……”应再芒看着商恪,斟酌地说,“我感觉妈想你了。”

闻言商恪抬起眼看他,但不做言语。

“她很在意你。”应再芒又补充。

商恪活动了下手指,说:“嗯,我知道了。”

气氛逐渐偏向于沉重,应再芒故作活泼地问:“哥,这次我们在度假区待几天?除了滑雪还有没有什么好玩的?”

“我们?”

应再芒理所应当地点点头:“对啊就是我们,你和我,不是要一起坐飞机去吗?”

商恪很冷漠地说:“你玩一个周末还不够吗?周一给我回来上课。”

应再芒一听,美妙的心情瞬间呈直线下跌,他心心念念的度假区、滑雪,人还没到那,应再芒甚至已经给自己制定好了完美的小长假计划,难不成刚到那里就要被商恪赶回来?他才不干呢。

但应再芒学聪明了,知道和商恪这种强势的人硬碰硬绝对讨不到好处,他自然有他的办法去达到目的。

应再芒一脸乖巧地说:“好的哥哥。”

飞机在明早,晚上就要整理行李箱,应再芒心里酝酿着小九九,拿了至少四套衣服,塞满了行李箱,被商恪看到,问:“你就待两天,需要拿那么多东西吗?”

应再芒理所应当的:“对啊我怕冷,多拿几件衣服嘛。”

商恪不置可否,盯着应再芒看了一会才走。

翌日一早,应再芒整装待发,和商恪一起出发去机场。昨晚太兴奋没睡好,但丝毫不影响应再芒的状态,一路上兴致勃勃地对商恪问东问西。言锐提前抵达机场,等到商恪和应再芒之后接过行李去办托运。

商恪和应再芒在候机厅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之前还喋喋不休对什么都很好奇的人自从进了机场之后突然就安静了,商恪不由得侧目看他,应再芒察觉到商恪的视线,展露一个笑容,缓缓说:“哥,我第一次坐飞机。”

商恪问:“害怕?”

闻言应再芒的笑意更深,有点感慨地说:“害怕倒算不上,只是我以前从来没想过这些的。”

“等你放假,你想去任何地方都可以。”

候机厅很大,宽阔的一眼望不到头,挑空的高顶让人不觉压抑,反而映照了人的渺小,这是允许接触天空的地方,这里的人来来往往,匆忙的脚步,缓慢的别离,只待承载他们的庞然大物。

“哥,如果你……”

应再芒嘴唇动了动,他想问商恪,如果你知道我一直在骗你,你会怎么样?这句话在应再芒唇边来回翻滚数遍,但他始终没办法光明磊落地说出口。

“什么?”

应再芒仰起头,很苍白地笑了笑,刚要说话,广播传来了登机提示,商恪说:“走吧。”

登机的过程应再芒只记得很匆忙,他什么都来不及想,跟在商恪身后上了飞机,原来在空中渺小如燕雀的飞机真正在他眼前时会是这么庞大。应再芒和商恪的位置相邻,坐下后按照要求系好安全带,应再芒正好奇地来回打量,突然感觉到他的手背触上一片温热,应再芒垂眸,是商恪的手,他说:“起飞时会有颠簸,但很快,别怕。”

应再芒突然间觉得这一切也没有他想象中那么遥不可及。

起飞时确实有一点晃,应再芒觉得不算剧烈,但他还是不自禁地去找商恪的手,商恪握着他,直至平稳飞行才放开。飞机全程四个小时,应再芒坐了一会,觉得无聊,想找商恪聊天,但周围很安静,他不好意思大声说话,问问题只能凑在商恪耳边小声说,商恪觉得耳朵很痒,不自觉偏了下头。

吃过机组提供的午餐之后,也是昨晚没怎么睡好,应再芒开始觉得困,迷迷糊糊靠着商恪的手臂睡着了。商恪垂眸,从他的角度能看到应再芒柔软的发顶和挺翘的鼻尖,呼吸绵长,让商恪想到了某种小动物。很快应再芒的温度通过接触的皮肤传递给他,一同带来的还有手臂长时间不动产生的略微的麻,随着应再芒对他依赖的沉淀那股麻也越来越加剧。

商恪抬起另一只手,请空乘把遮光板放下。

应再芒的睡眠没有持续很久,至少在商恪看来这个过程并不漫长,睡精神了,应再芒又问商恪还有多久能到,商恪淡声回答,边不动声色地活动手指,以此来驱散整条手臂的麻意。

应再芒回神,看到遮光板时想不记得他有放下,左右望了望,抬手将遮光板打开,阳光一点点倾泻在他的衣服上,全部打开后,充盈的光线照亮了他所身处的一小块区域。

“哥,快看,好漂亮啊!”

不同于早晨时蔚蓝色的天空,此时他们依然可以看到云层的分界,厚厚的,看上去很柔软,更多的是金光色的阳光,挥洒在天界和云层上,浅浅浮动着,虽然一眼看过去很刺目,但瞬间能感受到独属于天地宽广的磅礴。

商恪闻言看过去,视线却是落在应再芒的脸上,光清晰映刻着他,将他的双眸照的光华璀璨,一同谱写着惊喜与新奇,是商恪以前从没找到过的意气。

因为有时差,落地后这边已经过了傍晚,刚出机场应再芒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来时没有带很厚的衣服,没有想到这边会这么冷,本来想着忍一会,到了酒店再说,但他冻的牙关打颤的样子商恪想不注意到都难,商恪又拉着应再芒去买了件羽绒服。

言锐叫好的车很快赶来接他们,坐上车之后去往酒店。车里开着充足的热风,应再芒很快回暖,因为很好奇,一双眼睛根本离不开车窗,外面是一个覆盖着洁白冰雪的世界,这座城市的冬季略微漫长,地处北地,降雪量充沛,遗憾的是今天没有下雪。

此刻天还没完全黑,傍晚的天光笼罩着大地,又有雪的映衬,营造出一种很独特的、幽深又清澈的蓝色,在橘黄色路灯下的色调更美。

言锐很健谈,在路途中向应再芒介绍这里的风土人情,他们即将入住的云顶酒店也拥有一段悠久的历史。

“看那,”言锐指了个方向,示意应再芒,“这座山叫做奚伯山,我们住的酒店就位于半山腰的位置,可以看到很美的雪景。”

应再芒循着方向看过去,但因为天色逐渐暗下来了,透过车窗应再芒只能看到一团黑影,窥不见奚伯山的全貌,但之中有个发光的建筑物,在黑影中如星星般异常亮眼,大概就是酒店的楼宇了。

车辆又缓缓行驶了二十多分钟,终于抵达酒店,应再芒迫不及待地推开车门,离远看时应再芒想象不到这座山有多大,酒店的高楼在他眼里也像是一块渺小的积木,此刻恢弘高大的建筑占据了应再芒所有的视线,在雪夜里散发着浅黄色的灯光,颇具异国情调的建筑风格在雪景下有种独特的浪漫,在四角的位置都建有高塔,直指云端,酒店被群山环绕,山、树木、大地,都覆盖着白色雪衣,这里的雪松是应再芒从没见过的高大,寒风吹拂而过,送来了冷冽的冰雪气息和松木的味道。

应再芒转身奔向商恪,兴奋地手舞足蹈:“哥!好漂亮啊!好漂亮啊!”

“哥你快看!哥!”

商恪按住应再芒在他面前挥舞的手臂,无奈道:“知道了,我看见了。”

商恪看应再芒冻的鼻子都红了,也不再喊冷,喋喋不休地对眼前的景象感叹,商恪三言两语地应着,见应再芒站在雪地里丝毫没有挪动的意图,直接拉着他走进酒店。

应再芒因为兴奋,双颊浮现出充沛的红润:“哥,我们的房间能看到雪景吗?”

“能,”商恪说,“你安静一会。”

“哦……”应再芒乖乖闭嘴。

进到酒店内部,应再芒又好奇地来回张望,因为人少,办理入住很快。应再芒拿到自己的房卡和商恪一起乘电梯上楼,因为担心应再芒会有自己跑出去的风险,所以商恪直接订了套房,除了有各自的卧室外,基本上他们是住一起。

现在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路上还有雪,担心驾车会不安全,晚饭便在酒店吃。应再芒来到自己的房间休息了一会,顺带归置行李箱里的物品,到时间商恪来叫他一起吃晚饭。

负一层是餐厅和娱乐休息的场所,应再芒从没来过这么大的酒店,人多之后他的话就变少了,只默默紧跟在商恪身后。

落座之后商恪随手翻着菜单,问应再芒:“有想吃的吗?”

应再芒腼腆地笑笑:“哥你决定就好。”

商恪要了几样当地的特色菜品,怕应再芒吃不惯,又加了份蘑菇烩饭。应再芒本来就不怎么挑食,这家酒店做出来的味道也很不错,再加上一整天都在路途中奔波,应再芒吃的比往常还要多一些。

吃过饭应再芒拉着商恪在负一层的回廊散步消食。回廊是玻璃制的,因此在享受着室内温暖宜人的温度的同时还可以观赏到漂亮的雪景。应再芒的脚步放的很缓,商恪的步子本来就大,应再芒要时不时加快追上他。

“哥,你的安排是什么?”

“明天去见合作方。”商恪边走边说。

“是不是很忙啊?”应再芒好似已经预见了商恪会是什么答案,兀自沮丧地说:“那我也不能滑雪了吧……”

“让言锐帮你联系了教练。”商恪说,“只要能保证安全的前提下,我不会管你太多。”

应再芒的声音很轻:“可是我想你陪我滑雪……”

“我尽量。”

商恪又说:“酒店就有导游,这两天可以把想去的地方逛逛,项目顺利的话我会和你一起回家。”

应再芒心绪一动,听商恪的意思,如果没有忙完就要他自己一个人回去??

应再芒面上装的失落:“好吧。”

沿着回廊走了十几分钟,应再芒觉得腿有点酸,提出想回去休息,和商恪一起坐电梯上楼。

奔波了一天,应再芒回房间后去泡了个热水澡,穿着浴袍暖暖和和地出来,商恪为他叫了杯热牛奶。应再芒捧着杯子小口地喝,窝在单人沙发上看窗外的雪景,可能是今天的精力负担了太多,也可能是牛奶起到了助眠的作用,应再芒开始觉得眼皮发沉,困倦地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商恪洗完澡出来,一眼就看到了沙发上熟睡的身影,他缓步上前,空掉的牛奶杯子还在应再芒怀里,商恪抽出来放到桌上,俯身放轻声音说:“这里会着凉,回房间睡。”

回答他的只有规律的呼吸声。

商恪不动静默了很长时间,过后抬起手穿过沙发的靠枕握住应再芒的肩膀,刚碰到他应再芒眼皮就动了动,迷茫地半睁开眼:“……哥?”

商恪说:“回房间睡。”

应再芒没说话,似是反应了几秒,过后皱着鼻子,有点不情愿:“我好累……”

商恪的手臂便收紧,将应再芒面对面抱了起来。应再芒在身体腾空的一瞬间就清醒了,他诧异地睁大眼睛,商恪有力的手臂在环着他的腰和后背,烫的他忍不住要瑟缩,下意识的惊呼被他咽回去,应再芒继续用那种迷迷糊糊没睡醒的语气:“哥……我晕……”

而后他抬手抱住商恪的脖子,埋头在他颈窝里,汲取着来之不易的温暖。

商恪把应再芒放回卧室的床上,应再芒也顺势松开了手,他假借翻身,来阻挡身后商恪打量他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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