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
林初一直没有结婚,尽心照顾她。陈浅拿她当母亲,甚至情分亲过寻常母女。
所以当林初的幸福来临的时候,陈浅也真发自内心地替她高兴。
“拿过来了。”陈浅悄声走过去,将五彩色的细口蜡烛放在林初手心,两人一起一根一根插好。
林初与陈浅很重仪式,做事心灵手巧。
不大的生日蛋糕,堆了十根五彩斑斓的细口蜡烛。林初拿寿星冠给周成忠带上。
陈浅拿打火机一一将蜡烛点燃,火花噌起的一瞬间,火光映在她瓷白莹润的笑脸上,右手手指殷红的擦伤也一览无余。
林初无意间瞥到,有些心疼:“这是今天刚擦伤的?消毒了吗?”
“公交车上人多,不知道碰到了什么上,我没事,小姨。”陈浅忙着点蜡烛,随口回答小姨的问题,笑着开玩笑,“你不说它都要愈合了。”
烛光摇曳,很快十根蜡烛就要点完了。
周成忠一言不发地盯着陈浅手上的上,脸色很难看,他说:“周矜,在我许愿前,为你今天的傲慢,给妹妹道个歉。”
陈浅愣了一下,意识到姨父说的道歉是指的哪方面。可能忽然抬起头,连忙说:“不用的姨父,不用道歉,本来我就不在班上,而且当时”
“你不用紧张浅浅,我气恼的是他办事的态度,”周成忠扭头看周矜,眉间威严,“依你的能力,在校园里找个人,不难吧?你究竟是不想找还是找不到,你清楚,我也清楚。”
周矜这次没穿校服与白色衬衫,这回身上换了件深灰居家t恤,脸还是一如既往的清隽矜贵,身材颀长高大,宽肩窄腰,肌肉也流畅,恰到好处。
少年站在周成忠身边,比他高了半个头。就这么不带感情地冷冷看着他。
周家家规,要孝顺,以礼待人,不能阳奉阴违,更出言顶撞长辈。
周矜记得。
少年转身看着有着脸上满是无辜单纯,不谙世事的少女,弯了弯嘴角,“确实是我没通知。我是想道歉,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接受。”
周成忠眼睛几近喷火。林初嗅出了氛围的不对,叫了声“老周”,“这都是孩子们的事,你呢,就安心许个生日愿望,想想今晚入睡前,是喝果汁呢还是椰汁。”
说着,替周成忠正了正头上的寿星冠。
陈浅第一次见周矜脸色不好,说实在也下了一跳。私心上,她也不怪周矜,就算是她自己坐公交回来也没什么,她没那么娇贵。
她说:“对的,姨父。一会儿我私下和哥哥会沟通好的,您快许愿吧,我还等着吃蛋糕呢。”
周矜冷笑着看着林初跟陈浅姨侄,又看了眼周成忠。
两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不知道的以为这三个才是一家人。
道个歉么,没什么。唱这么一出,倒能看出来,陈浅小小年纪,心思却不简单。
隐约想起,这个陈浅似乎就是他们学校的,成绩不算拔尖,但也没掉出过年级前十。
看来也不是一个多蠢的花瓶。
他面无表情地骨节分明的大手揉了揉陈浅的脑袋,弯下身,语气很淡,“好了妹妹,哥哥跟你道歉,抱歉啊。就是下次哥哥有事找你的时候,不可以乱跑了,知道么?”
周矜的手炙热,比寻常少女的手粗糙些,摁在陈浅头上甚至有些痛。
陈浅看着周矜脸上扬起清浅的笑,心中的疑惑像烟,来不见踪迹,去不见痕迹。
她眨眨眼睛,乖巧地点点头,答应着说:“知道了,哥哥。”
周成忠神情缓和了些,吹灭了蜡烛,然后拍了拍周矜的肩,“我的愿望啊,就一个,你给我懂事点!”
“对阿姨还有浅浅好些,你还有半年就成年了,你得保护她们,懂不懂!”
周矜端正站立,直视着周成忠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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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家比较低调,所住的别墅坐落在城市富人区风景静谧处。四周靠山,有一块巨大的草坪,宅院里有一块园圃,平常只有佣人打扫,保持清洁。其实废弃很久了。
林初嫁过来后亲自去花市挑花,春天是养花种草的好时间。林初从事翻译工作,可以居家办公,有时累了就闷在园圃里种花。忙活了将尽一个月,园圃里已经开满了大片大片色彩斑斓的月季。
吃完晚饭后,陈浅就跟着小姨在园圃里侍弄花草。锄草栽花,修剪旁枝,出了一身汗。
她来时穿着奶白色的过膝长裙,在花园里干活不是很方便,她便换上了淡蓝色的整套运动服,脚上穿了双运动鞋。这会儿正伏在三楼客房窗口上,往下眺望。
五月南城的夜晚,风吹过来很舒适蕴藉,月色里还流淌着淡淡的花粉味。
陈浅站在窗口吹了会儿风,林初敲门进来,给陈浅递了杯热牛奶,“晚上就在这儿住吧。听王阿姨说,最近家旁边接了一个工程,施工声音比较大。要不来小姨这儿住吧?你姨父也是这个意思。”
“小姨,家里离学校比较近,而且住在这儿我不太习惯。”陈浅无辜地朝林初眨眨眼睛,将牛奶拿到手里,“你放蜂蜜了吧小姨?”
“放了。”林初笑着说。
陈浅喝了一口,窝在林初臂弯,眼睛笑的弯弯,“谢谢小姨!”
林初笑着摸了一把陈浅的头,“过两天就是你父亲母亲忌日了。你晚上放学后,小姨开车在学校门口等你。”
“嗯。”陈浅声音有些闷。
四岁那年她父母就在支教的时候去世了,她那会儿年纪小,很多事情记不清楚,但有印象。只能依稀地记起母亲的怀抱很温暖,笑容很温柔,父亲的手臂很有力量,一只手就能将她举起来。
但印象不深了。其实比回忆,陈浅更怕的是小姨难过。虽然小姨是大人了,但小姨都是被姐姐照顾长大的。小姨和爸爸妈妈相处的时间甚至比她更久。
她看到过很多次,小姨在背后一个人悄悄掉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