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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节

 

“今天就是我姐的忌日,我想你应该不知道。”徐晴说,“这三年,每一年的今天陈景明都会以这样的方式怀念我姐。组织慈善晚会,自己亦不惜斥资百万美元。浪漫吗?可这是我姐用她身上的血换来的。”

徐晴说着,言辞激动,也早已经泪流满面。

浪漫吗。陈浅不知道,她心中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平静,是疑惑已解后轻舟过万重山的释然之感。无疾而终的恋爱,也只终于才开始跃动的脉搏,跳动的心脏而已。

陈景明的家庭教养以及在西方文化体系土壤中浸润而成的绅士作风,正是他身上独一无二的人格魅力所在。姣好的面容,温和的性格,以及在尼亚加拉大瀑布前落在她身上的那件外套,足够让她产生爱。

可她爱的并非具象的人,而是一种抽象。是由无数个片段组成的一种感觉,一种新鲜的迷离的,使人上瘾的感觉。

她爱陈景明吗,当然是爱的,这都是他身上良好的特质啊,是他骨子里深深刻下的东西。那就是他。

可也只能是这样了。

她抬头看向站在台上侃侃而谈的男人,温润儒雅。她就这么看着,台上的人似乎也越过万千人群与她对视。

那是一种破碎的不舍的眼神,怎么去形容,就像是迷雾过后的清晨,狂风略过的原野。沧桑而又荒唐。

陈浅等了会儿,忽然了然地笑笑。

其实是不是他都一样。

转身,忍着脚踝的痛苦,离开了大厅。

踏出大厅的那一刻,寒冷的风迎面扑在她脸上。陈浅忽然无法站立,蹲在地上。

昏黄的路灯自她发间投射下来,在她洁白指间形成光晕。不知何时,一道高大挺拔的影子出现在她面前。

周矜适时出现,弯腰,将陈浅抱起来,却发现,她早已经泪流满面。

唇角的笑意僵在嘴边,周矜忽然笑不出来。

月出小

周矜抱着陈浅回公寓, 恰好此时wendy也在,见到陈浅眼眶红红的模样简直吓了一跳。

到公寓后,陈浅神情恹恹地靠在床上, wendy给陈浅拿专治跌打损伤的红花油,给她擦脚踝, 边大惊小呼陈浅的不小心, 边拿眼睛瞥不远处忙碌的周矜。

周矜刚进门的时候问陈浅吃什么, wendy想起,每次她病了陈浅都会给她准备粥,随口说了句, 就听见周矜去厨房忙碌了起来。她真够感慨的,怎么她就没有一个这么贴心的哥哥呢?

贴心的哥哥此时正在厨房, 手上那份食谱,盯着面前的米和水蹙眉。白米粥没有味道, 肉没有, 菜不会切。陈浅喜欢吃清淡味道的东西,喜欢甜的, 没味的不喜欢。

沉思片刻, 周矜往锅内加了两大勺白糖。

煮好时, 他尝了口,双眉蹙起, 将粥吞咽下去,沙砾的触感滑过他的喉腔,咽下去后, 齁甜的味道在舌尖久久挥散不去。

米不知道要洗, 糖不知道控制分量。

周矜将勺子往碗里一撂。过去二十几年他就是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只有他别人伺候他的份, 没有他伺候别人的份。最困难的时候,也不曾洗手下庖厨。

洗手做羹汤,第一次。

他将粥尽数倒掉,心烦意乱地打了李文成的电话,让他在外买份粥过来。

没多久,门铃响了,周矜去开门,门口的人却不是李文成。

陈景明此时正站在门口,寒风吹乱了他的头发,像匆匆赶来的模样。

周矜向前一步,挡住他的视线,“有事?”

“我找浅浅。”陈景明说。

周矜扯唇淡笑,目光触及陈景明时,已然一片冰凉。

“浅浅?你有什么资格这么叫?有什么立场?有什么身份?”他问,“随随便便一个女人就能骑在她头上作威作福,你还有脸追过来?”

“凭我是她男朋友,凭我爱她。”陈景明说,“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

“够了,陈景明!你还是个男人吗?你让她委屈,让她难过,你让她哭的那么伤心,就算这样,她连心里想法都不肯向你袒露,你关心过她吗?她都没有信任过你!她不安的时候,软弱的地方,你知道吗?!你不知道。你凭什么说爱她?你压根不懂她!她压根感受不到你的爱,这个爱字你说出来难道不觉得烫嘴吗?”

周矜说着,眉间已然尽是恼火,嗓音拔高,近乎怒吼出来。

夹枪带棒,咄咄逼人的模样,一改往日他气定神闲的模样。似乎骂的人不是陈景明。似乎迈向了岁月的长河,也似乎跨了过去。

对岸的世界并不美好,那里的他不成熟,回忆也近乎不堪。但那里的陈浅,却美好又纯粹。

陈景明压根不懂她。没有人能自年少起,七年的岁月只爱着一个人,这世上最爱陈浅的人,是他,也只能是他周矜。

他唇边泛起一丝笑意,“你能给她未来吗?你能娶她吗?”

陈景明盯着周矜黑色西装领口处的那条条纹蓝色领带,想起了那搭在陈浅腰上的手,落在她耳垂的吻。那时陈浅并未反抗,而在微微颤抖。那时他几乎觉得不可思议,他们是兄妹啊

他沉默不语,半晌,他问:“你能吗?”

生意场上,除非百分之百把握,周矜从不说绝对的话。

“我能。”周矜斩钉截铁,语气相当肯定。

“我会娶她。”

他看着周矜,“我想再见她一面。劳烦您先让开。”

周矜低低地笑了,笑声含混,“不是跟你说了,你已经没这个资格了。”虽笑着,但他掀起眼皮时,眼底的笑意却渐渐淡去,余下的尽是锋芒毕露的锐利。

“周先生,见一面不过分吧。”陈景明语气也冷淡了下去。

“行啊,你见,”周矜大方侧开身,“可我提醒,你母亲公司终止上市,还等待着一笔资金周转,对赌协议不是那么好签的,动辄倾家荡产,负债数亿的风险,你陈景明有办法给你母亲纾困解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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