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好在一切都来得及)
春寒料峭,吹入院落的风带着点湿冷。
婢女紫菱坐在脚踏边做针线,偶尔抬头透过纱幔瞧一眼床上的人。
床上睡着个约莫十五六的少女,藕茎色的纱幔下少女身姿曼妙婀娜,本该是个清丽美人,如今却死气沉沉地躺在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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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菱姐姐,小姐醒了吗?”紫英捧着件衣裳进来。
紫菱放下东西,起身道:“这是什么?我让你煎的药呢?”
“快好了。”紫英把衣裳放桌上:“这是夫人派人送来的,后日靖国公府设宴,咱们府上得了帖子,夫人说要带小姐去。”
“又是送衣裳又是送药,瞧她那做派还以为待咱们小姐亲厚呢,可咱们小姐是因谁才病成这样的?这都半个月了也没见好。”
“小心祸从口出。”紫菱训道:“这话若是被人传进夫人耳中,小姐可保不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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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缠绵病榻许久,半个月前夫人年氏带着大小姐和二小姐去上香祈福。好端端的,二小姐却落水了,山里的湖水即便是夏季也凉得刺骨,更何况初春。
回来后她们小姐病了,一直高热不退。去禀告夫人时,夫人还斥了句身子比娘娘还娇贵,但到底是请了个大夫过来。
如今靖国公府设宴,凡是有眼睛的人都明白国公夫人想为陆世子挑选良人。而她们沈府适龄的小姐就两位,但大小姐沈如莺已经配过人家,便只剩下庶出的二小姐沈如絮。
“东西放下,你去看药煎好了没。”紫菱吩咐。
外头两个婢女在说话,而里间,沈如絮早就醒了。
一如昨日醒来时的模样,她恍惚地瞧着自己住的屋子。再次清晰地认识到——她重生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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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子里最近的记忆是上辈子死的情景。她满身是血地躺在跟陆亭知成婚的那张床上,彼时陆亭知坐在榻边哭。
他没头没尾地说了句“絮絮,是我对不住你。”
闭眼时,她冷嗤地想,别这么假惺惺,她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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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菱听见动静,欣喜地进来:“小姐醒了?这会儿可有哪里难受?”
“你们刚才在说什么?”沈如絮声音沙哑。
“夫人派人送新衣过来,说后日带小姐去靖国公府赴宴。”紫菱扶她起身:“可小姐还未病愈,如何能去?”
紫英跟进来,气道:“大小姐和小姐一同走在平水桥上,若不是大小姐故意,小姐又怎么会落水?夫人护着大小姐连半句也没罚,还诬陷小姐自己不小心落水。老夫人在病中没法给小姐做主,老爷听闻小姐病了也只来探望过一次便又跟杜姨娘抚琴弄曲去了。”
这些事,沈如絮听得眉头都不曾皱一下,毕竟她心里很清楚,上辈子,确实是沈如莺将她推下水中的。
沈如莺做得并不遮掩,还明晃晃地讥讽她:“痴心妄想陆世子,你一个庶女也配?”
“那谁配?难道你配吗?”彼时沈如絮爱慕陆亭知。
说起来,全京城哪个小姐不爱慕陆亭知?陆亭知才华横溢、英俊风流,京城数一数二的贵公子,年纪轻轻就在大理寺任少卿。
那般如玉的人,沈如絮远远地瞧上一眼就心仪了。
当然,一同心仪的还有她这个嫡姐沈如莺。只可惜沈如莺早早就许配了人家,是从小指腹为婚的薛家。薛家在通州,上辈子沈如莺嫁去通州不情不愿,又嫌弃丈夫才干平平,夫妻俩感情不和。
后来,趁着祖母生病,她回了娘家。也就是回娘家这期间她搭上了陆亭知,两人不知发生了什么,沈如莺回通州后闹着要和离。不过最后没离成,因为她丈夫死了。
沈如莺守寡没多久,陆亭知就把她秘密接回了京城,还让她住进他精心筑造的松雪院。
眼下,正是沈如莺回京探望祖母的时候。得知庶妹要去靖国公府赴宴,她岂会甘心?一把将人推进湖中,死了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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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英又道:“奴婢听说国公夫人这次设宴欲为陆世子选妻,难得有这么个机会,兴许国公夫人看中小姐也说不定。”
沈如絮静静望着镜中的自己,肤白如雪,黛眉清丽,正是碧玉年华。
她淡淡道:“我一介庶女,国公夫人又岂会看中我?”
“话可不能这么说,”紫英道:“小姐虽只是伯府庶出,可小姐的舅舅是圣上亲封的昭勇大将军,掌兵一方。就凭昭勇大将军对小姐的宠爱,咱们小姐也不愁嫁。即便国公夫人瞧不上,还有旁的夫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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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连婢女都知道旁人看中的是舅舅的势,上辈子她为何就笃定陆亭知娶她只单纯喜欢她这个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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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你话多,”紫菱横她:“小姐醒了,还不快去端药。”
如今想起来,沈如絮觉得自己上辈子真傻啊,被陆亭知哄得团团转。一次次地原谅他,一次次地为他打掩护。
想着,或许他真的另有苦衷。
这两年来,陆亭知从未爱过她。
她小心翼翼地把衣裳收走,随后放回桌上:“小姐打算怎么办,还去赴宴吗?”
上辈子,沈如絮带病去赴宴,穿的也正是这件。当时还以为是嫡母愧疚而送了这么件好衣裳,可谁知去赴宴时整张脸起了红彤彤的疹子,差点在国公夫人的宴会上失态。后来舅母来探望她时,才发现衣裳上的倪端。
直到后来,嫡姐守寡才不过两月,他亲自去了趟通州将人接回来。
得知真相的那一刻,她动了胎气,血流一地。
沈如絮在易阳伯府虽只是庶女,可她舅舅范伯州却是新晋的显赫人物。这些年在战场上屡建奇功,愣是从一个小小中郎将变成了个手握一方兵权的大将军。
成婚两年,陆亭知待她百依百顺,即便她一直无所出也不曾苛责。一个伯府庶女能得靖国公府世子疼爱至此,世人皆以为她沈如絮走了好运。
“去拿剪子来。”
可后来呢?在她刚诊出喜脉的那日,嫡姐张扬艳丽地来到她跟前,戳破了她的幻想。
“好,我这就去。”
她摸着上头的针线,拿在鼻下嗅了嗅,了然冷笑。
是离他的书房最近的地方,是景致优美且幽静的地方。寻常有护卫把守,就连沈如絮想去探究竟都被拦在外头。
怎能不去?
沈如絮闭眼,咽下喉咙涌起的那股腥甜,长长呼出口气。
“紫菱慎言!”沈如絮提醒:“你适才还训紫英祸从口出,自己倒忘了?”
想到那些最亲近的人就死于自己心爱之人的手
舅舅膝下三子无女,将她视如己出,凭着舅家的宠爱,沈如絮在京城就不愁嫁。
原来,她只是个替身。
年氏果真还是一如既往的狠毒。做得这般明显,半点伯夫人的脸面都不要了。
好在她还未嫁,好在一切都来得及。
彼时,她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
沈如絮剪开衣裳后领的地方,果然看见里头藏着东西,全是密密麻麻的刺毛黧。
当然,这其中还有他龌龊的心思,他爱慕嫡姐而不得,只得退而求其次娶个容貌相似的替身。
许是生前不甘,死后,她尚且残留一缕孤魂绕在院中,之后更是目睹了陆亭知狠绝无情的一幕幕。
她气得眼眶泛红:“夫人实在欺人太甚!小姐从小便没了姨娘,这些年跟着老夫人在怡福堂不争不抢,她为何还要这么做?若是不想带小姐去赴宴直说便是,人前慷慨大方,人后阴险恶毒,当真是暴发户养出来的!”
幸得上天垂怜,她重活一回。
松雪院是什么地方?
她舅舅冤死狱中,舅母在流放途中病故,连疼爱她的三个表哥,也在苦寒之地受折磨而亡。
喝了杯温水润润喉后,沈如絮开口道:“把衣裳拿过来看看。”
上辈子是靖国公夫人特地点了她的名,年氏再不愿也得带她去。虽然宴会上她出了糗,但后来靖国公夫人还是选了她做儿媳。
他之所以娶她,也正是看中舅舅手中的兵权。
原因无他。
那时候,陆亭知对她安抚:“你莫要多想,一个闲人罢了。”
这衣裳领口处的针线一看就是动了手脚。
紫菱见了吓得大跳:“小姐,这是”
沈如絮欢欢喜喜地嫁了他。
年氏原本就不待见她,又岂会送衣裳过来?还是这么好的金丝云锦。
可惜上辈子沈如絮没想明白这一层,她去赴宴时偶然闯遇陆亭知,还以为是天公作美,竟不想是陆亭知故意策划。
还是夜里悄悄入的府,人一到就住进了他的松雪院。
紫菱忍了忍,走过来道:“小姐当心,这东西但凡沾上一点就奇痒无比。”
若只是闲人,为何嫡姐半夜喊身子不适他也要去探望?为何美食佳肴绫罗绸缎地供着?
她死后没多久,舅舅因纵敌之罪入狱,抄家的那天是陆亭知亲自带兵上门。
闲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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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沈如絮身子好了些,吃过早饭后就去给祖母请安。
到怡福堂时,父亲沈桓和嫡母年氏已经坐在里头了,嫡姐沈如莺坐在年氏旁边。
她走过去,先是给祖母福了福,随后又对父亲和年氏福了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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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就坐下吧,”沈桓开口:“正好你母亲有事与你们商量。”
年氏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明日就是靖国公府的茶宴,咱们府也得了张帖子,这可是件好事。”
“絮絮啊,”年氏看着沈如絮,一脸慈爱地说:“靖国公府那样的人家设宴咱们可不能迟到,明日你得起早些。”
言下之意指责沈如絮今日来迟了,让长辈等实在不像话。
沈如絮起身解释:“母亲教训的是,女儿昨日夜里发热睡得不安稳,故而迟了些。”
“这孩子,我哪是教训你,只是提醒提醒罢了。”年氏淡了笑意,转头对老夫人道:“娘,儿媳想着咱们府上就两个姑娘,索性让莺儿也一同去罢,如此二小姐也有个伴。”
沈如絮抬眼瞧了眼对面安静坐着的沈如莺,没说话。
“这”老夫人迟疑:“莺莺已经嫁人,过去不合适吧?”
靖国公府此次设宴目的为何,全京城皆知,各家府上凡是适龄的姑娘都去了,但不曾听说嫁了人的姑娘还去凑热闹的。
老夫人不知这其中隐情,但沈如絮知晓。
嫡姐沈如莺早就有和离的心思,她一心爱慕陆亭知,如今好不容易逮着机会又岂会错过?而年氏又是个爱攀附权贵的,若自己的女儿真被靖国公府陆世子看上,那她往后就能摆脱暴发户之女的身份扬眉吐气了。
“娘顾虑得对,儿媳此前也是这么想的。”年氏温温和和道:“但后来听说平阳公主的两个儿媳也去吃茶,寻思这茶宴应是没那么严谨。”
“娘你也清楚,”年氏说:“赶明儿薛女婿要来京城谋官,儿媳想着让莺儿出去应酬应酬也好,多结识些女眷往后对女婿的仕途有益。”
“原来如此,还是你打算得周全。”老夫人道:“那就去吧,届时姐妹俩也能帮衬帮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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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氏有一张巧嘴,惯会做样子摆道理,平日在祖母面前很是会做人,祖母自然也敬她几分。
沈如莺去参加靖国公府的宴会她早就料到,毕竟,上辈子沈如莺就是在宴会上勾搭陆亭知的。
之后,年氏又说了些府上的事,约莫过了一盏茶工夫,老夫人就倦了。打发道:“行了,你做事我放心,也不必事事告知。伯爷留下,其他人都去忙吧。”
“是,娘好生歇息。”年氏起身,出门前像想起什么,问沈如絮:“我昨日派人送去的衣裳可还合身?”
沈如絮起身:“多谢母亲好意,合身的。”
“既然合身,明日去赴宴穿上,咱们府就指望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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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如絮出门后摸了摸发髻,吩咐怡福堂的婢女:“我适才来时走得急,丢了支发簪,你们帮我去找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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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站在回廊的台阶上,视线望着院中躬身寻找的婢女们,耳朵却在听里头祖母和父亲的谈话。
“上回跟你说的事你考虑得如何?”
“娘,这事我没法跟慧娘开口,毕竟她膝下的才是嫡子,继承伯府理应由嫡子来。”
“可本朝也有立长的先例,”老夫人说:“文轩虽是庶出,但他无论才学还是品性皆胜过文祎。”
“我没偏帮谁,老婆子只是为咱们易阳伯府着想。祖宗家业不可败,慧娘是个好的,奈何文祎不争气,从小不学无术还惹是生非,若是家业交在他手上,我闭眼都不安心。”
“文轩今年春闱考中进士,过不久还会入仕做官,庶子怎么了?庶子也是我沈家的血脉。”老夫人继续道:“你好生考虑,你这辈子我是不指望了,但沈家还要靠下一辈兴旺,你觉得文祎当这个伯爷能合适?”
默了片刻,沈桓道:“母亲容儿子再想想。”
听到这,沈如絮下了台阶,对婢女道:“算了,今日风大我先回去,若是你们找到了就送过来。”
不经意转头,她瞧见年氏的丫鬟此时慌慌张张地跑出门。
沈如絮皱了皱眉,看来年氏应该也猜到祖母欲让阿兄继承伯府的心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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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如絮五岁没了娘后,曾在嫡母年氏膝下养过一阵子,但年氏自己生有一子一女,正是二公子沈文祎和大小姐沈如莺,因此对于照顾个庶女自然是力不从心的。
沈如絮小时候身子瘦弱又经常生病,老夫人怜惜,索性接到怡福堂亲自教养,这一养就是十年。
她的凝绡院就在怡福堂的西侧,是座僻静的院落。路过天井时,正好遇见沈文轩从对面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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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刚出来?我正要去给祖母请安。”沈文轩温润俊朗,才不久高中进士,少年人说话都带着意气风发。
沈文轩是长子,和沈如絮一母同胞,虽从小养在嫡母膝下,但跟这个妹妹的感情十分要好。
整个沈家,就沈文轩是个正人君子,但也太正了,以至于过于相信他人。
上辈子,他轻信友人,被引去暗娼馆,正好让官府抓了个正着。十年寒窗考中进士,还跟国子监五经博士傅家嫡女定了亲,眼看即将入仕前途一片大好,却因此名声尽毁。
不仅丢了仕途,连亲事也黄了,阿兄受不得如此打击,整日纵酒麻痹自己。没过几个月,又被一群街头混子打瞎双眼,从此,一生潦倒萎靡。
彼时沈如絮已经嫁给陆亭知,求他暗查此事才得知阿兄那位友人是嫡母年氏的同乡,说这里头没有年氏的手笔沈如絮是不信的。
此时此刻,沈如絮望着神采飞扬的兄长,无不惋惜。
“阿兄晚些去吧,”她说:“祖母与父亲正在谈事。”
他凑近些,低声道:“若是妹妹有看中的男子不妨先跟阿兄说,阿兄帮你去打听打听人品。”
出门后,同行的友人叹道:“这家铺子是京城最贵的,这里的衣裳没个几十两买不下来。要我说,最豪阔的还得是后宅这些夫人小姐们。”
此时,从楼梯下来两人,沈如絮余光瞥见隐隐觉得熟悉。
“掌柜的,”紫菱开口道:“把你们这最时兴好看的衣裙拿过来,我家小姐要。”
听得此,陆亭知更是不屑。
沈家虽有个伯府的名头,但祖上清贫没什么产业,也就这一辈沈桓娶商户之女年氏进门后,沈家才算是宽裕起来。
“沈二小姐来了?今日想买什么?”
陆亭知听闻,不齿:“南边水患,百姓连饭都吃不上,京城这些贵女们却不知疾苦挥霍无度。”
因为这事,沈如絮忐忑了许久,越发觉得自己配不上这么好的男人,她连熏件衣裳都熏不好。
年家是江南富商,年氏嫁进来带着万贯家财,整个沈家的开销都在她指缝中,因此年氏这些年在沈家腰杆子很硬,连沈桓都不敢多说她什么。
“也好。”沈文轩随即转身跟着沈如絮一同往回走:“听说妹妹明日要去靖国公府赴宴?”
“我听说南边水患不是天灾而是人为,朝中开始有人弹劾,亭知在大理寺是否有消息”
“自然知晓。”沈文轩狐疑瞧她:“妹妹莫不是?”
沈如絮的打算在来的路上就给紫菱说过了,这会儿无需她开口,紫菱便一一代劳。
“别误会,我并不认得他,也未曾见过,只是听说孟公子与母亲是同乡,所以多问了几句。”
如今沈如絮想买什么无需顾虑,京城最好最奢华的成衣铺子她进出自如。
陆亭知转头。
沈如絮惶恐,还以为是自己哪里伺候得不好。她有幸嫁得这么个如意郎君,只想在他面前事事都表现完美。
陆亭知得知是她亲手熏的衣裳,倒是没责备,温声道:“往后这些你不必做,让丫鬟来。”
如此精致而低调的讲究,整个京城找不出。
毕竟,上辈子沈如絮在嫁给陆亭知前,大师也说她与陆亭知八字极好,天作之合。
沈如絮原本想走的,但不知为何,这会儿还颇有兴致地听台上唱戏。
“这里的糕点不错,花了钱的。”沈如絮不紧不慢对紫菱道:“坐下,吃完了咱们再走。”
此时她心情颇好,倒是乐于看到靖国公府和景川侯府结亲。如此一来,这辈子许多事就大为不同了。
约莫坐了一刻钟,沈如絮喝完茶,起身下楼。然而见到楼梯口上来的人时,脚步顿了顿。
陆亭知穿了件崭新衣袍,锦衣玉冠,矜贵风流。
他也看见了沈如絮,目光微微凝了下,面无表情收回视线。
两人各自默契地装不认识,擦肩而过。
上楼后,陆亭知径直拐过回廊入了雅间。
看来陆亭知对李家小姐也是满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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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福盛付了货款后,掌柜的果真当场给她结清了回扣,一共三百两银锭,装了满满两匣子。
“小姐,现在我们去哪?”上车后,紫菱问。
“找我表哥,”沈如絮道:“去将军府。”
陆亭知展开信,里头也就寥寥两句话——“草民揭发福盛商行藏有私铸银,奉上物证银锭数枚。”
陆亭知头也未抬,继续看手上的议谳:“不回。”
可朝廷查这桩案子的人是陆亭知,除了他,报给谁都没用。
“怎么?”范蘅看过去。
“表哥,”沈如絮说:“接下来要劳烦你派人日夜盯着孟晖才行。年氏给银子这么爽快,想必计划要开始了。”
“这个不急,先救我阿兄要紧。”
她从王根福铺子得来的银锭,加上孟晖还的银锭,熔了后,果真发现里头掺了铅。
大理寺。
“说什么?我这是得了你舅母特赦的。”范蘅站在台阶上伸懒腰:“昨日帮正院抓蛇抓了大半宿,累得不轻。”
“你们女人真是”范蘅无奈摇头。
流通如此大数额的私铸银,年氏居然也敢!
过了会,寺正官急忙把笔供捧过来,交给陆亭知。
“结果你猜那蛇有多大?”范蘅比划了下:“也就筷子长。”
有人问:“陆大人今日不回府?”
“下官不知,对方什么都没说。不过属下看字迹娟秀,应该是个女子。”
“怎么得的?”
范蘅眉头也拢了拢。
她嘱咐:“不必提我的名字,也别暴露你是我的婢女。”
“表哥怎么起这么迟?”沈如絮坐在院子里逗招财,边道:“舅母就不说你么?”
沈如絮前脚回府,后脚就得了范蘅的消息。
“世子稍等。”护卫去喊人。
“谁知道呢,母亲喜爱种花,整个院子种得满满当当,连廊下都堆了许多花盆。杂草多了,蛇鼠自然也多,昨夜她屋子里进了条蛇,半夜把我喊去抓蛇。”
这回,陆亭知倒是看得仔细认真。
“确切来说,是易阳伯夫人年氏的铺子。”寺正官道:“年家是商业大户,在京城还有许多这样的铺子。”
一听这话,范蘅正色起来,挥退伺候的小厮婢女,问:“有进展了?”
“这是我今日从王根福铺子里得的三百两。”
“那私铸银的事,表妹打算怎么处理?”
问的是今日查封福盛商行的事。近日,在京城陆陆续续发现私铸银,却数这家铺子数额最大。
没多久,众位官员们都下职离去,护卫上前问道:“世子可要用晚膳?属下去和兴酒楼买来。”
“稍等。”范蘅起身,进屋子又搬了一匣子出来:“这些也一起拿去熔。”
沈如絮让紫菱把那两匣子银子拿过来。
陆亭知飞快看了看,看到某处笔录时突然停下。
陆亭知的办事效率极高。傍晚的时候,沈如絮就听说他带人查封了福盛商行,连同商行东家王根福也一起押走了。
“这铺子是易阳伯府的?”
范蘅这会儿还在睡,听说沈如絮来了,才慌乱地穿衣裳起身。
少顷,他缓缓叠好信,收进自己的袖中。
闻言,沈如絮心头一紧:“看来孟晖现在手头很宽裕。”
这会儿已是掌灯时分,各处都点上了灯笼,几个官员从案房走出来。
他走过来坐下:“表妹找我有何事?”
“笔供在何处?”
“这你不必问,表哥先把这些银子熔了,看看是不是私铸银。”
倒不是她怕惹祸上身,而单纯不想跟陆亭知有牵扯。
“正院怎么会有蛇?”
才短短两天,就一共发现了七百多两私铸银,也不知年氏手头还有多少。
婢女拿着信和银锭去了。
想了想,她走去桌边写信。写完后交给婢女:“你雇个可靠的人送去大理寺,务必要交到大理寺少卿陆大人的手上。”
“不必,”陆亭知看完一份后,抬眼问:“案子审得如何了?”
全是私铸银。
“是孟晖还的,这里二百五十两。”
沈如絮心头大惊。
寺正官赶紧把信递过去。
“那人才吓了吓,就全招了。”
私铸银事关重大,还牵扯贪墨税收案,甚至还有廉州水患之事。沈如絮清楚,这不是她能解决的,恐怕还得报官。
“表哥这怎么还有?”
“拿来我看看。”
“私铸银的事。”
沈如絮好笑:“再小也是蛇,换我也怕的。”
陆亭知若有所思了会,突然问:“那封信是谁送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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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婆子急急忙忙地找过来。逮着送茶出来的婢女,问:“夫人在里头?”
“在的,”婢女说:“大小姐在里头哭,夫人正宽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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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清楚,听说是今早收到一封从通州写来的信。”
王婆子六神无主,慌乱地走到门口,踟蹰地探了探。
“娘,我才不回去,我一辈子都不回去了,薛家也不待见我,我还回去做什么。”
沈如莺以回京探望祖母的名义,在京城待了快两个月。这也便算了,可沈如莺在京城的糗事不胫而走,连薛家也得了消息。
薛家觉得丢不起这个人,薛绍琪以母亲生病为由写信让她回去侍疾。
“侍什么疾?平日婆母待我就不好,我回去指不定还得怎么磋磨我。”
“莺莺慎言!”年氏劝道:“再不好也是你婆母,这话在我面前说可以,等去了薛家可别乱说,凡事要隐忍!”
“娘,你只说让我忍忍忍,我要忍到何时?你看你在这个府上忍了这么些年,娘又得了什么?还不是天天拿嫁妆补贴这个破落户?”
“莺莺!”年氏沉下脸:“娘与你说的话你一句也听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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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我隐忍,你以为你们兄妹能安安稳稳在府上过日子?若不是我隐忍,你以为我这个伯夫人的位置能做到今日?”
“听娘的。”年氏说:“过段日子你便回通州去。你放心,薛家不敢对你如何。”
十几年前薛家还算是兴旺,但薛老爷在通州做官这些年,政绩平平,屡屡得不到上头重用便日渐没落了。如今薛绍琪想谋前程还得指望沈家帮衬,是以,沈如莺名声再不好,薛家也没打算休她。
等安抚好沈如莺,年氏出门见王婆子一脸急色等在那,问:“又发生了什么?”
王婆子正要开口,那厢有个小丫鬟跑进来:“夫人快去账房看看,老爷发怒要把账房先生拉去报官。”
年氏听了没好气:“为何要报官?”
“说是老爷查账册,发现少了一千多两。”
年是心虚地顿了顿,少的一千多两是她支取的。这几日那孟晖要钱频繁,她不得不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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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婆子跟在后头:“夫人,夫人快救救老奴儿子,老奴那不成器的儿子昨日被官府抓去了,连铺子都封了。”
闻言,年氏转身:“你这又是怎么回事?”
王婆子把那婢女挥退,低声道:“说是从铺子里查出了私铸银,可夫人清楚,私铸银关我们什么事?这银子从钱庄里取出来的,咱们也是光明正大地用啊。”
“私铸银?”年氏暗暗心惊,那钱庄是她年家的分舵,这十几年都是从里头兑银子,怎么就突然出了私铸银?
思忖片刻,她道:“此时非同小可,待我一会写信回葛州问问情况。”
“哎哎哎”王婆子忙点头应,追问:“夫人您看老奴那儿子怎么弄?昨儿就被下大牢”
年氏这会儿忙得焦头烂额,她哪里有精力管个奴才的儿子?
脚步不停道:“王根福若是真犯事我也帮不上忙,但若是冤枉的,你只管把心装肚子里,顶多坐几天牢就会出来。”
王婆子一噎,见她不管自己儿子死活,顿时心寒。
“对了,”年氏想起件事,又停下:“昨日交代你办的事可得抓紧,切记一定要隐秘,不能露任何马脚。”
见王婆子耷着眉眼,她耐心道:“你放心,你儿子的事我记在心上,等这事办好了,我托关系把他捞出来。”
“哎呦!多谢夫人!”王婆子赶紧跪下。
“得了!”年氏说:“去吧,记得我交代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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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朝廷休沐,陆亭知昨夜看议谳看到半夜,难得起迟了些。这会儿他张开双臂站在镜前,小厮帮他穿衣裳。
另一名小厮在收拾东西,见昨日换下来的外袍,犹豫了下,问:“世子爷,这衣裳可要拿去熏香?”
陆亭知透过镜子瞥了眼那件紫色衣袍,淡淡道:“不必,放箱笼里去。”
小厮纳闷,这可是件崭新的衣裳,昨日夫人特地派人送来给世子爷穿的。才穿过一次呢就放箱笼里去?他家世子爷好些衣裳放箱笼里都积灰了,这件估计也会如此。
小厮心疼,但也不敢说,只得赶紧把衣裳叠好,然后锁进香樟木大箱子。
过了会,护卫来禀报,说二皇子朱瑾潇来了,在阁楼书房等着。
陆亭知点头,吩咐:“早饭端去阁楼。”
阁楼书房里,朱瑾潇背手站在一幅水墨画前。
听见动静他转过身,打趣道:“没想到我们兢兢业业的陆大人也会有赖床的时候。”
陆亭知笑了下,在一旁坐下来:“吃过早饭了?”
“宫里的早饭有什么好吃的?自然是来亭知这里蹭。”
朱瑾潇在他对面坐下:“我听说你查了笔私铸银?”
“好。”年氏激动,从旁拿了一匣子银锭过去:“你现在派人去报官,事成后,拿这些请官爷们吃茶。”
他眼下还有些乌青,笑道:“许久没见孟兄,近日可好?”
朱瑾潇问:“我听说大理寺收到一封告密信,是何人写的?”
“昨日抓的人招了,据他口述铺子真正的东家是易阳伯夫人。”陆亭知说。
“你放心,等这事结束,我救他出来,届时再赏些银子给你们娘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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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瑾潇兀自道:“我看沈小姐不像是疾恶如仇的人,应该不会以私人恩怨报复伯夫人,或许只是热心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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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亭知头也不抬:“这封信上并无署名,可见她并不想暴露身份。”
“是。”王婆子接过匣子,迟疑片刻,问:“老奴儿子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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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亭知不咸不淡:“殿下话这么多?莫不是早饭不好吃?”
沈二小姐跟继母不对付,至少关系不是表面那般融洽。
“也是。”朱瑾潇点头,拿起筷子夹了颗水晶虾饺入口。
朱瑾潇听后起初还不大明白,随后才会意过来:“你是说,这封信很有可能是沈二小姐写的?”
朝堂上下都在关注大理寺,确切地说在关注陆亭知的动作。如今在他手上有两件大案,一件是廉州水患,一件是葛州私铸银。然而但凡了解些内情的都清楚,这两件案子牵扯破深。
朱瑾潇问:“她为何要这么做?”
两人结伴出了茶楼,又各自上了马车。
“哪里?”
王婆子道:“去了,老奴派人盯着的,不会出错。”
沈文轩点头:“三年一度政绩考核,各处都送过来,我们吏部的卷宗几乎要堆成山。”
“罢了,那就再等等,左右等了这么久也快了。”他起身:“走,今日带文轩兄去个好地方。”
茶楼。
她问:“已经去了?”
沈文轩继承了点沈桓的附庸风雅习性,喜欢呼朋唤友谈诗论赋,以前跟孟晖也参加过一些聚会。
朱瑾潇狐疑接过去,对着两行字看了又看,无奈道:“亭知这是为难我。”
“是是是。”王婆子欢喜地出门。
“好好好,”朱瑾潇赶紧道:“我不问了。”
凝绡院。
“亭知做事也没瞒着,京城谁都知晓。”
沈如絮也得了消息:“他们去了?”
陆亭知不紧不慢从袖中掏出信递过去:“是个女子,你不妨猜一猜。”
“老样子,还在等朝廷安排。对了”孟晖问:“文轩兄在吏部,可清楚些消息?朝廷最近有哪些职缺?”
“无碍。”孟晖道:“听说吏部近日在查阅各处的政绩,自然是忙的。”
躲在暗处盯梢的人,纷纷各自行动。
年氏长长呼出口气,心情畅快。今日过后,她也就能安稳过好日子了。
沈文轩才进大堂,那厢就有人对他招手:“文轩兄这边。”
“好,备马车,我们这就过去。”
少顷,他问:“听说你跟李家小姐合了八字?外头都传你们良缘天定。”
“已经去了。”紫菱道。
是以,他欣然起身:“行,去看看。”
“实在抱歉,这些日吏部忙有事耽搁。”沈文轩走过去,作揖道:“孟兄久等了。”
朱瑾潇好笑:“无论如何,沈二小姐也算是帮了你个忙,你要如何谢人家?”
这边,年氏第一时间得了消息。
“实不相瞒,我在吏部也只是习事,负责整理卷宗或誊录,这些重要消息我接触不着。”
“文轩兄去了就知道,准是你喜欢的。”
这时小厮端早饭过来,陆亭知咽下口粥:“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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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文轩的马车跟着孟晖走,越走越僻静,下了马车后,沈文轩狐疑地问:“孟兄带我来的这里是?”
孟晖指着座宅子:“就是这,进去就知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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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环三长两短地扣了扣,随后有个男人过来开门:“你们来做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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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行话,几乎暗娼馆里都这么说,但沈文轩并不知情,只以为这赏玉是真的赏美玉。
然而等进了门,见里头的装潢和穿着暴露的女子时,这才了然过来。
他羞得不敢抬头,局促道:“孟兄这是做什么?这地方岂是我等读书人来的?”
“读书人就不是人了?”孟晖调侃:“读书人也有七情六欲,文轩兄这般羞,莫不会还是童子身吧?”
两个娼妓听见这话,围上了拉扯沈文轩:“哎呦,童子身我可从未见过,来来来,让姐姐好生瞧瞧。”
“果真是个俊俏的童子。”一个女子摸上沈文轩的脸。
沈文轩挣脱不得,气得用力甩开:“孟兄此话实在污耳,且不说我等皆有功名在身,就说读了多年圣贤书,怎能来这样的地方败坏读书人气节。”
孟晖道:“文轩兄你也太板滞了,你未尝过女人滋味怎能懂得巫山云雨共赴瑶台之乐?”
他继续道:“庄子云‘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天下见识不只在书上,今日贤弟也是想带你见识一番。况且文轩兄整日忙得不可开交,出来松快松快有何不好?”
听他一番体贴之言,沈文轩气消了些:“在下已有未过门的妻子,断不能行此事。孟兄,我还是先告辞。”
说着,他正要离去。孟晖却拉住他:“来都来了,就不赏赏美玉?”
“孟兄!”沈文轩不可理喻地看他。
“文轩兄莫气,这两个算不得什么,”他指着一处厢房道:“里头藏着的才是人间美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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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轩兄就当陪我如何?我也是听别人说才好奇来看一看,你就进去坐坐,吃盏茶。”
这时,老鸨走出来:“哎呀,两位爷,大白天来赏玉果真好兴致,快上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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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进了老鸨安排的厢房,里头果真坐着个肤白貌美、身段玲珑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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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娘子今天第一次接客,拘谨得很,连头都不敢抬。
门一关,光线弱了下来,只从格窗落了几束白洒在高娘子纤细修长的脖颈上,倒是越发看着如美玉般透亮。
孟晖看得眼睛都直了,暗想,等沈文轩用过了,回头他也尝尝滋味。
“会唱曲吗?”
高娘子摇头。
孟晖又问:“会跳舞?”
高娘子也摇头。
“那你会什么?”
高娘子咬了咬牙,按着老鸨教的,羞耻道:“会吹箫。”
孟晖笑了,余光瞥见沈文轩饮下一盏茶,脸上的笑意更盛:“文轩兄也听见了?此女子才艺了得,文轩兄可要领略一番?”
“我们何时走?”沈文轩问。
“不急,文轩兄且见识了这才艺再走也不迟。”
说完,他起身,丢了锭银子给高娘子,嘱咐道:“好生伺候我这位友人。”
“哎,孟兄要去何处?”沈文轩也跟着站起来,却发觉一阵头晕,四肢酥软无力。
他惊讶:“我这是怎么了?”
孟晖没回他,只给了个好好享受的眼神,然后出门了。
门一关上,沈文轩就明白自己着了道。见高娘子凑过来,赶紧阻止:“别,你别过来,我可以给你银子。”
“公子,让奴家来服侍公子吧。”高娘子扬声说,边踮脚从窗户打量外头情况。
她走到沈文轩身边,低声道:“公子别担心,我是沈二小姐的人。”
沈文轩这么一听,很懵:“谁?”
“公子莫问太多,总之,公子听我的,我不会害你。”
沈文轩这会儿瘫坐在椅子上,飞快地忖了忖,点头:“我要怎么做?”
“公子怎么了?奴家扶你去躺着。”高娘子又扬声说了句话,然后低声道:“你那朋友还在外头盯着,等他走了,我才能带你出去。”
“那我现在是怎么回事?”
“茶里头有软骨散,能够使人浑身乏力的东西。公子放心,我这有解药。”
高娘子把沈文轩扶去床边坐下,又给他倒了杯水,途中,故意弄出点撞桌子摔茶杯的动静。
外头,孟晖站在院子里听了会,阴冷地笑了。
他转身朝老鸨走过去:“妈妈这还有什么货色?要干净点的,也给我来一个。”
“有有有,”老鸨说:“早就给孟爷准备着了。”
说着,领他进了另一间厢房。
没过多久,大门被砰砰地敲响,在床上逍遥快活的孟晖停下来。
他身下的女子一脸慌张道:“公子快起来,估计是有人来查了。”
“爷当然知道有人来查,有爷在你怕什么?”孟晖不急不缓抽身看了眼院外。
院外头一团乱,老鸨忙着让人收拾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