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她为何要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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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婆子急急忙忙地找过来。逮着送茶出来的婢女,问:“夫人在里头?”
“在的,”婢女说:“大小姐在里头哭,夫人正宽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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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清楚,听说是今早收到一封从通州写来的信。”
王婆子六神无主,慌乱地走到门口,踟蹰地探了探。
“娘,我才不回去,我一辈子都不回去了,薛家也不待见我,我还回去做什么。”
沈如莺以回京探望祖母的名义,在京城待了快两个月。这也便算了,可沈如莺在京城的糗事不胫而走,连薛家也得了消息。
薛家觉得丢不起这个人,薛绍琪以母亲生病为由写信让她回去侍疾。
“侍什么疾?平日婆母待我就不好,我回去指不定还得怎么磋磨我。”
“莺莺慎言!”年氏劝道:“再不好也是你婆母,这话在我面前说可以,等去了薛家可别乱说,凡事要隐忍!”
“娘,你只说让我忍忍忍,我要忍到何时?你看你在这个府上忍了这么些年,娘又得了什么?还不是天天拿嫁妆补贴这个破落户?”
“莺莺!”年氏沉下脸:“娘与你说的话你一句也听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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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我隐忍,你以为你们兄妹能安安稳稳在府上过日子?若不是我隐忍,你以为我这个伯夫人的位置能做到今日?”
“听娘的。”年氏说:“过段日子你便回通州去。你放心,薛家不敢对你如何。”
十几年前薛家还算是兴旺,但薛老爷在通州做官这些年,政绩平平,屡屡得不到上头重用便日渐没落了。如今薛绍琪想谋前程还得指望沈家帮衬,是以,沈如莺名声再不好,薛家也没打算休她。
等安抚好沈如莺,年氏出门见王婆子一脸急色等在那,问:“又发生了什么?”
王婆子正要开口,那厢有个小丫鬟跑进来:“夫人快去账房看看,老爷发怒要把账房先生拉去报官。”
年氏听了没好气:“为何要报官?”
“说是老爷查账册,发现少了一千多两。”
年是心虚地顿了顿,少的一千多两是她支取的。这几日那孟晖要钱频繁,她不得不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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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婆子跟在后头:“夫人,夫人快救救老奴儿子,老奴那不成器的儿子昨日被官府抓去了,连铺子都封了。”
闻言,年氏转身:“你这又是怎么回事?”
王婆子把那婢女挥退,低声道:“说是从铺子里查出了私铸银,可夫人清楚,私铸银关我们什么事?这银子从钱庄里取出来的,咱们也是光明正大地用啊。”
“私铸银?”年氏暗暗心惊,那钱庄是她年家的分舵,这十几年都是从里头兑银子,怎么就突然出了私铸银?
思忖片刻,她道:“此时非同小可,待我一会写信回葛州问问情况。”
“哎哎哎”王婆子忙点头应,追问:“夫人您看老奴那儿子怎么弄?昨儿就被下大牢”
年氏这会儿忙得焦头烂额,她哪里有精力管个奴才的儿子?
脚步不停道:“王根福若是真犯事我也帮不上忙,但若是冤枉的,你只管把心装肚子里,顶多坐几天牢就会出来。”
王婆子一噎,见她不管自己儿子死活,顿时心寒。
“对了,”年氏想起件事,又停下:“昨日交代你办的事可得抓紧,切记一定要隐秘,不能露任何马脚。”
见王婆子耷着眉眼,她耐心道:“你放心,你儿子的事我记在心上,等这事办好了,我托关系把他捞出来。”
“哎呦!多谢夫人!”王婆子赶紧跪下。
“得了!”年氏说:“去吧,记得我交代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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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朝廷休沐,陆亭知昨夜看议谳看到半夜,难得起迟了些。这会儿他张开双臂站在镜前,小厮帮他穿衣裳。
另一名小厮在收拾东西,见昨日换下来的外袍,犹豫了下,问:“世子爷,这衣裳可要拿去熏香?”
陆亭知透过镜子瞥了眼那件紫色衣袍,淡淡道:“不必,放箱笼里去。”
小厮纳闷,这可是件崭新的衣裳,昨日夫人特地派人送来给世子爷穿的。才穿过一次呢就放箱笼里去?他家世子爷好些衣裳放箱笼里都积灰了,这件估计也会如此。
小厮心疼,但也不敢说,只得赶紧把衣裳叠好,然后锁进香樟木大箱子。
过了会,护卫来禀报,说二皇子朱瑾潇来了,在阁楼书房等着。
陆亭知点头,吩咐:“早饭端去阁楼。”
阁楼书房里,朱瑾潇背手站在一幅水墨画前。
听见动静他转过身,打趣道:“没想到我们兢兢业业的陆大人也会有赖床的时候。”
陆亭知笑了下,在一旁坐下来:“吃过早饭了?”
“宫里的早饭有什么好吃的?自然是来亭知这里蹭。”
朱瑾潇在他对面坐下:“我听说你查了笔私铸银?”
“好。”年氏激动,从旁拿了一匣子银锭过去:“你现在派人去报官,事成后,拿这些请官爷们吃茶。”
他眼下还有些乌青,笑道:“许久没见孟兄,近日可好?”
朱瑾潇问:“我听说大理寺收到一封告密信,是何人写的?”
“昨日抓的人招了,据他口述铺子真正的东家是易阳伯夫人。”陆亭知说。
“你放心,等这事结束,我救他出来,届时再赏些银子给你们娘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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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瑾潇兀自道:“我看沈小姐不像是疾恶如仇的人,应该不会以私人恩怨报复伯夫人,或许只是热心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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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亭知头也不抬:“这封信上并无署名,可见她并不想暴露身份。”
“是。”王婆子接过匣子,迟疑片刻,问:“老奴儿子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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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亭知不咸不淡:“殿下话这么多?莫不是早饭不好吃?”
沈二小姐跟继母不对付,至少关系不是表面那般融洽。
“也是。”朱瑾潇点头,拿起筷子夹了颗水晶虾饺入口。
朱瑾潇听后起初还不大明白,随后才会意过来:“你是说,这封信很有可能是沈二小姐写的?”
朝堂上下都在关注大理寺,确切地说在关注陆亭知的动作。如今在他手上有两件大案,一件是廉州水患,一件是葛州私铸银。然而但凡了解些内情的都清楚,这两件案子牵扯破深。
朱瑾潇问:“她为何要这么做?”
两人结伴出了茶楼,又各自上了马车。
“哪里?”
王婆子道:“去了,老奴派人盯着的,不会出错。”
沈文轩点头:“三年一度政绩考核,各处都送过来,我们吏部的卷宗几乎要堆成山。”
“罢了,那就再等等,左右等了这么久也快了。”他起身:“走,今日带文轩兄去个好地方。”
茶楼。
她问:“已经去了?”
沈文轩继承了点沈桓的附庸风雅习性,喜欢呼朋唤友谈诗论赋,以前跟孟晖也参加过一些聚会。
朱瑾潇狐疑接过去,对着两行字看了又看,无奈道:“亭知这是为难我。”
“是是是。”王婆子欢喜地出门。
“好好好,”朱瑾潇赶紧道:“我不问了。”
凝绡院。
“亭知做事也没瞒着,京城谁都知晓。”
沈如絮也得了消息:“他们去了?”
陆亭知不紧不慢从袖中掏出信递过去:“是个女子,你不妨猜一猜。”
“老样子,还在等朝廷安排。对了”孟晖问:“文轩兄在吏部,可清楚些消息?朝廷最近有哪些职缺?”
“无碍。”孟晖道:“听说吏部近日在查阅各处的政绩,自然是忙的。”
躲在暗处盯梢的人,纷纷各自行动。
年氏长长呼出口气,心情畅快。今日过后,她也就能安稳过好日子了。
沈文轩才进大堂,那厢就有人对他招手:“文轩兄这边。”
“好,备马车,我们这就过去。”
少顷,他问:“听说你跟李家小姐合了八字?外头都传你们良缘天定。”
“已经去了。”紫菱道。
是以,他欣然起身:“行,去看看。”
“实在抱歉,这些日吏部忙有事耽搁。”沈文轩走过去,作揖道:“孟兄久等了。”
朱瑾潇好笑:“无论如何,沈二小姐也算是帮了你个忙,你要如何谢人家?”
这边,年氏第一时间得了消息。
“实不相瞒,我在吏部也只是习事,负责整理卷宗或誊录,这些重要消息我接触不着。”
“文轩兄去了就知道,准是你喜欢的。”
这时小厮端早饭过来,陆亭知咽下口粥:“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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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文轩的马车跟着孟晖走,越走越僻静,下了马车后,沈文轩狐疑地问:“孟兄带我来的这里是?”
孟晖指着座宅子:“就是这,进去就知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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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环三长两短地扣了扣,随后有个男人过来开门:“你们来做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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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行话,几乎暗娼馆里都这么说,但沈文轩并不知情,只以为这赏玉是真的赏美玉。
然而等进了门,见里头的装潢和穿着暴露的女子时,这才了然过来。
他羞得不敢抬头,局促道:“孟兄这是做什么?这地方岂是我等读书人来的?”
“读书人就不是人了?”孟晖调侃:“读书人也有七情六欲,文轩兄这般羞,莫不会还是童子身吧?”
两个娼妓听见这话,围上了拉扯沈文轩:“哎呦,童子身我可从未见过,来来来,让姐姐好生瞧瞧。”
“果真是个俊俏的童子。”一个女子摸上沈文轩的脸。
沈文轩挣脱不得,气得用力甩开:“孟兄此话实在污耳,且不说我等皆有功名在身,就说读了多年圣贤书,怎能来这样的地方败坏读书人气节。”
孟晖道:“文轩兄你也太板滞了,你未尝过女人滋味怎能懂得巫山云雨共赴瑶台之乐?”
他继续道:“庄子云‘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天下见识不只在书上,今日贤弟也是想带你见识一番。况且文轩兄整日忙得不可开交,出来松快松快有何不好?”
听他一番体贴之言,沈文轩气消了些:“在下已有未过门的妻子,断不能行此事。孟兄,我还是先告辞。”
说着,他正要离去。孟晖却拉住他:“来都来了,就不赏赏美玉?”
“孟兄!”沈文轩不可理喻地看他。
“文轩兄莫气,这两个算不得什么,”他指着一处厢房道:“里头藏着的才是人间美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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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轩兄就当陪我如何?我也是听别人说才好奇来看一看,你就进去坐坐,吃盏茶。”
这时,老鸨走出来:“哎呀,两位爷,大白天来赏玉果真好兴致,快上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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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进了老鸨安排的厢房,里头果真坐着个肤白貌美、身段玲珑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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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娘子今天第一次接客,拘谨得很,连头都不敢抬。
门一关,光线弱了下来,只从格窗落了几束白洒在高娘子纤细修长的脖颈上,倒是越发看着如美玉般透亮。
孟晖看得眼睛都直了,暗想,等沈文轩用过了,回头他也尝尝滋味。
“会唱曲吗?”
高娘子摇头。
孟晖又问:“会跳舞?”
高娘子也摇头。
“那你会什么?”
高娘子咬了咬牙,按着老鸨教的,羞耻道:“会吹箫。”
孟晖笑了,余光瞥见沈文轩饮下一盏茶,脸上的笑意更盛:“文轩兄也听见了?此女子才艺了得,文轩兄可要领略一番?”
“我们何时走?”沈文轩问。
“不急,文轩兄且见识了这才艺再走也不迟。”
说完,他起身,丢了锭银子给高娘子,嘱咐道:“好生伺候我这位友人。”
“哎,孟兄要去何处?”沈文轩也跟着站起来,却发觉一阵头晕,四肢酥软无力。
他惊讶:“我这是怎么了?”
孟晖没回他,只给了个好好享受的眼神,然后出门了。
门一关上,沈文轩就明白自己着了道。见高娘子凑过来,赶紧阻止:“别,你别过来,我可以给你银子。”
“公子,让奴家来服侍公子吧。”高娘子扬声说,边踮脚从窗户打量外头情况。
她走到沈文轩身边,低声道:“公子别担心,我是沈二小姐的人。”
沈文轩这么一听,很懵:“谁?”
“公子莫问太多,总之,公子听我的,我不会害你。”
沈文轩这会儿瘫坐在椅子上,飞快地忖了忖,点头:“我要怎么做?”
“公子怎么了?奴家扶你去躺着。”高娘子又扬声说了句话,然后低声道:“你那朋友还在外头盯着,等他走了,我才能带你出去。”
“那我现在是怎么回事?”
“茶里头有软骨散,能够使人浑身乏力的东西。公子放心,我这有解药。”
高娘子把沈文轩扶去床边坐下,又给他倒了杯水,途中,故意弄出点撞桌子摔茶杯的动静。
外头,孟晖站在院子里听了会,阴冷地笑了。
他转身朝老鸨走过去:“妈妈这还有什么货色?要干净点的,也给我来一个。”
“有有有,”老鸨说:“早就给孟爷准备着了。”
说着,领他进了另一间厢房。
没过多久,大门被砰砰地敲响,在床上逍遥快活的孟晖停下来。
他身下的女子一脸慌张道:“公子快起来,估计是有人来查了。”
“爷当然知道有人来查,有爷在你怕什么?”孟晖不急不缓抽身看了眼院外。
院外头一团乱,老鸨忙着让人收拾现场。
后来还是陆亭知得知了,承诺她一句“等事情忙完,帮她查这事。”
“阿兄先坐着歇会。”沈如絮让人去倒茶过来,说:“适才我看见官兵去抓人了,幸好阿兄出来得及时。”
高娘子在一旁解释道:“沈公子吃了盏茶,中了软骨散,不过我已经给他吃过解药了,兴许一炷香后能恢复。”
“有功名?”那衙役头子看了他一眼:“有功名还来暗娼馆,更要抓!”
“我真不知道啊,适才大家忙着收拾东西,人何时不见的我也不知。”
“多谢沈小姐!多谢沈小姐!”高娘子赶紧磕头。
“阿兄快坐下。”沈如絮上前扶他,问:“阿兄中药了?”
“阿兄想想,若是官兵把阿兄抓走了,阿兄的功名何在?仕途何在?前程何在?”
“孟晖这些日子常出入赌庄,花钱无数。你也知,他一个寒门出身哪里来这么多银子?谁有这么多银子给她?”
沈如絮睁开眼:“为何停了?”
说着,没过一会,整个院子的人被抓了个干净。
“顺天府收到告密,这里暗娼聚集,快!把人都抓起来!”
孟晖低笑了下,走回来继续忙活:“放心,是爷的人。”
“走吧,我们先回去。”沈如絮吩咐紫菱:“你去请大夫来,提前候着。”
他抬脚,想再进屋找一遍。这时,门外又进来一伙人。
可陆亭知的事还没忙完,他就被派去了廉州,紧接着舅舅含冤入狱。事情接踵而来,令她焦头烂额,以至于最后阿兄继续惨遭年氏的毒手,双目失明。
孟晖脸色发白,额头冒汗。
沈如絮深呼吸一口气:“罢了,眼下不是说这些的时候。阿兄的那个同年已经被官府抓走了,是死是活阿兄以后别再理他。”
想开口求陆亭知帮她,可陆亭知彼时查廉州水患的案子也忙得不可开交,她只有整宿整宿地熬着难受。
“到底是谁人要这么做?”
“妹妹是说,有人想毁了我?”
也不知那老鸨给阿兄吃的东西干不干净,还是请个大夫来看看稳妥些。
高娘子恳求:“可否收留我们母女俩?沈小姐放心,我不会吃白饭,我什么都能做,缝补洗衣端茶递水都能,我一定会好生服侍小姐。”
“你怎么会有解药?”
附近的酒楼包房里,沈如絮早就等着了。
沈如絮点头。
“我自是不会再与他来往。”沈文轩说。
这回来的不只五个,一行十几个衙役,带着真刀真家伙,进门就出示官府缉捕令。
跑出院子问:“人呢?”
果然,没一会大门打开,进来四五个衙役,逮着老鸨问了两句话就径直朝沈文轩的那间厢房走去。
“妹妹想说是母亲害我?”沈文轩难以置信:“可母亲对我这么好,她害我做什么?”
“絮絮。”沈文轩说话有气无力,连走路都是扶着门框。
眼下证据不足,即便说出来恐怕阿兄也不会信。沈如絮已经打算好,只有一点一点让他亲眼看到证据,阿兄才会明白。
这边,高娘子把沈文轩救下后,趁乱从后门带出来。
上辈子,阿兄的遭遇是她的遗憾,事发后即便知道是年氏做的她也无能为力。彼时她已嫁人,在国公府犹如一只金丝雀,处处掣肘。
老鸨还在忐忑:“什么人?我不懂官爷们说什么,我这是良家宅院。”
沈文轩有点窘,他识人不清,被骗去那种地方。所幸听高娘子说只是中软骨的药而非其他。
沈如絮默了会:“你先起来吧,我身边不缺伺候的人,况且你带着女儿不方便。不若这样,你先回去收拾东西,我琢磨下如何安排,晚些让人去接你们母女。”
高娘子道:“这药是老鸨给的,我怕自己误食,缠着她给了两颗解药。”
沈如絮转头对高娘子道:“老鸨那些人也被抓了,今日之后你再无后顾之忧。”
少顷,马车突然停下来。
此时此刻,仿佛心里的一颗巨石落地,她总算得以放松。
只不过,几人进去搜了一圈也没搜到什么东西。
情况突变,孟晖大惊:“你们是哪里的人?我有功名在身,岂容你们放肆?”
孟晖一把揪住老鸨的衣领:“我问你,刚才进去的人呢?”
外头有人说话:“沈二小姐,属下乃大理寺差役,奉陆大人之命请沈二小姐去大理寺一趟。”
是谁人?
“沈小姐,”高娘子跪下来:“老鸨这次虽然被抓了,可我们娘俩不想再像以前一样颠沛流离。沈小姐神通广大,可否”
“阿兄,事到如今你还不知道你被人算计了吗?”沈如絮说:“那个孟晖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骗你去那种地方?为何官兵这么及时赶到?”
年氏早就跟他说好,这些人是花银子请来查沈文轩的,跟他可没干系。
上了马车后,沈如絮靠着车壁阖眼。
约莫歇息了两刻钟,沈文轩力气恢复了许多,至少能自己走路了。
“人呢?里头怎么没人?”
他跑进沈文轩的屋子里看了看,又扒拉帘子和柜子里头也找了遍。
这里头肯定蹊跷,他分明看见沈文轩吃了那盏茶,怎么还有力气跑出去。
见兄长虚弱地进门,她看向高娘子:“这是怎么回事?”
不可能!
“官兵?”
这辈子,她总算救下阿兄了。
院子里喧闹,孟晖醉生梦死之际缓缓睁开眼,随后倏地起身穿衣裳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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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如絮顿了顿:“你家大人有何事?”
“说是案子的事,有些话要当面问问沈小姐。”
沈如絮忖了忖,吩咐道:“吉三,掉头去大理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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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亭知早就等着了,他坐在案桌前,余光瞥见护卫带沈如絮进了院子,面色如常。
一旁,寺正官还在禀报:“顺天府那边抓了嫌犯过来,审问了两天也做了笔供,但襄阳侯夫人看了笔供后不依不饶,非说张峙是被蓄意谋害。”
陆亭知笔下不停:“是谁把笔供给襄阳侯夫人看的?”
“这”寺正官为难道:“襄阳侯夫人亲自来了大理寺,要求看笔供。”
陆亭知重重停了笔,案房内空气突然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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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里头陆亭知说:“大理寺是谁的大理寺?是那襄阳侯夫人的?一个无官无职的妇人要看笔供你们就给了?这是谁跟你们定的规矩?”
那寺正官低着头,两颊流汗,支支吾吾道:“她是侯夫人,又缠得厉害,属下也也没办法。”
“一个妇人纠缠就让你们罔顾大理寺规矩,我看这个寺正官你不必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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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亭知沉脸片刻,瞥了眼站在门外的沈如絮,道:“下去吧,罚俸两个月。吩咐下去,以后无官无职的闲杂人等一律不许进大理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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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陆亭知出声:“沈二小姐来了,为何不进门?”
沈如絮福了福:“回大人,小女子无官无职也闲杂得很,不知能不能”
旁边的护卫使劲咳嗽,抬眼看去,果真见他家大人脸黑。
陆亭知闷了下,道:“大理寺主动请的人除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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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定后,她问:“不知陆大人请小女子过来有什么话问?”
陆亭知捡起适才停下的笔,继续办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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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如絮瞧了眼身后的一排议事太师椅,坐了下来。
“私铸银的事你知道多少?”
陆亭知问得直接,但半天没见沈如絮开口,他抬眼看过去。
见沈如絮也平静地看向他。
陆亭知不紧不慢从抽屉里掏出封信:“我知道这是你写的。”
“陆大人如何得知?”
“猜的。”
“”
陆亭知放下笔,好整以暇坐直:“私铸银的事非同小可,还请沈小姐把所知的如实告知。”
“陆大人猜得对,告密信确实是出自我手,但我也只是偶然发现银子不对劲,其他的并不知情。”
陆亭知扯唇笑了笑,一脸“我知你在胡说八道”的笃定。
“陆大人信也好,不信也好,确实如此。”
“不信。”陆亭知简单明了:“你的神色出卖了你。”
“”
陆亭知有一双犀利的眼睛,表面风平浪静,可实际上早已看透对方并内心琢磨了百八十回了。
沈如絮当然也清楚在他面前无法隐瞒,但并不代表她就要老老实实地跟他和盘托出。
果然,默了会,陆亭知问:“沈小姐有何条件?”
沈如絮回到府后已经是酉时,听说大夫已经来过,这会儿沈文轩彻底恢复了。
“阿兄现在觉得怎么样?”进门后,沈如絮问。
沈文轩坐在桌边写信,见妹妹进门,他收了笔。
“我并无大碍,适才絮絮去哪了?”沈文轩问。
“去忙点事。”沈如絮坐下来,斟酌了下,她道:“我此前跟阿兄说的话,阿兄可有仔细想过?”
“想过。”沈文轩点头:“但我想不通,你说母亲害我,她为何要害我?我只是一个庶子,这些年来母亲待我视如己出,无论吃穿用度跟文祎毫无差别。”
这就是年氏的高明之处,表面功夫做得足足的,背地里却使暗招。她阿兄常年在书院读书,甚少洞察后宅之事,又岂会懂后宅妇人们这些心机手段?
“阿兄,”沈如絮道:“此前我跟你说孟晖来京城后挥霍无度并非假话,他近日常出入赌庄,赌资庞大,动辄上百两。这么多钱他上哪找的?”
沈如絮从袖中掏出一沓借据和切结书:“这些是孟晖跟三表哥借钱的借据,你自己看看,光这些借据都已经千余两。”
沈文轩大惊:“这么多?他如何还得起?”
“为何请大夫?”年氏一脸关爱,看不出丝毫破绽。
“阿兄,”沈如絮语重心长道:“正如阿兄说,你是庶子,她确实没理由害你。可你不知晓,祖母有心扶持你继承伯府。”
“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
“小姐不吃晚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