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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

 

消息都是半小时前发出的。

李穗苗几乎一上午没有碰手机,匆匆吞了两口饭,才给爸爸打过去。

无人接通。

李穗苗又打电话给妈妈。

夏天的病人少,郑歌春也有时间,听了女儿的电话,哈哈大笑。

“没事,”郑歌春说,“好像是之前有个案子出了点问题,你爸爸这几天天天往市里跑,开会呢。”

李穗苗没说自己生病的事。

出门在外,都是报喜不报忧的。

“对了,”郑歌春说,“你爸昨天晚上十点忽然坐起来,吓我一跳。我问他大半夜不睡觉干嘛呢,他一边下床穿袜子一边说听见你声音了,说你回来了——噗,我一顿嘲笑他,睡魔怔了。”

李穗苗用筷子轻轻戳碗里的菜梗说:“妈妈,我也想你了。”

“十一还回家吗?”郑歌春问,“票是不是不好买啊?”

“我进了学校里的包车返乡群,”李穗苗说,“别担心,我能回去。”

郑歌春又叮嘱好久,母女俩聊了一阵,才结束了电话。

晚上,李天自又给女儿李穗苗打来电话,顺便告诉她一件事。

“再有三天,我有个公务,要去趟北京,”李天自说,“到时候看看,能不能顺路去看你。”

李穗苗说:“爸爸,北京这么大,从这头到那头,比我们从老家到市里还远。你忙,要不就和我说,你住在哪里,我过去找你。”

“不用,”李天自眯起眼睛,他受伤的那只胳膊捏着照片,在灯光下仔细地看,“我这次正好要去你们学校。”

李穗苗惊讶:“啊?我们学校?什么事?”

警局。

灯光下,微微脱了漆的木桌上,乱七八糟地摆放着一堆档案袋。中性笔脱了笔帽,就这么散乱地摆放着。一个厚厚的笔记本摊开,里面夹着些照片、名片和药物说明书等等,塞得满满当当,最右边,是黑色的笔迹,龙飞凤舞,重重写了一行字。

「青城6月27日杀人案」

李天自穿着略有些松垮的黑色夹克,拇指捏着照片,微微偏移,好让灯光彻底照亮那照片上的人。

穿着一中校服的男生照片。

眼窝深,直发,下唇上有一道浅浅的疤,不明显,像被什么东西挠了,皮肤略略的有些小麦色,不笑,抿着唇,面无表情。

“不是什么大事,你们学校有一个学生,”李天自说,“有个案子,我得找他了解了解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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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啦啊啊啊啊顺便一提。还是熟悉的,山东高考做背景。以及不知道有没有用的一个知识点。山东高考成绩公布时间,一般在六月二十五日下午四点之后。

颠倒黑白

伪装成正常人是很困难的一件事。

需要对着镜子反复练习的,绝对不只是微笑。

笑容是最简单的伪装。

除此之外,还有惊讶、恐惧、冷淡、疏离……

下面的这些情绪,每一种都需要再根据不同场景进行细微的区分。

比如惊讶,有恐惧的惊讶——深夜无人的校园中忽然看到一双红色的绣花鞋;狂喜的惊讶——在自家庭院中忽然挖出一大块儿金子;意外的惊讶——普通人走在城市路上看到一只梅花鹿的;等等。

我反复练习着每一丝需要细细区分的情绪。

它们可以帮助我欺骗过心理医生和警察,以及,小麦穗。

我和小麦穗的缘分可以追究到很久之前。

追究到她完全忘记我这个“同桌”。

小麦穗的家庭条件算不上好,这一点不需要仔细的观察。她很节省地用一块儿橡皮,把它搓得很小很小也很注意地留着;笔袋瞧得出十分劳苦功高,边缘都磨得发白,还在继续顽强地用。

还有那洗到天然做旧成色的牛仔裤,领口都松垮变形的t恤。

不要误会。

那个时候的我对小麦穗并没有什么想法。

我不是恋|童|癖。

只是感觉,她这个年纪的很多人,都很喜爱崭新的事物。

节俭的人很少。

这是我们短暂的相遇,如果用一个词语来形容,更像夏天暴雨前的第一场小微风。

彼时的我不知道这样寻常的清凉会带来一场飓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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