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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长源,”吴子裳没接团扇,立身在屋檐风灯之光下,冷汗顺着脸颊流,朱唇颤抖:“你,你,你要用自己性命去,去……啊?”
这句话吴子裳说都说不出来,只能质问,她听见后半截对话是赵长源和手下人商定,要,要拿自己性命为诱饵去诱坏人,她此刻隻提它,下意识里还是不想面对屋里人对话的前半截。
她无法理解,赵长源怎么能一声不吭拿自己性命作赌注?
“之前你那友人谢、谢……”吴子裳脑袋里一片空白,甚至想不起赵长源那总角唤个谢什么,她抱住脑袋努力想那人名字,头疼起来。
急到原地跺脚,她如何都想不起来谢什么的全名,却无比清晰知道那谢什么此前为一些事情假死脱身,那人是从山崖上坠下去的,那谁遭得住!拿性命赌事情,谁敢说周全!
“阿裳你听我说,事情有来龙去脉的,不止是你方才听到那些前段,阿裳……”见吴子裳情绪不对,赵长源把团扇别进后腰试图来拉吴子裳手,被用力甩开。
恰在此时,夜色中明光骤闪,惊雷轰然而至,吴子裳吓得一激灵,眼泪不知不觉掉下来,雨点紧随其后落下,急急切切落在吴子裳脸上,水痕交错,分不清是泪还是雨。
“啊,”她轻呼口气,仰脸看乌漆麻黑的穹顶,低低说话:“下雨了,我觉着有些头疼,赵长源,我先回去睡了。”
“阿裳……”赵长源欲随后。
“别跟着我!”被吴子裳低声呵斥住脚步,继而又呢喃一遍强调:“别跟着我。”
走出去几步,吴子裳忽然转过身来,正与赵长源目光相接,她视线被水模糊了,隔着灯光下的雨柱痛苦道:“我以为我们的性命已经栓在一起,赵长源,我以为然也,孰料不然,你将生死置之度外,我知,是故从未对你行事表达过意见,你却是,你……”
她实在不知该如何形容,话赶话到最后,只能轻着声颤抖着质问:“你可否顾及过我?顾及过母亲?”
雨越落越大,浇在二人身上,赵长源如鲠在喉,喉骨上下重重滑动,隻言片语说不出口。
公务政事她瞒着阿裳,唯怕阿裳知道更加担心她安危,百密一疏,竟在眼皮子底下让阿裳知道些不该知事,方才与许负之言阿裳定也听见,阿裳该生气了,阿裳气性可大了。
不出所料,阿裳与她赌气了。
赌的哪门子气呢?一方面赌赵长源不珍爱自己性命,另一方面,吴子裳开始重新审视和赵长源的这段关系,或者不能说是重新审视,她早在心中有过疑惑,她再次混淆了赵长源对她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