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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少来这套!”被吴子裳用力推她,挣扎开,连连往后挪开两三步,道:“我从不信他们柴家有好人,今日用你是忠臣,明朝弃你如敝褛,你在本朝的功劳正是下一朝人皇扬振的君威,别告诉我你没考虑过这些,刺客杀手的刀尖离你喉咙两寸时,你怕是连下辈子都想好了吧!”
铸刀跪呈,他们杀你绝对不会手下留情!杰出大才耗尽心血所换盛世给得势小人猖狂之机,此亦道义所不能允。
直至此刻,赵长源不得不承认,阿裳的清醒掀开了周皇帝柴贞朝堂御权的最后一块遮羞布。
从赵长源到林祝禺的不动声色走近国家权力中央,从谢重佛到郁孤城的逐步接管汴都防御,再从赵谢鞠三人的急流渐退淡出熙宁当局,哪一桩哪一件不是精心谋划之果?皇帝柴贞没有儿子或许是命,但满朝公卿最不该做的事便是逼他过继子嗣早立东宫。
“阿聘将来必称帝,”赵长源试图给吴子裳吃定心丸:“阿聘什么性情你了解,她不会做出你所担心之事,阿裳,年中时赴祁东归来时我已彻底改了冒险激进作风,你日后不参与进来这些事里了,好不好?”
人心险恶,她担心吴子裳会深陷其中。
与天斗,其乐趣穷;与人斗,其乐无穷;与皇权斗,粉身碎骨。柴周皇帝们的布局谋划有多大,怕是早到要从当年林郡王府嗣王意外身死说起。始皇帝执敲扑而鞭笞天下乃奋六世之余烈,柴贞玩弄世家公卿于股掌又岂会隻凭一代忠志之拚搏。
赵长源和谢岍等年轻人的横空出世其实也不是无迹可循,她们或许有许多过人之处,而最重要的时机是她们赶上了皇帝锐意变革的风口浪尖。
“你知道么,赵长源,”吴子裳轻轻笑:“你这样苦口婆心劝,好像我才是那个无事生非的人,他们谁都可以质疑我,当然,你也能,只是就像你说的,我所作所为风险极大,所以你最好不要出任何意外,如果你不想看我死无葬身之地。”
赵长源上前一步,诚心道歉:“我知道错了阿裳,自年中以来,近来事桩桩件件不曾冒过险,办的可稳妥了,不信你去问凌粟,问俊垚和锐丰,他们都能为我作证。”
硬骨头下嘴啃个开头,以后事可以说基本都好办,赵长源不是任人当枪使的傻子,对皇帝也留了一手,至于留的这一手有用没用,还要看后续策华公主小阿聘是何态度,皇帝敢以吴子裳为要挟拿捏赵长源,赵长源也敢以柴聘为要挟反击皇帝,都是两副羊皮下躲着两头狼,五十别笑百。
“我信你的鬼话,”吴子裳道:“专业专地营的事赶紧解决,我们小老百姓还指着手里这点钱紧巴过日子呢,右仆射。”
“你不要再生我的气了,”赵长源暗戳戳再靠近一步,姿态放得低:“你说的那些,我不仅答应,也都保证做到,你看,连母亲都不惜联合霍大医官来演戏,给我製造向你认错的机会,你高抬贵手,饶我这一回?”
冷战半年,真是够了。
以前赵长源常说她教育吴子裳时吴子裳是“句句有回应而句句不在听”,所谓言传身教,倘赵长源不是那句句不在听的狗德行,阿裳要从哪里学来这般臭毛病?想让赵长源这强种长记性、改毛病,只能吴子裳亲自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