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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长源打闹着肘击他腹部,笑得梨窝深陷:“你野心竟才隻到尚书?鄙视你。”
凌粟收紧胳膊,像寻常人家长兄教训不听话的弟弟:“你野心倒是不算小,十三岁上同我说将来要当宰相,今年三十三岁可就如愿以偿了,我以为你至少得要熬到四十岁……长源?”
凌粟声音突然从调侃变得正经。
“啊?”赵长源疑惑仰头,凌粟松开了胳膊,她得以站直,脸上笑意微敛:“怎。”
凌粟摸摸鼻子,目光稍抬落过来,道:“不怎,就是忽然看见你有白头髮了。”
非一两根,而是一缕,束起隐藏在耳后青丝间,平时戴帽加上个子高,别人看不见,此刻做黔首打扮玩闹,意外被凌粟发现。
“嗐,我当怎呢,”赵长源一摆手,浑不在意:“老早就有了,你才看见啊。”
“嗯,才看见,”凌粟还是有些不可置信:“怎么生的?何时生的?”
那年贺佳音夭折后,不听给她束发时发现了两三根,她没在意,下南边读书后水土不服病下一场,病好后便有了这缕白发。
赵长源自我调侃道:“大约是因为我太聪明了,别个人都是聪明绝顶,我还好,只是白几缕头髮,没变成秃子不知道有多幸运,吴子裳还为此拜谢过神明呢。”
凌粟把礼部老尚书章不计那秃头顶的样子往赵长源脸上一套,顿时失笑:“看来是得谢天谢地。”
“走了,”赵长源道:“抓紧时间办正事,不然我头髮还得愁白更多。”
凌粟不再多言,大踏步和赵长源一起赶路,心中却是五味杂陈。
商国公府掌天下盐,任侯府握大周茶,赵长源曾在病榻前答应仁宗皇帝要让盐茶和铁一样归公家,这事看似难办,对于赵长源而言,其实在不紧迫的情况下是容易处理的。
到县下几个村里暗访罢,摄政一行人未再停留,直接在康州牧陪同下来到康州治所康州城。
“高祖皇帝一统南北前,康州曾是箫梁、刘宋等六政权之都,”凌粟站在豪华的船头,偏头听夜曲,轻声叹夜景:“踏舫游人寻旧梦,闻香醉客近楼台,若我在此牧民,保不齐也会陷在这雕栏玉砌胭脂金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