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节
砚台说明了来意,小厮惊讶得都张大了嘴巴,“你们家公子没有被罚?”
“罚了,在祠堂跪了一个晚上,你们家公子呢。”砚台道。
那小厮叹口气,“在老夫人院子里藏着呢。”
那天齐二被齐良生从书院带回了府里,刚一下马车,他就撒丫子往齐老夫人院子跑,齐良生见状,忙吩咐人追。但齐二别的不行,这逃跑的工夫一绝,十几个小厮愣是没有追上他,让他冲进了齐老夫人的院子。
齐良生亲自去抓人,齐老夫人就一阵哭闹,说要罚她孙子可以,她跟着孙子一起受罚。齐良生哪敢罚她,气得在齐老夫人屋里摔了一个杯子。
然后齐二就一直在齐老夫人院子里待着。
“我们家公子估计明天去不了。”小厮道。
“去不去吧,你去通传就行。”砚台说完就离开,又沿着小径到了狗洞前,爬狗洞出去了。
回了永宁侯府见到萧玉铭,他把事情经过讲了一遍,萧玉铭很肯定的说:“等着吧,明天他们一定会去。”
………
西山庄子
天已入了冬,庄户人家正在忙着去山里砍柴,以备过冬。泥土的小径上,行走的人都脚步匆匆,偶有停下来跟人寒暄,呼出来的气都成了白烟。
柳璧琴窝在炕头的一角,身上裹着层层的被子,面色凄苦地跟丫鬟红儿说:“你去问问关大嫂,有没有炭,这也太冷了。”
红儿冻得脸都红了,她道:“前天奴婢问了关大嫂,她说庄子上从不用炭。”
“不用炭?”柳璧琴惊了,“不用炭这个冬天怎么过去?难道要被冻死吗?”
说完她眼泪珠子一样地往下掉。美人就是美人,即使头上没有华贵的朱钗,也一样我见犹怜。
红儿眼睛也有些红,“小姐,得想想办法啊,我们不能一直在这庄子上待着啊!”
柳璧琴用帕子轻轻擦了眼泪,“宸哥哥应该很快就来接我了。”
“哎哟,我的小姐,您怎么还没有看清楚呢?”红儿坐到炕沿上,看着柳璧琴小声说:“萧世子如果会来接您,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了,一点音信都没有?我看啊,要不就是被侯夫人关在了府里出不来,要不就是被狐媚子勾去了。”
“不会,宸哥哥不会。”柳璧琴还是很相信萧玉宸对她的感情的。
“就是萧世子心里一直有您,但是侯夫人呢?”丫鬟红儿想起那天晚上侯夫人的架势,到现在还紧张得不行。她又道:“侯夫人那么强势,以后您就是进了侯府,日子会好过?”
柳璧琴也想到了那天晚上,唐书仪那不容反驳的态度。她紧紧地抿了下唇,有些哀戚地道:“那能怎么办?现在只有宸哥哥能帮我了。”
“那可不一定。”红儿又凑近了柳璧琴一些,声音更低地道:“小姐您这般姿容,哪个男子见了不得放在心尖上疼?没有了萧世子,还会有别人。”
柳璧琴被她说得脸红,被子下面的手却紧紧地握在一起。其实她一直惶恐着,从她父亲获罪开始到现在,即使萧玉宸把她救了出来,即使萧玉宸待她一如既往,她依然惶恐,现在更甚。
“我们还剩多少钱,不行的话我们自己买些炭回来。”柳璧琴道,先过去眼下再说。
但却听红儿道:“就剩下一两银子了。”
柳璧琴大惊,“怎么这么少?”
红儿也是一脸苦色,“小姐,您之前让买的那些胭脂水粉吃食,可都是要钱的啊!”
柳璧琴从小锦衣玉食,就是后来家里出了事,她在牢房里没有待几天,就被萧玉宸救出来了。住在梅花巷的时候,一应用度比当初在家里还要好。后来忽然到了庄子上,她不适应,自然就用手里的钱买。但二十两银子,怎么禁得住花?
“那你去问问关大嫂,有没什么解决的办法?”柳璧琴放在被子里的手,握得更紧,长长的指甲都陷进了肉里。她甚至都有些恨萧玉宸了。
既然不能保护好她,当初为什么要救她?
运气真是太好了
关家夫妻,虽然看着忠厚老实,但心里也是有成算的。两人正坐在暖烘烘的炕上,说他们儿子关宜年去侯府,跟侯府大公子一起读书的事情。
关有根拿着旱烟吧嗒吧嗒地抽着,听着关大嫂唠叨,“我们宜年以后要是跟着萧世子读书,萧世子若是知道我们算计了柳姑娘,会不会迁怒我们家宜年?”
关有根眉头皱成了疙瘩,沉默着抽烟,过了一会儿说:“也不算算计她,没短她吃没短她喝的,不过是聊家常的时候说几句话,最后要怎么做,不还是她自己决定?就按照侯夫人说得算。”
关大嫂声音坚定地嗯了一声。让她说,这柳姑娘好好的姑娘家,长得好看又读过书,嫁给县城的大商户人家,做正妻都可以,为什么非要攀着侯府的世子?还是给人当妾,这当妾的,即使给有钱有势人家当妾,那也没有平民百姓家的正头娘子好啊。
这时门被敲响,关大嫂去开门,就见红儿在门口站着。她笑着道:“红儿姑娘,啥事啊?”
红儿搓了搓手,“关大嫂,我们姑娘屋里太冷了,您看怎么取暖啊?”
“咱们庄户人家,都是烧炕。”关大嫂说着走出门,又道:“前两天不是跟你们说过了吗?”
红儿脸有些红,当时关大嫂跟她们说了,但是柳璧琴嫌弃烧炕脏,而且只有炕上那一块儿暖和。她想用炭,就拒绝了关大嫂给她们烧炕。
但这话红儿怎说,她只能尴尬地道:“那时候不是太冷,没想到这几天就一下子冷起来了。”
关大嫂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也没有揭穿,跟着红儿去了柳璧琴她们屋。一进去,就感觉阴冷阴冷的,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颤。见到用被子紧紧裹着的柳璧琴,她道:“哎哟,可怜见儿的,你这样的大家小姐受这种苦。”
她这一句话,让本来就委屈伤心的柳璧琴,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
关大嫂见状,走过去坐到炕沿上,叹口气说:“我们庄户人家都是实诚人,要是说了什么不好听的,柳小姐您别介意。”
柳璧琴用帕子擦了擦眼泪,说:“关大嫂,你说。”
关大嫂又重重地叹口气,看了看这空荡荡的房间,脸上带着怜惜道:“我也不知道,你们是为啥被送到了这庄子上,但是你们总不能在这里待一辈子?你是大家小姐,从小吃的穿得用的,都金贵得很,我们这种地方的苦你们吃不了。”
柳璧琴哭得已经泣不成声,抽抽噎噎地问关大嫂,“关…大嫂,这段时间你和关大哥可曾去过侯府?”
关大嫂摇头,“我们等闲是不会去侯府的,只有等年底盘账的时候,我家男人才会去侯府一趟。但也都是跟管家对账,侯府的主人是见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