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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前的初见

 

那莫怔怔看去,手被抓住放在腹部,隔着一层薄薄的肌肤,诞生出奇异的触感。

半晌过去,那莫只感觉到肿胀和异物,一点都快感都摸寻不到,他红润着脸自暴自弃趴在卡尔胸口上撒娇道:“先生你来嘛,我等不了了。”

就是这一句话,卡尔丢掉了理智。

也在疯狂中晕了过去。

那莫呼吸一滞,“先生!你怎么了?!卡尔先生!!!”

例行检查的医生听见这一声响,闯开门被香艳景色搞懵逼一秒后,秉持医生的职责将卡尔挪到床上换药。

“啧啧啧哎呀”

趁卡尔还没醒,医生感慨至极,“叮嘱好你家先生。养病期间不宜剧烈运动,死在床上可不怎么光彩哟。”

那莫羞到整个身子红彤彤的,他裹在被窝里点点头,余惊未醒。

他浑身酸痛脑子跟灌了铅一般,抱住卡尔左侧的手臂一起睡了个天昏地暗。

窗帘的缝隙恰好透出一丝微弱光亮,打在那莫侧脸上,发丝熠熠发光,他在卡尔怀里懒羊羊扭动一下,腿顺势搭在卡尔腹部。

那莫调整完姿势的那一刻,卡尔龇牙咧嘴醒了。

“小畜生。”卡尔欲言又止。

那莫环住卡尔的脖颈又哼哼几声:“不起,再睡一会儿。”

“我迟早被你搞死。”

卡尔往本就岌岌可危的床沿挪过一些,温馨的晨光赐予无比祥和的赖床环境。

时针不断向前拨动,一声声惊恐的呼喊如涨潮般袭来———“那莫,那莫!”

充斥他整个脑海的哭诉终于停下,一睁眼对上卡尔关切的目光,那莫泪花莹莹,丢掉的魂还没有收回来。

卡尔嘴唇张合说着什么,“做噩梦了?怎么失魂落魄的,那莫!———梦到你妹妹对吧。”

那莫回过神来,一摸眼角:“嗯,我梦到那莎南在哭。”

“很快就能见到了。”卡尔说。

那莫相信卡尔不会骗他,也不知什么时候,他竟然逐渐相信了毫无血缘关系的卡尔。

他担心的是另一件事,“卡尔先生,如果那莎南留下了一些不好的记忆怎么办?如果她受到了伤害怎么办?就像就像我这样”

像那莫这样被卖掉,那莫一点也不敢高估那些男人的善意,毕竟恋童癖向来存在。

卡尔的眼睛归于冷淡:“你觉得,我们这样是,我在伤害你?”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只是觉得不真实,卡尔和那莫,一个拥有无限地位金钱的人会跟妓女生的儿子长久吗?太虚妄了,这种美梦一不小心就会破碎掉。

身份不对等,赌到最后一无所有的永远是那莫,他拿什么去赌,他还有一个妹妹要养。

那莫苦笑,但不敢出声说任何一句话。

卡尔看着他不断闪烁的双眼,有些落寞:“我是真心喜欢你,我以为你早就知道。”

“卡尔先生,我没有其他意思。我就是怕那莎南被那些人伤害侮辱。她还这么小,她还有很大的世界没有去看,我不想让她变成第二个母亲。”第二个那莫

卡尔长叹一口气,点了支烟:“在这种地方,生存最重要。要么接受这里的规则,要么彻底出局。什么尊严、人格、道德通通不值一提。”

卡尔接着说:“你想让她快乐无拘无束的成长,就不该呆在这个地方,但是你做不到。靠想象是改不了命的,你也护不了她一辈子,长不出羽翼的鸟飞不走。”

那莫仰望着他,缓缓开口:“你做得到吗?卡尔先生,你可以帮我吗?”

卡尔注视他深蓝的眼睛:“诚意呢?”

“你想怎么样都可以,我这条命是您的。”

卡尔说:“你本来就是我的,我早在尼娅那里买了你,你猜我花了多少。”

那莫心绪并不在这里,卡尔绝对能把那莎南送到首都,再找户人家收养,但问题在于卡尔凭什么答应呢?

“花了10万美元,记住了你的身价。”卡尔掐掉剩余的烟,眼下一点困意都没有了。

那莫蹙眉,假笑都露不出来,“真的没有任何办法了吗?”

那莫皱眉头的样子委委屈屈的,怎么盯着都像自怨自艾,等夜不归宿丈夫回家的怨妇。

“我不可能送你走。”卡尔松口说。

那莫如同得到恩赐,尽管不是自己的,“我不走,我就呆在你身边,卡尔先生。”

“说真的?”

卡尔的下属对他俯首帖耳,不敢说一个不字。在外人眼里他又让人望而生畏,恐怖到会吃人的地步,可是这样的人,现在对那莫简直算是溺爱了。

那莫笃定嗯过一声,他认了。

卡尔喜欢他懵懂又坚韧的眼睛:“你是我诚心诚意喜欢的人,你明白吗那莫。”

那莫察觉到卡尔眼里隐藏至深的情感。但他想不明白,他这种底层人哪里敢谈“喜欢”,他也无法体会什么是“喜欢”,只知道自己太怂了,太想活命了。

他怔怔问:“为什么啊?”

“没有为什么,哪有这么多为什么。”卡尔抱他又忍不住上手摸细软的腰,搪塞他道。

那莫心神不宁,即使卡尔慢慢教他读杂志,看奇奇怪怪的故事以及大洋彼岸的风景。

那莎南在他脑子里挥之不去,竖直耳朵听门口驶过的任何一辆车。

深夜,响起敲门声。

别墅门口,昏暗橘黄灯光照射在蜡黄手臂上,女孩头发乱糟糟散开,发出难闻油腻的味道,衣服被不知什么东西割开,手腕和脖子上有绳索勒过的痕迹,眼神游离恍惚,瞳孔涣散。

直至那莫从二楼奔驰而来,那女孩神色才闪过一丝的明亮。

那莫心口咯噔一下,酸乏至极,他心心念念的妹妹,落魄得不成样子。

“那莎南。”

蹲下身抱她在怀里,许久未见的人突然挣扎起来,一口咬上那莫肩膀。

“那莎南!!!你怎么了?!”那莫没有放开手。

“草,怎么回事?”卡尔原本悠闲踱步在后面抽烟,见此猛步上前扯开两人。

“抓好她,他妈的怎么是个小疯子。”

那莎南四肢都站不住,被打手挟持着。

她说:“哥救救我我好疼好难受”

“华叔,叫医生过来。”

见那莫肩膀正往外溢血珠,卡尔朝下属破口骂道:“你们怎么办事的,怎么不给她做个精神检查再送过来。”

那莫蹲下身,轻声说:“那莎南,是不是有人对你做了什么?你哪里不舒服?”

那莎南泪流满面,狰狞着脸又哭又笑,被束缚的手相互掐架。在那莫的注视下,她呼吸突然急促,一时间竟达到窒息的地步。

“放开她,她呼吸不上来!”那莫推开打手,安抚那莎南的背。

卡尔这时才真正看清那莎南的症状,呼吸不顺、自虐倾向、精神发狂以及无法控制自我沦陷的无力感。

卡尔一时间都不愿去承认,彷徨一秒后命令那莫:“她毒瘾犯了,离她远点!”

“你们把她送到一楼客房,确定毒品种类之后告诉我。”

其实,卡尔早已有定论。

那莫不可置信望向卡尔,确认他没有在开玩笑,察觉到若即若离的眼神躲避。

无知觉被拉回到客厅,那莫抓住他的衣摆,泪眼朦胧注视卡尔深不见底的眼睛,无比笃定道:“卡尔先生,你知道那莎南染上什么毒品了对吧,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卡尔揽住他瘦弱的腰,却不言语。

“说话啊,先生。”那莫没意识到自己早已泣不成声:“你告诉我好不好,到底是什么?”

“金织叶。”

卡尔抚上那莫的背,想要安抚他,却只能继续说下去,“市面上毒瘾致幻最强烈的一种,沾上一点这一辈子都别想逃脱。”

振聋发聩,那莫只怔愣盯着卡尔,晶莹的眼睛露出悲怆之色,指尖抖动不止,连心口都隐隐作痛。

他颤抖着嗓音问:“是你卖出去的,对吧?”

卡尔握住那莫的手背,“我没想到那群畜牲会给孩子用,毒品只是瘾君子自作自受不是吗?它就是愿者上钩而已。”

那莫仿佛正与恶魔对视着,他抽出手点点往后退去,他第一次觉得“毒贩”这两个字有多么作呕。从前妈妈偶尔抽点成瘾不大的叶子,那莫觉得那跟抽烟没什么区别。

但现在不一样了。

一个六岁的孩子要面临最致命的毒瘾。

那莫第一次产生厌恶呕吐的冲动,强颜欢笑,鞭子没抽到自己身上永远不知道它有多痛。

他现在懂了,躲开卡尔想要接近他的手。

“卡尔先生,我想自己待一会儿,好吗?”

卡尔沉默许久,只回:“好。”

墓地一般的寂静随沉重钟表声滴滴答答,再华丽的家具装修都像一座牢笼。秋风萧瑟,在别墅外狂吼,那莫意识到自己仍然没得选。

“靠,居然给小孩子吸毒,还是金织叶。”马不停蹄赶来的医生见到那莎南,“这是虐待,是在杀人。”

那莫耳边充斥那莎南的呜咽,以及痛苦的嘶吼,低哑着喉咙像是地狱索命的小鬼。

她说:“哥哥救救我,我不想死”

“我在的,我一直都在。”那莫抱住那莎南,在她耳边呢喃。

医生见势给那莎南扎了一针镇定剂。

医生说:“戒不戒毒?据我所知没几个人能戒掉金织叶。”

那莫问:“谁戒掉了?”

医生瞥眼往门外看去,悄声说:“卡尔先生。”

“你不知道?!金织叶刚被引进市里的时候,卡尔先生是第一批接触的人,原本生意不是卡尔在做,结果他花三个月垄断了金织叶的所有市场。”

那莫有些消化不了,怪不得卡尔能判断出是金织叶,缓过一口气询问道:“怎么戒掉的?”

“我不知道,你去问问不就知道了。”医生坦言道。

那莫把那莎南往怀里拢了拢,眼角还有残留的泪痕,“我跟他吵架了。”

“因为这个小妹妹?”医生不等那莫开口,判断道:“不值得。能勾搭上卡尔,就算感情淡了,他给的钱也够你花一辈子了,你想不开跟他唱反调干什么。”

医生说得没错,那莫有什么底气跟卡尔叫板,居然还敢跟他赌气。

“我知道。”那莫若有所思回复道。

“嗐,家事我管不着。我先给小妹妹试试药物戒断法,后续几天都会来看看小妹妹的状态。建议你早点去问卡尔先生,越耽误越难熬。”医生关上医药箱不动声色准备走。

突然,瞧见那莫肩膀上的血。“呵,完蛋。卡尔先生叫我来是给你处理伤口的,我给忘了,都结痂了。”

这么小的伤口,多少有些小题大做,但也意外地让那莫安心:“不用了,我自己处理。”

医生和打手都走了,客房一下子空出来,这屋子也奢靡豪华。那莫抱那莎南进浴室洗澡,仔细检查过没什么大碍,才放下心来。

“哥哥,你住在这里吗?这里好美啊,像仙境一样。”那莎南泡在浴缸里,因为药物恢复了一些神智。

“你喜欢就多看看。”那莫疲倦坐在一边,心不在焉道。

“我们会一直住在这里吗?这是新家吗?”

那莫回:“我不知道。”

那莎南握住那莫的手,“哥哥一直都在吗?我不要跟哥哥分开,我好害怕。”

“不会了,不会分开的。”

那莫把她用浴巾裹起来放床上,想起并没有准备那莎南的衣物,自己上衣又沾上了血。

他嘱托道:“你待在床上不要下来,听到没有。”

那莫在客厅里搜刮过一圈,没什么吃的,连水果都没有。毕竟卡尔先生养病的时候,都是呆在主卧,衣物和水果饼干都在主卧。

卡尔也在主卧

那莫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跟卡尔说话,硬着头皮打开一条缝隙,浴室亮着灯还有蒸腾的水汽。

他长吁出一口气,可是卡尔的伤口明明不能沾水,干什么洗澡?那莫将其他心思囫囵赶走,搜刮盘子里的水果饼干,再拿走两套睡衣。

辍手辍脚关门时,听浴室里的人说:“你今天睡楼下是吗?”

那莫胸口咯噔一下,卡尔就站在浴室门后面,印出一个高大模糊的轮廓。

“我陪那莎南睡”那莫想起中午他俩的对话,无措地接了一句,“我可以吗?”

“伤口处理了吗?”卡尔并没有等那莫说完。

那莫撒谎道:“处理了。”

卡尔没再回话,算是默认了吧。

“那我走了。”那莫攥紧手里的东西,怕卡尔开门要面对面直视他,说:“晚安。”轻轻关上门。

那莫回到一楼客房,在那莎南眼里他就是带回食物的英雄,在其他人眼里他就是靠卖身活着的低贱妓子,那在卡尔先生眼里,那莫又是什么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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