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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答谢

 

盛姿呆了呆,这……不会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吧?

挈里见她少有地愣神,勾唇轻笑,深色的眸子里仿若划过流光,他解下颈间的项链放到盒子里,推到盛姿面前。

盛姿早就知道挈里颈间有配饰,却不知是什么,这下看过去,这才发现是一枚由两颗红珊瑚珠子绕边串起来的瑟瑟珠,或者说按盛姿更熟悉的叫法,天珠。

瑟瑟珠是一种用天然材料仅经过打磨而成的珠子,根据纹路可分为眼珠、线珠、虎牙、虎纹、达洛等不同种类,以眼珠为贵,眼珠又有单双之分,单数比双数价贵,眼数越高越珍稀。

天然天珠用海螺化石打磨,极为稀有,因为海螺化石少见,许多贵族也用含玉质及玛瑙成分的沉积岩打磨天珠。

吐蕃不论男女皆喜好瑟瑟珠,好的瑟瑟珠一颗甚至可易一匹良马。

容朝如今良马价贵,一匹要五千文,可抵五匹绢,或五两银子,倒是如今黄金价贱,约摸四钱才可。

而挈里解下来的这枚正是最珍惜的九眼天珠,盛姿喜好珠玉,眼力不错,眼前这枚非是玉料,又通体无裂,怕是能值个七八十两金子。

盛姿眸中暗光划过,心思电转却不动声色,谦笑着问:“论蓝这是何意?”

挈里站起身拱手长揖道:“某真心爱慕娘子,想以此为信物,不知娘子可愿嫁我为妻?”

盛姿是真有点傻眼,愣愣地看着面前的挈里不知该做何语。

四下一时无声,街道外面,本该一片喜庆的新年气氛因为朝廷变故而有些收敛,行人容止间都有几分小心翼翼。

她顺手打开窗子,让外面的冷风吹进来,吹得她打了个寒战。

盛姿这才冷静下来,如今不是前世,他若真要求婚怎么会求到自己面前?怕是和至尊提过却被拒绝了,而阿耶又没同她说过此事……想是挈里不想再吃个闭门羹,干脆找她来直讲,把国事化为私情。

挈里仍在推心置腹道:“某一生独来往,不欲与人交心,原是不打算成婚的,可来到容朝方才晓得只是未遇斯人,愿娘子肯嫁,某愿以国礼迎之,此生绝不相负。”

几息之间盛姿已将这事猜出了七八分,她抬头看看挈里,态度诚恳万分,坚定又含倾慕,这可真是影帝级别的好演技,若她拿捏不准自己几斤几两,没准还真答应了。

目光移开摇摇头,浅笑一声:“若是吐蕃如今还是对偶婚,我倒还想试试,如今嘛,还是算了!”

对偶婚,衍生自群婚制,乃是一群男子与数个女子相结合,一名男子在数名妻子中有一个主妻,对应的,一个女子在数名丈夫里也有一个主夫。

吐蕃约摸百年前正是此等风俗,不过近百年父权大盛,女子继承身份被剥夺了不说,也基本变成了一夫多妻,莫说大论的身份,便是普通吐蕃男人也不再共|妻,盛姿此话,约等于是在挑衅挈里论蓝的身份与尊严。

几乎是话说完的一瞬间,盛姿就隐约感觉到了挈里身上一种原先只在小说里看到的东西——杀气!

但她此时可不再惧于他。

但见盛姿一笑,痛快站起来也向挈里揖了一揖,权做赔罪,又替他斟酒道:“论蓝莫怪我玩笑,实在是论蓝先戏弄于我的。”

挈里眯了眯狭长深邃的眸子,冷道:“此话何意?”

盛姿低了半个杯身敬他酒,一饮而尽才道:“论蓝明明心有她属,却偏偏说心慕我,此为一故;论蓝请婚不成,想说服我先答应,再合谋忤逆父君,此为二故;论蓝明明知我心意,愿付此身与朝堂,却为自己谋算偏出此计,此为三故。论蓝如此戏弄于我,姿虽然人微言轻,却也不肯轻易作罢的。”

挈里“嗤”了一声,把酒饮尽。

他确实并不喜欢她,想娶她也只是看着她能谋善算,可以当个同伴……只可惜,容朝皇帝不同意不说,还把赏赐从茶叶丝绸换成了稻米良种……呸,黑心货,谁家高原种得出水稻!

挈里看着盛姿故作一派无辜之态,呵笑一声,容朝皇帝不答应,本想从她这入手,偏偏也不是个易与的。

也罢,他的用意若她真是一点不能猜出来,他也不会动心思了。

只是,心属他人……

盛姿看他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轻声道:“那人与我不同,品质高洁,这些年倾慕她的没有一百也有五十,那眼神我从小看到大,挈里上回宫宴上虽然掩饰得好,但是正所来的早不如撞的巧呢!”

盛姿勾唇浅笑,故意点破,还他刚才算计之仇:“论蓝放心,为了那人名声,我必不外传。”

挈里也愣神一瞬,怒气刚要泄出,不知想到什么,忽而一笑,半是戏谑半是警告:“娘子今日虽然拒绝了某,令某伤心不已,但某一向以德报怨,提前劝告娘子一句,今日不应某之请求无事,来日可要小心心愿破灭呢!”

盛姿自是不理会他威胁之语,将那木盒重新递了过去。

挈里合上盖子收下,又饮了几杯,便称有事告辞,先行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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