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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背你吧

 

室友也是个华人留学生,心虚朝他笑了笑,捡起地上的酒瓶:“我们啥也没干,真的,就喝喝酒而已,真的……”

“信你一次!我累了,先洗洗睡了,你收拾完也去休息吧,明天不是约了个重要的面试么?”

“好……”

叶听潮进了浴室,闭眼站在淋浴头下,他的脑海里满是镜头里疏清站在莫斯科河边的画面,长发松松散开,白皙的鹅蛋脸,鼻尖冻得微微发红,嘴角浅浅扬起,笑得轻松明艳。

和他第一次在琴房遇见时有些不一样,那天的她,脸上是第一次来到异国的疲倦和害怕,可在听到自己说话时,满眼疲惫又霎时化为惊喜,那双望向自己的眸子在昏暗的灯光下格外清亮,他这辈子都忘不了……

卧室里,床头的闹钟指向凌晨一点五十分,叶听潮刚刚洗完澡上床,手机里疏清发过了一句消息。

睡了吗?

他换了更舒服的姿势半躺下,对着手机屏幕笑而不自知,回了过去。

还没有,刚到彼得堡的公寓,才洗完澡。

疏清蹙着眉一下坐了起来,回道:这么晚才到吗?那你好好休息,我不打扰你了。

他笑了笑,直接发了一句语音:没事,习惯了,我可以陪你聊聊天。这么晚没睡,有心事?

疏清松了一口气,又躺下了,举着手机傻乐,一边笑一边打着字:没有,就是你走得急,还没跟你好好说声谢谢呢。

叶听潮笑了笑,依旧用着语音:不用谢,我们本来就是偶遇,对吗?

疏清听得脸颊一阵发烫,这家伙还真是嘴硬,真当自己不知道他就是为了她才去的红场,什么买咖啡,都是借口……

她红着脸又听了一遍,以前都没注意,原来叶听潮的声音,这么好听的吗?

她手打着字:是,偶遇。

看着屏幕里的几个字,叶听潮恍然觉得自己刚刚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刚想说些什么,对面的疏清又发了一句文字:和你聊天对失眠真有效,我有点困了,你也休息吧。晚安。

他愣愣看着手机里的这句话,心里想,她是觉得自己很无趣吗?叶听潮也不再用语音,给对面发过去两个字,晚安,而后一夜辗转未眠。

盛荞和井桐回来的那天,正好赶上民乐团要去圣彼得堡国立大学演出,受列大圣彼得堡国立大学的别称的邀请,民乐团会给在圣彼得堡的华人留学生表演。

她正在房间里收拾着箱子,盛荞和井桐两个放下自己的行李,进了她房间。

“姐,我和桐桐刚回来你就要走啊,咱们都来莫斯科半个多月了,还没出去逛逛呢……”

疏清白了他一眼:“我有时间的时候,你们没时间,我没时间的时候,你们有时间,总之啊,就是凑不到一块儿……等我从彼得堡回来吧,那时候再看……”

盛荞一听她要去彼得堡突然有些激动:“姐,你要去彼得堡,叶大哥就在彼得堡,到时候你有空可以跟他一起逛逛……”

“我是去演出的,不是去逛街的,再说了,我们都还不熟呢,就让人家陪我逛街……”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箱子合好。

井桐坐了过来,拉了拉她的手:“不好意思啊,清清,本来就是让你来莫斯科的公寓陪我,不然你就和乐团一起住了,放了你这么多天的鸽子,对不起啊~等你从彼得堡回来,那时候我就闲很多了,一定好好陪你……”

疏清将合好的行李箱从地上拉了起来,回头安慰着井桐:“没事儿,等我回来。”

井桐点点头,又问道:“对了,那去彼得堡的票买了吗?你怎么过去?”

“乐团一起订的机票,我一会儿就去机场集合了。”

盛荞一听,立马接话:“姐,那我和桐桐送你去机场吧。”说完时,他已经将疏清的行李箱拿了过去。

“算你识相!”疏清笑了一句,凑到井桐耳边压着声音:“这小子,没对你怎么样吧?”

井桐笑意难掩,微微挑了挑眉,抬眼迎上了盛荞疑惑的眼神,笑着摇了摇头。

临时碰上事故,民乐团去圣彼得堡的航班延误了好几个小时,落地圣彼得堡国立大学机场已经是深夜。列大派来接机的一行人早早就在大厅里候着,团长看着醒目的接机牌,朝着领头的人挥了挥手,疏清顺着挥手的方向望过去,在一众的斯拉夫面孔下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亚洲脸。

她心里突然松了一根弦,有些惊喜。

他认真听着团长的话,然后用俄语一句句翻译给他身边的那个年长些的俄罗斯人,交待一番过后,众人出了机场坐上了学校安排的大巴。

疏清还没有同叶听潮说上一句话,上大巴前她以为叶听潮也会一起上来,还给他留了自己身旁的一个位子。

可司机都要发车,还未见他上车,又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下车找他,于是立马掏出手机给他发消息。

“你不上来坐吗?”

没想到对面立马秒回:“不去了,我回公寓,一会儿大巴会直接把你们送到附近的酒店。晚上关好门,注意安全。”

叶听潮在地铁口将消息发了出去,匆匆进了地铁站。

疏清看了看手机,又瞧了眼身旁的空位,深夜的失落一瞬间涌上心头,她愣愣看了眼聊天界面,回了他一句晚安。

一早,疏清还在酒店的床上睡着,半梦半醒之间听见手机的消息提示音,她迷糊间微微抬眼看着,是叶听潮,一下便清醒了……。

起了么?要不要一起吃早饭?

疏清长叹一声,这个叶听潮还真是会捡时间发消息……

吃早饭?相比在冬天的早上吃饭,她觉得还是睡个懒觉更划算一点儿……

昨晚收拾得晚了,我想再睡会儿,中午见吧,好吗?

睡觉和跟处于暧昧期的男人吃早饭,这还用选吗?废话,当然是睡觉更重要一点……

叶听潮在酒店的大厅里坐着,像是意料之中一般看着手机里她回复的消息,浅浅笑了笑,没事,一起吃午饭他也是开心的。

和叶听潮约了是十一点半在酒店里的中餐厅吃饭,一个回笼觉睡到十点的疏清看了眼隔壁床还在梦里的室友,轻手轻脚的起身进了洗手间,总归是和喜欢的男孩儿一起吃饭,总要拾掇一下自己。

临出门前,疏清照了照镜子,又看了眼时间,正好十一点。

刚到酒店大厅,就听见一阵清脆又熟悉的钢琴声婉转而起,《梁祝》的曲子悠扬得在酒店大厅里盘旋,待她慢慢走进,才发现弹琴的人是叶听潮。

她在身后,低声唤了他名字。

琴声戛然而止,他起身回头看她。

“你来了~”

他笑着开口,几乎是同时,连疏清都没有发觉他自然的将她手里包接了过来……

“去吃饭吧,餐厅在6楼,我定了位子。”

“好……”

等餐的间隙,两人之间的沉默有些尴尬,疏清觉得总要说些什么,可明明约吃饭的是他,自己也不想先开口。

尴尬喝了一口手边的冰水,像是嘴里含了一大块儿冰,她忍着咽了下去。

“你今天很漂亮……”

叶听潮不说则已,说则一鸣惊人,这么直接的夸,倒让她有些不好意思了。

见她不语,他以为是自己又说错了什么,连忙解释道:“我没有什么其他的意思,就是单纯觉得你好看……”

疏清不禁一笑:“我知道。”

叶听潮这才松了一口气。

“刚刚在大厅,看你钢琴弹得很好,从小学过?”

“我妈妈是柴院的老师,所以从小耳濡目染,会一点,谈不上精通。”

纵然疏清是学习民乐的,可柴可夫斯基音乐学院的名头她从小就听过,那是世界顶级音乐学院,是音乐人心中的殿堂。

她点点头,叶听潮在她心里的形象,又神秘了些。

“刚刚看你弹《梁祝》很熟练,经常弹?”

“没有,我妈妈很喜欢那首曲子,所以我听得多,熟练一点儿,我也很长时间没碰琴了……”

他说着,不自觉低了低眸子,疏清察觉到他眼底流出的一丝的愧疚和遗憾,于是索性换了个话题。

刚想开口,服务员过来上菜,她打量一眼,这菜式让她有些吃惊,不多不少,都是她爱吃的。

仿佛是看出了她的诧异,叶听潮笑了笑:“我向你弟弟打听了一下你爱吃的菜,他就都告诉我了,也不知道这家做得正不正宗,我也是第一次来,你尝尝……”

盛荞这小子,还挺会……她心里暗想,拿起筷子尝了一下,额,果然,国外的中餐永远没有国内的好吃……

两人一边吃一边闲聊,疏清爱听他讲俄罗斯的见闻、风俗、历史,她听得津津有味,叶听潮说得也格外耐心。他听她说自己练琵琶时的经历,听她随民乐团满世界演出,看她只要一谈起琵琶,灵动的双眼闪烁着热爱至死的光……

两人聊着,碰上了也来中餐厅吃饭的乐团成员,远远得便朝疏清招了招手。

“真巧,阿清,你也来这儿吃饭……”

“哎,你不是昨晚机场的那个翻译帅哥?”同事八卦的心熊熊燃起,比了个手势道:“你们?”

疏清连忙解释着:“叶听潮,圣彼得堡国立大学的学生……”

同事似笑非笑假装点了点头:“我另外找个位子,不打扰你们……”

说完,识相得拉走了另一个同事。

疏清微微红了脸,低头吃了一口面前的菜,转而问他:“下午的演出,你去看吗?”

不知怎么,她是想叶听潮去看看的。

见他摇摇头,双眼难掩失望,她迅速地捶了捶眼,不想让叶听潮看出来。

“去不了,下午导师有一个很重要的会,需要我去一下,刚好和你演出的时间错开了,所以……”

他还没说完,疏清急着打断:“没事,没事,学业重要,演出什么时候看都没关系的,而且,我们乐团在圣彼得堡还有两场,所以应该会待一段时间……”

她说完,吃了一口面前的菜,还是一样的不好吃。

叶听潮笑了笑,应道:“下次你演出,我一定去……”

趁着疏清去洗手间的功夫,叶听潮去结了账。回来时,他已经穿好外套,将疏清的外套和包抱在怀里,朝她递过去。

“给,回去好好休息吧,演出顺利,出门记得换一个厚点的外套,这个有些薄了……我先走了……”

疏清还没反应过来,叶听潮已经走出去了两步,她连忙叫住了他:“哎!叶听潮!”

他停下,回头看她。

疏清小跑着两步追上他:“哪有像你一样说走就走的,你……还有话要跟我说吗?”

叶听潮顿住,有些不知所措:“我……暂时没有了……”

她笑了笑,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你…”叹了叹,又继续道:“算了,路上顺利……你走吧。”

叶听潮倒愣住,此番不知道是走还是不走,依旧停在原地。

“你,有话要跟我说?”他问。

疏清摇摇头:“你没有的话,那我也没有喽……”说完,她先一步转身朝酒店电梯口走,留给他一个背影……

叶听潮到的时候正好赶上疏清在学校的演出散场,他气喘吁吁小跑着到礼堂时,观众已经差不多都走了,留下乐团的人在收拾着。

疏清和几个华人留学生围在一起说话,瞧见叶听潮在一旁候着,她立马从人群中脱身,朝他的方向走了过去。

“看来,我还是没赶上……”他言语间满是遗憾。

“你……忙完了?”

“嗯,忙完了。那个,你今晚有空么?要不要……”他话还未说完,乐团的同事将她叫了过去。

“你等我一下……”

约莫两分钟,她又回来了,笑着让叶听潮继续。

“我是想问,你晚上有没有安排,要不要带你在学校里逛逛……”

疏清欣然答应:“好啊,列大这么好看,逛逛也不错,我让同事把我的琵琶带回酒店。”

傍晚的列大有一种独特的美,历史的厚重与工业的积淀让这里看起来陈旧不堪,可西沉的落日依旧无法掩盖它昔日辉煌的光芒。这里的建筑风格满是浓浓的欧洲风情,巴洛特式和新哥特式的楼让疏清看花了眼,可抬眼一望过去,主楼的尖顶与钟楼似乎成了整个圣彼得堡最靓丽的一道风景。

“叶听潮,给我讲讲你们学校吧……”

疏清停驻脚步,回头看他:“说说吧,我想知道……”

叶听潮踏步到她跟前:“一边走我一边告诉你……学校最开始成立是在1724年的1月……”

“1724年?”

“嗯……”

“1724年那不是清朝雍正二年?”疏清嘀咕了一句,忽然好奇地问他:“你了解过中国历史吗?”

“看过一些书,但可能知道的不多……”

“没关系,如果你有兴趣或者想知道,有机会你回国,我可以讲给你听……”

听到回国,叶听潮眉头蹙了一下,眸色暗了下去。

“叶听潮,”她突然很想问他,犹豫之久,还是问了出来,“你,想过回国吗?”

叶听潮抬眼,神色中夹杂些惊喜,已经很多年没有人这么问过他了。

他莞尔,轻应着:“从前不想,但从莫斯科遇见你的那一夜起,我突然有这个念头了……”

疏清红了脸不再说话,继续沿着河岸走着,叶听潮跟在她身后。

“这是什么河?”

“涅瓦河。”

“真美……”她从心底里感叹了一句,这座她之前从未踏及的城市给她的震撼远甚过她从前去过的任何地方,不止景,还有眼前的人。

朝涅瓦河岸的另一边继续走,绕着列大的教学楼逛了几圈,一路上碰到了很多当地的学生,纯正的斯拉夫人,说着她听不懂的俄语。

疏清慢了步子,回头和叶听潮说话:“听郑琦说,你是学数学的?”

“你还记得?”他有些惊喜。

她点点头:“当然……你为什么会选择学这个啊?喜欢?”

“谈不上喜欢,可能遗传了我爸的一些天赋……”

他说完,疏清忍不住笑了笑,望着他:“果然,我就说学数学就是得靠天赋,你知道吗?我从小数学就不好,一看那些公式定理就头疼,后来终于熬到上大学,学了一个不用学数学的专业……”

“郑琦数学也不好,不好他的专业倒是要学数学……”叶听潮提了一嘴。

“你和郑琦是怎么认识的?”疏清记得,郑琦提过他们已经认识七年了。

“七年前他一个人来莫斯科留学,我们就成了莫大的同学,不过后来,我从莫大毕业后来圣彼得堡连读硕博,他留在了莫斯科读博……”

叶听潮的话音刚落,迎面走过来了一个俄罗斯人高兴地朝他挥手打着招呼,用俄语叫了一声他的名字,随后,开始打量起他身旁站着的疏清。

她满头雾水听着他们用自己听不懂的俄语说着话,她看着对面的人指了指自己,语调轻快地说了一长串,叶听潮皱着眉摇摇摇头,眼神里有些羞涩无奈。

看着那人的背影渐渐走远,疏清鼓起勇气地问叶听潮。

“你们刚刚,提到我了?”她瞥见叶听潮的耳朵有些微红。

“你怎么知道?”他反问。

“我猜的,看你和他刚刚的眼神还有表情,我猜的……”她说完,抬眼偷偷瞧了瞧叶听潮,继续问道:“你们说什么了?”

“他说你很漂亮,问你叫什么名字……”

疏清不信,手自然地搭上胳膊,无意识地朝他撒着娇:“骗人的是不是,他没有那么说……”

叶听潮摇摇头,是,人家问得是,她疏清是不是他叶听潮的女朋友……

他忽得一下耳朵便红了,又不好实话告诉她,怕她觉得冒犯,只好编了一句。

叶听潮笑得宠而不自知:“没有,他真是这么说的……”

“才不信你呢……”

暮色渐至,圣彼得堡的冬天黑得很快,叶听潮送疏清回酒店的路上,路过了一家俄罗斯手工商店,里面卖得多是当地特色商品,疏清的目光停在柜子上一处造型别致又可爱的俄罗斯套娃上。

“这个套娃好可爱啊,丑萌丑萌的……”

疏清拿起来放在手里细细看着,越看越想把它买下,她示意叶听潮想让他帮忙问问这一套多少钱,可谁曾想这家伙竟然直接就爽快地就付了钱。叶听潮将包装好的套娃塞到她手上时,疏清怎么也不肯要,生着气地出了店门。

叶听潮拿上套娃,小跑着追了上去。

“疏清!”他长腿三两步,就径直挡到了她身前。

“你怎么了?生我的气了吗?”叶听潮委屈得眼神像极了不知所措的小狗。

“叶听潮!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看你很喜欢这个,所以买下来送你……”他一本正经地解释着。

“我只是想让你帮我问问,这个东西要多少钱,那你现在告诉我,你买这个多少卢布?”

“5000卢布”

疏清立马拿出手机换算着汇率,5000卢布合人民币不到四百块,还好还好,不算贵……

“你为什么要买这个送我?”疏清的语气平和了些,有些期待得望着他。

“你的生日快到了,所以……”叶听潮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我生日?盛荞告诉你的?”疏清有些意外,盛荞这家伙什么都往外说。

“嗯,不算贵重,收下吧……”叶听潮的眼里满是真诚。

“收下可以,那你是以什么身份送我礼物呢?陌生人送我的东西,我可不要……”

疏清心想,自己都已经提示到这个份上了,这个叶听潮再怎么样,都应该明白了吧……

“我们,应该不算是陌生人吧……”他略带迟疑得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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