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29 SAVE
艾伦其实有些忘了那天的事情了。
在所有纽约的居民的记忆里，那应该都是十分慌乱的一天。
他原本已经躲在了纽约的避难所中，彼得和梅姨也已经安全。
但是听到的各种信息，让他止不住的担忧。这份担忧袒露在他仍旧有几分稚嫩的面孔上，落在熟悉他的梅和彼得的眼中，显得十分明显。
彼得虽然并不知情，但梅姨是知道他拥有自保能力的，她带着几分担忧又带着几分了然地说道：“去吧，艾伦，别让自己后悔。记得保护好自己。”
这句话终于坚定了艾伦忐忑的内心，他冲带着些迷茫神色的彼得点点头：“别担心，我很快回来。”
说完便躲进人群，又从避难所的侧面迂回离开，眨眼间，就不见了踪影。
他出去见到的是几乎像是废墟的纽约，漫天有着坚硬外壳的外星人，他在混乱中躲到偏僻的位置，控制着身体周围的空气反射，快速地隐去身形，又操控着脚下空气的流动，悬浮到空中，从更高的视野中寻找斯塔克先生的踪迹。
他很快就找到了。
那个金红的身影从来都很显眼，天空中的仿佛从魔界打开的巨大的次元通道远远看起来似乎正在闭合。
而那道熟悉的金红身影，不知为何从远处飞来，向正在闭合的通道冲去。
这样有些反常的举动让艾伦有些不好的预感。
艾伦理所当然的并不明白现状，但不妨碍他知道如果要帮助斯塔克先生，至少应该到他身边去。
他乘着空气，很快的也朝那个洞口飞去。
尽管他已经很快了，可是还是不够快，他眼看着斯塔克先生冲进那个虫洞，只是心里催促着自己快点，再快点！
他第一次责怪自己没有经常去使用自己的变种能力，如果他能够更熟练，更擅长一点的话，是不是就能够更快一点。
这之后的记忆就有点记不清了，伴随着虫洞内部的爆炸，斯塔克先生的从虫洞中坠下来的身影让他的思维几乎破碎。
对物理有着足够熟悉的他分辨出那是核弹的爆炸，也明白冲击波的强烈，更明白那个高空加上冲击波，落下来的斯塔克先生凶多吉少。
于是只剩了赶快冲过去的念头。
空气中的流动最终不够快，而他几乎无意识的操纵起了原子量子甚至空间，终于赶在了落地前，离地面的百米左右的高度，接住了斯塔克先生。
他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也来不及思考自己这个变种能力，似乎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更加可怕这一事实。
他只是庆幸自己赶得及。
怀里的斯塔克先生似乎已经失去了意识，他缓缓地放缓他下坠的速度，看着仍然存在生命体征的斯塔克先生，重重的松了口气。
他带着无奈的眼神看着怀里，破碎了一半铠甲外壳的儿时偶像钢铁侠：“……先生也太乱来了。”
不过意识还不是很清楚的斯塔克是否能够听到就是另外的事情了。
艾伦忘记了自己出现的时候有没有遮挡面孔，他是在接住斯塔克先生之后才注意到这一点，隐去了身形，轻轻把他放在地面，然后离开了。
之后的事情，都是从新闻上看到的了。
外星人的入侵是那个早上把他从床上拎起来的奇怪的家伙，也就是邪神洛基做的，他和雷神来自同一个地方。
而复仇者们成功击退外星人，钢铁侠将政府的核弹送入虫洞，受了些轻伤。正义联盟似乎被屏蔽了信号，不过也在后半加入进来，最终一场外星人入侵终于彻底落幕。
在知道斯塔克先生没什么事情之后，艾伦就放下来大半的心。
唯一的问题就是自己了。
他果然着急之下没有完全的隐去身形。他当时脑海只剩下冲过去这个念头，不自主地放松了对周围反射的操纵。
但好在并没有完全失去控制，只能看到有个突然出现在空中的人形，很像是过去地时候，信号很差的电视一样，若有若无的，间断这出现模糊并且不完整的画面。
也许正是因为看不清楚的神秘，网上似乎对这个身影十分感兴趣，热度不退的传播着这段视频，讨论着他的能力和身份，还因为他像是中断的电视信息信号一样的外观，给他起名叫“神秘信号”。
热度让艾伦十分担忧，推上的各种拍到他的视频被他几天里翻来覆去看了几遍。
——好在最终还是大概的放下了心。
画面中的图像看起来仅仅只能看出来是个人，也许能推测出大概模糊的身形，或者也能看到发色，但绝对看不出或者定位到是谁。
衣服也是十分常见的款式，并且并不太能看清。不过保险起见他还是偷偷处理掉了那天的衣服。
余下的只有彼得怀疑的眼神以及对他那天离开到底做什么的追问令艾伦头大。
梅姨和艾伦都没有告诉彼得，毕竟他还年纪很小，艾伦也很怕给他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只好解释说自己有个朋友在附近，需要帮助，自己去帮了下他的忙。十分勉强的解释了过去。
只是彼得十分聪明，艾伦也不知道自己漏洞百出的解释，他有信了多少。
他是放心了，可是对很多人来讲，其实这短暂不完整的视频已经足够透露很多东西。
比如神盾局很快就分析出视频中的出现的人影，很可能有操纵空间的能力，最低也有操纵分子的能力，而有这样的能力的人却在神盾局的情报之外，已经算是重大的不稳定要素。
而对于被帮了忙的复仇者联盟来讲，也很热心的想要知道他的身份，斯塔克在灾后复建之余，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观看这个视频。
神盾局能够分析出来的，他自然也可以。而他还知道得更多，在落下时候耳边叹息和熟悉的嗓音，以及怎么看都熟悉身形。离谱的猜测就萦绕在他的脑海。
他几乎可以肯定自己的猜测，却因为艾伦从未开口，又令他无措起来，他本是那个孩子的父亲，却连这样基本，这样重大的事情，都不知情，反而还被他救了一命，以至于他不知道该怎样开口，又从哪里问起。
而其他的人和势力又究竟看出了什么，就更未可知了。
纽约的恢复在第二天就展开了，复仇者联盟忙于事后的清理和灾后的重建。
艾伦觉得斯塔克先生想必也忙着，抽不出时间见自己，而他又实在抗拒回到哥谭，干脆趁这个休假时间，申请了哥谭大学的交换项目，计划跑到一个谁也不认识的城市去，既可以躲避对“神秘信号”的调查，也可以逃避自己的一团乱麻的感情生活。
艾伦已经踏上了大都会的土地。
他跟彼得好好的告了别，然后给杰森和斯塔克先生都发了短信，而提姆，他犹豫再三，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至于韦恩先生，他根本没有联系方式，也就作罢。
他住进交换项目分配的宿舍的时候，迟钝的感到了一点背井离乡的不舍和落寞，默默感慨自己小小年纪辗转三个城市，这个经历对一个步入大学才一年的青年来讲过分曲折。
他叹了口气，还是坚强的开启自己的新生活。
大都会远比哥谭来的安全，晴天的天气也不像哥谭连绵的阴雨，连带着他阴郁的心情也有所改善。
他的交换生活格外简单纯粹，每天不是上课就是泡在图书馆。
不过哥谭过于刺激的生活还是给了他一点小小的阴影，让他没有再勇敢的去交新朋友。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同学们尽管注意到了这个样貌出众却分外安静的交换生，却由于他的气场，也没有主动凑上来的。
终于在过去一个月之后，艾伦觉得自己还是应该振作一些，他主动走出学校，给自己找了个周末的兼职，尝试些新的东西，准备拓宽一下自己的活动范围。
他尝试了和在纽约完全不同的事情，他名校在读的身份，让他成功获得一份出版社的工作，负责在科普栏目物理板块知识材料的收集。
克拉克很快就注意到了那个年轻人。
无疑，他很漂亮，温和的绿眼睛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偶尔有几分不合年龄的落寞，让他看起来格外惹人怜惜。
在他来到报社报到，实习半天的功夫，办公室的女记者和编辑们已经开始频频望向他了。
克拉克也在看他，和女记者们不同——当然，他也同样对相貌出色又礼貌的年轻人心生好感——不过更重要的，他觉得他看起来有几分眼熟。
成年的女性比起艾伦学校的同学们，要更加热情直接的多，在艾伦实习第一天结束的时候，他的桌上已经摆了不少小零食，而他也在来到大都会一月之后，终于认识了一些这里的人们。
而克拉克也在下班前，终于想通了这个青年的身影为什么让他觉得熟悉：一个多月前纽约大战的时候，那个在空中救下钢铁侠的身影，似乎和这个青年身量相近。
克拉克将那个视频反复观看过好多遍，或者说整个复仇者联盟和正义联盟的人都反复观看过很多遍，他们都想要找出这个新出现的变种人，有人试图感谢，有人想要拉拢，也有人在提防。
而克拉克更多的就是纯粹的善意，毕竟他救了钢铁侠，应该不是个坏人不是吗。
不过克拉克并不能根据这一点熟悉感就能确认他的身份。高个子的年轻人总是相似的，他并没有经过严格的分析比对，也并不能简单的认为自己的熟悉感就一定靠谱。
所以他也不打算轻易的去搭话询问，又或者辨认什么。
也许青年根本不是那个人，又或者真的是他的话，也一定并不想暴露身份，就像他自己一样。而且自己现在也只是一个普通的记者，即便问了，不论哪个回答，自己都没办法做什么。
和这些女同事比起来，克拉克要内向更多，但他也终于在下班之前，决定向这个青年搭话。
不过不是为了他心里划过的熟悉感或者那些突兀的询问，而是这个年轻人独处的时候，偶尔会显得十分落寞。
不论身份如何，他都是一个年轻礼貌的青年——甚至是一个是让人心生好感的青年——克拉克想到，既然这样为什么不交个朋友呢？
“嗨。”克拉克走到实习生的桌前向他打了个招呼，“我是克拉克，克拉克·肯特。”
听到这声招呼，艾伦抬起头来，看到了眼前的男人，带着一副黑框眼镜，但是身形却十分高大结实，看起来温和内向，却不知是什么让艾伦本能感觉到了一阵不寻常，又在艾伦抓住什么之前迅速消散了。
太久的看着对方并不礼貌，艾伦也停下了自己的打量，站起身来：“你好，肯特先生，我是新来的兼职实习生，艾伦·布莱克，负责科普栏目这边的资料处理。”
并不是特别擅长社交的克拉克看到比他更紧张的艾伦，反倒轻松了一些，笑着回答道：“不用这么拘谨，我可以叫你艾伦吗，你可以直接叫我克拉克，肯特先生让我感觉好像已经比主编年纪都大了。”
“当然可以，先生。”艾伦回答道，眼前的这位肯特先生十分的平易近人又很温和，和隔壁的本叔有些相似的可亲。
不过一下子直呼其名这点，艾伦还是有点做不到，他折衷了一下，用了“先生”。
对方似乎也理解了他的拘谨，温和的笑了一下，并没有再继续要求什么，转而换了话题，关切的问起一些日常问题：“你是大学生？”
艾伦回答道：“是的，是哥谭大学的学生，本学年来大都会大学交换的。”
克拉克又顺着话题问道：“原来是这样，那你过来多久了，还习惯吗？”
艾伦对这位亲切的前辈十分乖巧的有问必答：“有一个月了。习惯的，大都会和纽约很像。哦对，我是纽约出身，所以对大都会这边的气氛和生活都没什么不方便。”说到这里他俏皮的眨了下眼睛，“毕竟前半年在哥谭生活，这可大大提高了我的适应能力。”
“哈，哥谭……那的确是。”克拉克也笑了一下。
聊起天来的青年看起来生动了很多，而生动起来的青年比之前看到的静态的带着落寞的样子，显得更加漂亮了几分。
克拉克觉得他更喜欢青年现在活泼生动的模样，对自己过来搭话的决定感到了满意。
他已经大概了解到了青年的一些概况。不论是作为一个漂亮的青年，还是作为疑似纽约大战中的那个青年，他都显得过于没有防备，令人十分担忧，有些放不下。
克拉克想了想，终于三两下的对话之后，与青年定下了聚餐的约定，决定先跟他交个朋友。
艾伦是个十分好相处的人。
克拉克在和他接触了一段时间后得出了这个结论。这个青年聪明，礼貌，谦逊，同时漂亮英俊，没有人会讨厌这样的人，而当这个青年也对你十分友善的时候，相信任何人都会觉得他好相处，并且富有魅力。
一段时间的相处，让本就十分和善的两个人迅速成了朋友，而从艾伦视角来讲，克拉克也同样是一位极好的人。
他体贴，温柔，有一双富有感情的双眼，并且具有很高的正义感。
这样的两个人成为为朋友并不是特别困难的事，特别在克拉克有意为之的情况下。
不过让他在意的还是艾伦若有若无的阴霾和失落。
只是成为朋友，这位青年似乎也一直封锁了自己，就算对着朋友的自己，也很明显的隐藏着或者说逃避着什么。
他并无意打探别人的隐私。
——但是关心朋友却是没有错的。
所以在某天下班后，他邀请艾伦一起散步，并问出了他的问题。
“可以和我说说吗，你的心事？也许会轻松一些。”
艾伦愣了一下：“我的心事？”
“是啊，让你不开心的事情，或者也许是让你躲到大都会来的事情？”
克拉克为什么会知道……原来自己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只是，艾伦还没做好准备去跟人讨论这个，或者分享这个。
讲述感情故事并不是很简单的事情，更何况是有些离谱的故事，而在这个故事中，艾伦自己的戏份也显得并不那么光彩。
对着十分信任并且依赖的斯塔克先生时，他也许还能像撒娇一样的委屈的说出来，但是对着其他人，不论是长辈的梅姨还是其他朋友，他都羞于启齿。
克拉克似乎看出了他的为难，俏皮的笑了一下，这个笑容冲淡了艾伦的一些紧张。
他看着克拉克的笑容，突然感觉如果对象是克拉克的话，似乎好像也没有那么困难，这个高个子的前辈，让人有着天然的信任。
“我看起来很明显吗？克拉克。”艾伦不好意的笑了一下，没有否认克拉克问题当中预设的“心事”。
“也并不是明显，只是有些时候的神情会看起来有些违和，不像你这个年纪的年轻人。”
“原来是这样……”
“突然这么问确实有些突兀，不过既然做了朋友，朋友看起来不开心的话，我想我也许是可以作为一个倾听的对象的。”
艾伦看着克拉克，发觉克拉克就是过去他曾经憧憬的那种成年人，成熟稳重，体贴善良，带着成年人的分寸和善意，能成为身边人的依靠和帮助。
而自己似乎离这样的形象却越来越远了。
艾伦一向是个对朋友坦诚的人，如果对方问了，他几乎不会去说谎隐藏，更别说是克拉克这样一位朋友。
“说起来十分不好意思，也有些难为情，因为是感情关系方面的事情，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克拉克笑了一下：“我们的年轻男孩失恋了？“
艾伦有些慌乱的摆了摆手：“不，不是，不，也许也是？“
“哇哦，听起来似乎还有些复杂？”他停了停，眨了眨眼。克拉克还是包容的看着这位年轻的新朋友，他想感情的话，虽然自己并没有太多的经历，但是年轻人嘛，自己也许也能给到一些建议，或者减轻他的一些烦恼。
“我们去那边的长椅这边坐下说。”
待到两个人坐定，艾伦又在克拉克的鼓励下重新开口：“没想到会这么明显，让你还担心了，真的不好意思。因为……其实这些事情主要是我的问题。”
“都是我做错了事情。”
听到这个开头，克拉克的仿佛无止境一样的温和和包容藏到后面去了一点，看起来神情正色了一些，严肃了一点。
“你做了伤害那个女孩子的事情吗？”克拉克蓝眼睛里是他一贯正义的神色，依旧带着足够的关切，却并不是斯塔克先生那样，一看就站在艾伦这边，并且从一开始就做好了原谅他的打算的那种纵容的模样。
是了，克拉克虽然并不是一个严格的人，但是他也从来不会动摇他的是非观点。
不知道为何，这点反而让艾伦更想知道克拉克的态度了。
或者说也许他心底是想要被人严厉的责备的，只是他的周围并没有合适的肩负起这个责任的长辈。
艾伦还是先解释了一下情况：“不、不是女孩子，是男性……”
虽然这一点对事情的性质来说其实并没有什么本质的影响，但为了确保自己的回答更加贴近原貌，艾伦还是先解释了这个。
但却没想到是男性，他惊讶又疑惑的看了过去。
克拉克虽然主动问起了问题，但是却在开始就被两次的惊讶到了。一个是艾伦说他做错了事情，但艾伦看起来是个温和的孩子，虽然也有那种对朋友十分友好，但对伴侣却很坏的家伙，艾伦却不像是这样的人。但是毕竟艾伦也才刚刚成年，也许年轻人不懂事，在感情中更是懵懂，也许做了什么花心的事情，伤害了某个女孩。年轻人嘛，总会有天真和冲动。这点克拉克倒是很快接受了，并思考着接下来根据艾伦做错的事情，要怎样引导他。
但第二个让他惊讶的故事对象的性别，确实不在克拉克的预想中。作为一个质朴的小镇青年，他没有往这个方向想过。而且单看艾伦和出版社的女同事的相处，也完全不像。
“对不起，我并没有像勉强你坦白取向，如果你觉得勉强或者介意……”
艾伦连忙说到：“没关系，我没有介意，也没有想要隐藏这个。”这个事情也算是说来话长了，艾伦有些羞赧，感觉有些不自在，磕磕绊绊的解释：“我过去是喜欢女孩子的，那个、可能只是最近可能变得更加喜欢男性了。”
克拉克感觉知道了这点之后他好像也有点不自在了起来。当然了，克拉克，aka超人，并不是一个恐同或者歧视同性恋的人。而且他们已经是十分亲密的朋友，他也许会因为艾伦做错事情而生气，但不会只因为这种事情而对他有什么非议。事实上他对艾伦也并没有因为这点而产生什么歧视或者厌恶的情绪。
只是克拉克看着艾伦红红的耳尖，和躲闪的漂亮的眼睛，也说不明白这点不自在到底是因为什么。
艾伦继续讲述起来，当然要描述细节对他来说还是太困难，事实上回答这个故事当中，提到性和做爱都会让他十分为难。
他简单的总结了一些关键的情节：
“我曾经接受过一位年长并且我十分憧憬的男性的馈赠，与他建立了……性关系。”
“然后后面又在卷入一些事情后，因为药物作用，强迫了一位友人，和一位陌生人。”
“在之后，又没有坚定意志，跟好朋友发展出了、那个、像是情人一样的关系。”
“但是被强迫的友人和那位陌生人，似乎都因为这件事情遭受到一些创伤，我不太确定，这只是我的一个想法去解释后面的事情——他们选择了跟我建立性关系——我想是为了去回复或者回避这个创伤。”
“这都是我的错，当时的愧疚让我无法拒绝，而且我好像对于欲望也没有足够的抵抗力。我本不应该这样的，更应该拒绝或者阻止他们，而不是把我本来就伤害了的人再牵扯进这样奇怪的关系。“
“而对于我的好朋友，由于没有坚持好朋友的界限，但又没有认真跟他在一起。导致后面发现那位陌生人，是这位好朋友的非常重要的人的时候，我还是伤害了他……“
尽管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但艾伦再次提起，却依旧很难过。
——大概是因为他知道，其实这一切是自己的错。
他的失落和难过，并不是来自于和朋友的决裂，也不是背井离乡，而是来自——从杰森那时候开始，就没有停止过的自责。
如果他能更小心一点不被人抓走……
如果他能控制自己……
如果那天晚上他更谨慎一点不要出去……
如果他抵御能力更高一点不被提姆的提议动摇……
如果他能有更成熟更好的道歉方式……
这些自责在提姆的指责下，让他再无法逃避了，所以他像个胆小鬼一样，连跑带逃的跑到了大都会，离开了他的朋友，也离开了他熟悉的环境。
尽管他曾经像十分软弱的躲到斯塔克先生那里。可是救下斯塔克先生的事情让他在纽约呆下去变得危险，他也同样无法呆在纽约。
艾伦以为离开了这些熟悉的人，他可以停止自责。可以变得更轻松愉快。
结果并没有，他甚至反而思念起自己的家人和朋友，他思念彼得梅姨，思念斯塔克先生，也思念杰森和提姆布鲁斯对他来说还不是朋友。
克拉克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回过神来，从艾伦简单的描述中，分清楚其中的人物和关系。
天知道这对克拉克来讲有多难，其中复杂的关系，甚至是复杂的性关系又给他带来的很大的冲击。
过于直白的讲述以及过于密集的词汇。甚至让他不可避免地想象到了眼前这个好看的年轻人在性爱当中的模样。
也许也会红着耳尖，然后恐怕脸颊也会泛红……不不不停下来克拉克！
但艾伦听起来是主动方的那一个，也许羞涩会少一点，会比自己想象的更具有攻击性一点吧……不不不，停下来啊自己！
他在这一刻才真正意识到，这个漂亮的青年人的取向意味着什么。
……只是，作为倾听的朋友，他至少现在不能去想这个。
他用力的让自己的注意力回到事情本身，回答烦恼的艾伦身上。
“艾伦，听起来你似乎很希望我指责你。”克拉克在回过神来之后一阵见血的指出了这一点。“你把所有的问题都揽在了自己身上。”
“大家一般不会这样描述事情，人们总会为自己开脱，注意到自己的委屈的地方，或者顾左右而言他。但你在讲述你的困扰的时候，把自己的过错放在了最前面，最重要的地方。”
“你并不像一个那么坏的人。当一个人这么描述的时候，一个这样自责的人，并不会是你口中那么坏的人。”
“很多事情我并非参与者，甚至也不是旁观者，所其中很多事情我无法评判。比如第一段似乎还有金钱属性的关系，听起来就不太对劲。“克拉克虽然这么说着，但还是很轻松的笑了笑。“但听起来，抛开在药物作用下的部分，似乎其他的部分都是彼此自愿的，我想这其中也许和你的理解和想法，是有些不一致的。”
“作为你的朋友，如果你做错了，我会指正你。不过，你刚刚讲的有些复杂，或许我可以问你一些问题吗？”
艾伦在克拉克温和的目光下点点头。
于是克拉克开口问起他的第一个问题，并不是艾伦设想的任何一种质问或者对事情本身的追问，而是一个另外的问题：“你在乎那个好朋友吗？“
“当然在乎。”
然后克拉克又问道：“你喜欢他吗？”
“……应该是喜欢的、只是我不确定，是否足够喜欢。”
艾伦对自己这样回答感到羞耻，他的常识在谴责他，可他心底又对此有些坦然。
克拉克没有针对他的回答说什么，而是又问道。
“那最开始的那位长辈呢？”
“嗯，我是喜欢他的。”
这个问题艾伦回答的要更坚定一点。他是斯塔克先生的粉丝，而他们又相处的十分融洽，又并不像其他人那样复杂。
“那位帮助了你的友人呢，你在乎他吗，喜欢他吗？”
艾伦同样点点头：“在乎，也、也喜欢。”
“那对那位好朋友很重要的人呢，你跟他一起的时候在乎他吗，喜欢他吗？”
“……他并不是我的朋友，而我也几乎不了解他，所以、也许还谈不上喜欢……”
之所以会和韦恩先生一起，除了愧疚，另外一部分应该只是单纯的被欲望冲昏头脑，不乏见色起意。
艾伦对这点十分清醒，抛开韦恩先生的强势和主动，他在后半程确实被韦恩先生那奇妙的坚毅和脆弱蛊惑，才没有停下来。
艾伦不知道克拉克问这些问题是想要确认什么，但听了他糟糕的回答，他也还带着微笑，并且继续问道。
“我相信那位长辈应该是完全自愿，而你的好朋友，应该也是自愿，甚至是主动的吧？”
“……是的。
”那听起来被你伤害最严重，甚至需要通过你认为的方式来治愈创伤的人，有没有可能并不是，或者并不全是因为这个呢，或许，也只是想要这样做呢？“
“不可能，这怎么会？“
“正常人不会去亲近对自己的加害者。不论是怎样的加害。至少我想我应该不会去亲近一个加害者。”
“你的朋友们，我想他们并不是是非不分，或者软弱可欺的人，以至于会去主动亲近加害者，你觉得他们是吗？”
“不、不是。”艾伦想到杰森强悍的战斗力，以及韦恩先生的模样，不仅不是软弱可欺，应该是强悍无比才对。
克拉克轻笑了一下，仿佛在说“你看，我说的没错。”
“他们喜欢和你在一起，喜欢同你做这件事，这不是很分明的喜欢吗？
“也许有这样的原因，但……肯定并非完全如此，至少那位我并不认识的人……”
韦恩先生绝无可能如此，毕竟他们只见过几次而已。
艾伦当然不知道布鲁斯·韦恩有着对哥谭全面监控，早就从正面侧面观察了他好久，对他的了解也许胜过了很多他的朋友。
克拉克并不了解更多的详情，也不知道这些人他其实全部都认识，如果他知道是他认识的老朋友，他也许会得出更笃定的结论，但是现在他对此并不知情：“是的，或许也有其他因素，不可否认这一点，只是也并非完全是你说的那样。你应该接受这种可能，不然才是更大的伤害。”
艾伦仿佛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我没有想过这个，没有想过喜欢什么的。我以为只有告白，牵手，在一起，然后做爱才是喜欢和恋爱。”
“……我明白了，我会好好再想一下的。”
接着克拉克又想了一下：“你把性和爱看的太分开，又看的太混淆了。不论是怎样的起因，这事很简单，人只有在喜欢的时候才会想做。“
这个话说的有些难懂，但艾伦领悟到了克拉克的意思，他的确是将两者分开对待了，以至于并不认为这混乱的关系中，会有感情。但同时他又认为关于性的关系中，必须要有感情，而这一点，折磨着他。
克拉克问最后问他：“现在你离开了这一切，感觉有好一点吗？“
“并没有……我又难过，又想念他们。“
艾伦轻声的回答了他。
到这里，克拉克也终于得出了自己的结论。
一个对自己也不够了解的年轻人，尽管是很复杂的关系，但在如今的美国年轻人里，倒也算不上什么问题。毕竟他并没有真的去做什么伤害别人的事情。
如果艾伦知道克拉克的看法，也许会惊讶于他竟然比斯塔克先生对待这方面的接受程度更加开明。
不过作为超人的克拉克虽然经历远不如斯塔克，但是他见过和听到的却远远超过任何人，斯塔克对时下的年轻人并不那么了解，但克拉克却知道很多。
不过克拉克看着艾伦如有所思的脸，揉了揉他的脑袋。
“所以你一直怀着这样纯情的恋爱道德，纠缠在对你来说这么复杂的纠葛之中吗？他们之中应该有年长者？没有人留心到这个问题吗？”
克拉克到底还是偏心了，他怜惜面前的苦恼的年轻人，进而对素未谋面的人生出了一丁点埋怨。
应该是注意到了的。艾伦回想起来，杰森的安慰，斯塔克先生的开解，都是对他的关心，只是大家都身在其中，更难分辨而已。
“也许，只是我的问题，我没有思考，逃避了问题。”
“怎么又变成你的问题了。”克拉克笑着拍了拍他的脑袋，“或许你应该试试跟他们沟通一下彼此的想法，试着整理清楚。”
“虽然是你的私生活，即使作为朋友我也不应该指指点点。但是年轻人，太花心了，你竟然每个人都喜欢哎。”
艾伦似乎还沉浸在克拉克的梳理的话当中，突然听到像是打趣一样的指责，满了半拍才反应过来“花心”是在说他，又红了脸。
好像，克拉克说的对，自己的确是有点花心。
克拉克看到他并不反驳并十分自知的模样，也笑了出来——至少害羞和坦然的表情比艾伦之前的落寞和孤僻要好很多。
克拉克最后给出了自己的建议：“当然了，我的建议是开启一段新的恋爱。按照你心中合理的方式的，正常恋爱。你需要去学习爱了，年轻人。“
这是艾伦没有想过的建议，但是他思考了一下，却意外的觉得也十分合理。
“也许是的。我也许可以尝试一下。克拉克，谢谢你能听我说，然后告诉我这些，我感觉好多了。”艾伦神色以外的十分认真，他抬起头来看向克拉克的眼睛，刚刚开玩笑后的耳朵还是红红的，像是故事里精灵的样子，湖水般的眼睛里全是感谢和一些对前辈的孺慕。
克拉克那种不自在的感觉又升了起来。
他挠了挠头，说了声不用谢。
艾伦接受了建议，又重新与杰森和斯塔克先生恢复了联系。
杰森把他臭骂了一顿，在他说明了情况之后，杰森先是大段的沉默，然后又是一阵让艾伦十分不理解的爆笑，最后骂了他的胡思乱想，又让他赶快回来。
斯塔克先生早就知道这些，听到他的想法也只是感慨艾伦似乎又成长了一点。不过艾伦总觉得斯塔克先生在电话里听起来怪怪的，似乎有什么欲言又止的话头，但最后只是让说近期会过来找他。
不过提姆和韦恩先生，他还是暂时放置了。
提姆最后的话还是让艾伦十分难过，而且他隐约也明白，那虽然是提姆的气话，但很可能是因为他选择了对他更为重要的养父，所以想要舍弃自己这位朋友的决断。
作为被舍弃的那一个，艾伦就算是愧疚，也同样有他的脾气，他才不会再去凑上去。
只是克拉克另外的一个建议，他虽然也接受了，但是想尝试，却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他现在在人生地不熟的大都会，又错过了认识新朋友的刚来的那一个月，现在即便尝试也有些困难。
更何况他又犹豫起自己现在和斯塔克先生与杰森还仍旧保持着关系，似乎展开恋爱也哪里不太对的样子。
大概是认清了自己有点花心的本质，艾伦倒是对这个现状也没那么抗拒了，也许从现在的关系里，自己也可以学会克拉克说的那些。
反倒是克拉克过了没几天看他还没任何行动的时候，主动的问了起来。
“尝试恋爱的计划进行的如何？”
对于克拉克的关心，艾伦直言了自己还未有任何行动，以及自己的顾虑。
不过他现在轻松了很多，连同脸上的笑意都变得更加轻松愉快，衬得那张年轻漂亮的面孔显得仿佛熠熠生辉。
在面对开导了他，又是自己大都会唯一的朋友的克拉克，这份笑容就更加生动，那双湖绿的眼睛亮的几乎让人无法直视。
克拉克脑子里曾经出现过的想象的场景就又浮起来了，这样的艾伦在床上是什么样子的。
这种不应该的好奇，反复出现，以至于让他在自己也没反应过来阻止自己的时候，已经开了口：“不如跟我试试吗？”
他眼看着艾伦的表情从笑容变成了惊讶。
克拉克想要阻止自己，他应该告诉艾伦他在开玩笑，吓唬他一下的，但说出来的却变成了：“既然我已经知道了你的事情，也知道了你的顾虑，岂不是个很好的选择。”
克拉克其实在说出来的时候就想阻止自己了，只不过可惜失败了。所以在他说出这个提议的时候，其实心里十分忐忑。
哦天啊，自己到底在为什么这么冲动，竟然真的说了出来……可是虽然紧张又忐忑，但是意外的，心里却没有什么后悔。
克拉克在察觉这一点之后，反而稍微冷静了一点。
原来自己是这样想的，或者说，是想要这样的结果的。
“不，等下、等下克拉克！”
和在说完之后逐渐冷静的克拉克不同，艾伦简直被惊呆了。这可真是他从未想过的展开。
当然了，平心而论，克拉克毫无疑问在自己的审美范畴之内——眼镜遮挡之下的面孔看起来接近希腊古神，更别提他在朴素的衬衫之下有着一副超绝火辣的身材。
但他从未想过和克拉克，这对艾伦来说简直是巨大的冲击波，他不由自主地将这种冲击说了出来：“这怎么可以呢？”
“为什么不可以呢？”克拉克十分自然地接过话来，“就想我刚刚说的，知道你的故事，并且也明白你的顾虑的我，难道不是最好的对象。”
“并且，我想我应该是喜欢你的。”
相比于局促的艾伦，清醒的克拉克显得十分游刃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