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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老子要轻而易举( 微)

 

周衡抿着唇不说话,幽深地目光直直盯着他。她隐隐能感到危险的气息,睫毛不自觉颤动一瞬。

外面有人叫了一声阿黄,那条傻狗噌一下跑出去了。

门被关上,周衡一把将她从地上强行拉起来抵在墙壁上。

咚-

一声闷响,周幼晴两只手被他扣在头顶,整个人不得已靠着墙,力量悬殊,他一只大手就能制服住周幼晴。

后背贴着凹凸不平的墙壁,冰凉坑洼的触感很糟糕,甚至、还有点疼。

他没有怜香惜玉那一套,连续不断地动作行云流水,逼得她动弹不得。

他的表情从始至终没怎么变过,散漫得过头,仿佛都没用太大力气,自上而下扫她一眼,那眼神像是在看恶作剧失败被抓住的调皮小孩,嘴角不羁地勾了勾,“是不是把你喂太饱了,还有力气骂人。”

“你发什么疯,放开我。”周幼晴清亮的眼珠瞪着他,明明是自己处于下风,说话时微仰着头,高傲得像只黑天鹅,过惯被捧着的生活,她连让他放开都是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

粗糙的大手摸进衣服里,顺着她平坦光滑的小腹往上探寻,苦力做多了,他的掌心有薄茧,摩挲过她娇嫩的肌肤,带出一丝丝痒意。

大手猛地握住她的胸部,指尖捏着乳头揉捏,他不时用指腹上下拨弄。

“嗯、哼~”齿间不受控制嘤咛出声,“神经、嗯…松开、啊”

指尖快速挑弄,柔软的乳肉手感细腻,周幼晴绷被揉得心痒难耐,挺直腰身去迎合他,“周、衡嗯,去你妈的,啊啊~”

他的手指似乎比她自己还要知道敏感点在哪,一遍遍地磨碾、逗弄,乳尖被他折磨得传来酥酥麻麻的细小瘙痒,双腿止不住想夹紧,又被他的膝盖顶开,廉价布料磨蹭阴蒂,来来回回,直到他的裤子被她腿心流出的水浸湿。

她理智清醒得很,拼尽全力去挣扎,他扣住她的手腕却握得越紧。

初常人事的少女被撩拨几下,腿心之间就出现濡湿的迹象了,发丝因为香汗淋漓黏在额头。

周衡默不作声看着她气喘吁吁的样子,抽回手,右手还是死死扣住她,他低下头,看着她的眸色深不见底。

“这才是畜生会做的事。”他冷着脸色警告她,声音略哑,“老子要操你轻而易举,周幼晴,你最好老实点。”

他松开手,看都没看她一眼,径直出门了。

周幼晴腿软得没法动,手腕被捏红,周衡那个混蛋,攥得好紧,骨头都快被捏碎了。

她躺回床上,憋回眼泪,咬着牙骂了句傻逼,还不出气,缓了一会儿又起来踢了几下柜子,直到棕色的柜面全是她脏兮兮的脚印,周幼晴才觉得稍微好受一点。

房间里,是死气沉沉的安静,周幼晴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眼角湿意涌出。

身子轻轻颤抖,恐惧和迷茫占据上风,她刚刚其实挺怕的,怕得要死,一想起就冒冷汗。

去他大爷的家人,这世上恐怕没有比周衡更混账的爸爸。

出了那种事,周幼晴不太敢睡觉,怕他突然回来,一整夜都没睡好,天快亮时才断断续续眯了一会儿,直到醒来,也没见到他人影。

她以为周衡没回来过,起床洗漱才看见桌子上有几张零钱,用水杯压着,放在显眼的地方。

周幼晴拿着那几张钱就去学校了。

她的学籍被迁到南临中学,镇上唯一一所像样点的学校。

因为没什么钱重新修缮,连校门口的安全门都生锈了,反应极为迟缓。

周幼晴就来过几次,她法的吻着,力道重而生硬。

少女如若惊兔,在他怀下不停挣扎。

“滚!贱人,别碰我!”

“滚啊!”

她狠狠用脚去踢他的大腿,被钟袁握住她清瘦的脚腕,一把将她拉得离自己更近。

“你知道吗,我最恨的就是你那副对什么都无所谓的表情,我倒希望你像现在这样,还跟正常人一样有怨气、会骂人。”

毕竟这样才像周幼晴。

被他用领带死死绑住双手,周幼晴一边奋力挣扎,一边恨恨瞪着他,抿紧唇倔强的不开口。

他犯贱,想听她骂人,她偏就不骂了。

只要能让钟袁顺心的事情,她都不愿去做。

指尖拨开她因为抗拒而凌乱贴在脸上的发丝,钟袁捧着她的脸吻下去。

一瞬间,周幼晴整个人都僵住,反胃的感觉直直窜上喉咙,她张嘴狠狠咬住他的唇瓣不松口。

少女身上有似有若无的淡雅清香,像雨后开得艳丽的茉莉隐隐飘香,又像清晨沾着露珠的第一株玫瑰,香甜温柔。

血腥味在嘴里蔓延,钟袁没有因为吃痛而放开她,反而加深这个吻,大手迅速往下,掌心从娇嫩的肌肤一路抚过,停在裙底。

哗啦-

百褶裙的底裤被他撕坏,手指从内裤进入到敏感区域,指腹轻轻揉摸耻丘,从两瓣柔软的阴唇之间找到阴蒂,上下逗弄、按揉。

“啊嗯!钟袁,你去死,嗯…”周幼晴敏感得挺起腰身,喘息声细碎急促,混沌地骂着他,身体上的愉悦却又让她忍不住哼出声。

他修长的手指顺着淫水泛滥的小穴钻入,指尖捅进温暖的穴内,湿软的媚肉紧紧含住他的手指。

里面紧致多汁,他一抽一插之间,晶莹的液体越来越多,周幼晴别过头咬着牙忍住喘息,他的动作慢条斯理,插入的时候却无比深入,直直戳中花心,那种感觉酸胀酥麻,穴肉不住的夹紧,泄了他一手的骚水。

“流了好多水,小晴好厉害,”将淫水涂到阴蒂上,直至湿润了整个穴口,钟袁又开始把玩她那颗小小红红的阴蒂。

“不是说喜欢我吗,为什么不叫出声,你明明喘得很好听。”他看着周幼晴冷漠的侧脸,温柔的问,带点幼哄的意味,“以前是我错了,别生我气。”手指一点点又进入她的小穴,“让我进去,嗯?”

被他把玩着身体最敏感的部位,周幼晴憋得眼眶微红,黑白分明的眼睛幽幽看着他,冷笑,“我的想法重要吗?强迫别人按照你的计划去做,这不是你最擅长的吗?舅舅。从前是这样,现在也是。”

“你不就是怕我再也不被你管控,从而无法满足你那点可怜的虚荣心吗?蠢货。”

她讽刺的勾起嘴角,一字一句吐出那两个字。

曾经,是她追着他的步伐亦步亦趋,无可救药做一个爱上自己舅舅的怪人。

他呢?为了避嫌对她恶语相向,什么难听的话都说透了。

他要的根本不是她周幼晴的喜欢,他不稀罕,但一个能被他掌控的周幼晴,会让他得到极大满足。

她怎么会不明白?

钟袁怔愣,周幼晴去拽他的领带,言笑晏晏地问,“不是要做吗?怎么不动了?你不会硬不起来吧?”

喉结滚动,他没说话,起身拿起落地的西装外套脚步匆匆离开了。

空气里寂静无声,周幼晴失神的望着一片狼籍的沙发,看见自己身下那滩淫水后,忍不住俯身扑到垃圾桶旁干呕。

14

用力搓洗自己的下体,质地粗糙的毛巾磨得肌肤发红,周幼晴不停地擦拭着,身上所有地方都被洗了千百遍。

可她还是觉得好脏,只要一想到钟袁的手指进入过自己身体,她就恨不得去死。

周幼晴一闭上眼,那一幕幕仿佛还清晰的在眼前,钟袁说话的语气,指尖的体温,都让她恶心到极致。

拿起周衡放在洗漱台上的刮胡刀,周幼晴对准自己的手腕,紫色血管清晰可见,她只需要轻轻一割,就可以解脱,刀刃恰恰碰到皮肉,划出一道浅浅红痕,开门声响起。

是周衡回来了,周幼晴睁开眼,看着手腕的痕迹,最终还是把东西放回原处。

她想,大不了下次再死,挑个周衡不在家的时间。

他在这里,很碍事。

换好衣服,周幼晴走出去,看见桌上多了几个购物袋,是一家服装品牌的袋子,还是挺高奢的品牌。

“试试大小合不合身。”周衡叼着烟从袋子里随便拿出一套白色运动服,扔给她。

周幼晴拿着东西,没挪脚,站在那定定看着他。

“你不是说镇上的衣服穿不惯,我让朋友从平湘带回来的。”

以为周幼晴是觉得他买不起,周衡又添了一句,“都是新的。”

周幼晴看了一眼上面的标价。

挺贵的。

“明天开始,我不去学校了,你帮我退学。”她把衣服还给他,“这些东西你拿去退了,我用不上。”

“为什么退学?”

“不想读了,没意思。”周幼晴走到门边,想出去,被他拽了回来。

“我不接受这个借口,学校,明天还得去,周幼晴,我答应过钟家要对你负责。”

仿佛触碰到逆鳞,周幼晴突然笑起来,眉眼弯弯,语气却无不嘲讽,“负责?呵呵,那你还真是算得上称职的家长,请问十七年前难道不是你抛弃我?那时候你又在想什么,现在再想着对我负责,会不会太晚了一点?你以为钟袁又是什么好人吗,你们不过狼狈为奸而已。”

“我是不算什么好人,所以去不去都不是你能做决定的。”周衡反手锁住门。

气氛冷下来,周衡缓缓吸着烟,白雾朦胧他的样子,周幼晴走到他身边,从他口袋里拿出一根烟,微微踮脚,借着他嘴边的烟蒂点燃自己那根。

她殷红的唇叼着烟,双手轻轻攥着他的黑色外套,仰头用烟头去碰他嘴里的烟。

姿势暧昧。

烟被点燃,周幼晴看见他起了反应,轻吐出薄雾,她单手去解他的皮带。

被大手紧紧捏住手腕,周幼晴痛得倒抽一口凉气,但还是谄媚的勾着嘴角。

“你这是干什么?”周衡沉沉地问,声音低哑抑制。

“不是早就想上我了吗?周衡,你装什么?”她的眼睛又亮又黑,问得天真,另一只手却夹着烟,微凉的指尖从他的下巴缓缓下滑,到喉结,凑到他耳边,低声呵气,“我现在让你上,你要不要?”

她的气息浅浅的拂过他耳边,一股馨香扑鼻而来,周衡握着她的手腕力度不由更重了。

15

被他一把扛起扔在沙发上,周衡脱她衣服的动作并不算温柔,大手绕到后背解开内衣搭扣,他褪下周幼晴的内裤,压着她的大腿用手指抠弄穴口,声音沙哑,“你别后悔。”

周幼晴用手肘挡住眼睛,不去看他。

红唇微张,她被手指抠弄得喘息逐渐变得不稳定。

啪嗒-

皮带解开的声音,周幼晴清晰的听见,整个人微不可觉瑟缩了一下。

湿润的穴口被手指掰开,两指在里面搅弄一番,周衡才扶着鸡巴去顶她的穴口。

龟头抵住粉红的小穴,周幼晴唔了一声。

“别夹太紧,我会进不去。”周衡抬高她的大腿,往下面塞了一个靠枕。

周幼晴试着放松,感觉到那根东西正一点点往自己的下体塞进去,穴口被撑得火辣辣的。

磨合得差不多,他顶胯一送,将肉棒直插而入。

被硕大滚烫的性器进入身体的那一刻,周衡轻附在她耳边,唇瓣划过白嫩的耳垂,他低沉磁性的声音被初尝禁果的疼痛模糊不清。

那是一种仿佛快要被撕裂的疼,大而坚硬的肉棒毫无缓冲的挤开媚肉,直直插进穴口,严丝合缝顶到底,纤细洁白的指尖死死陷入他结实的古铜色背脊。

小穴紧紧吸住鸡巴,湿润温热的穴肉裹住肉棒,周衡快被夹得射出来。

大手环住周幼晴的右腿,扣在肩膀上,周衡缓缓抽动起来,试图让她适应鸡巴的尺寸。

粗长的肉棒带出透明的淫液和少量血丝,小穴刚要收紧又被横冲直撞顶开。

“啊嗯!”怪异而痛苦的轻哼从齿间发出。

她好痛,唇瓣抿紧,闭上眼睛献祭一般地坦诚,乌黑卷翘的睫毛颤抖不停,长发散在沙发上,随着他抽插的动作波动。

“很痛?”周衡看出她的不对劲,停下动作沉声问。

蒙了一层雾气的眼睛睁开,少女脸色潮红,双腿以一种羞耻的姿势架在自己爸爸肩上,小穴里还插着一根粗长的性器,红润亮泽的唇瓣微微张开,她轻轻摇头,含糊地出声,“不要停。”

周衡被她这句话惹得血脉喷张,分开两条腿,大开大合的压着周幼晴操干起来。

小穴被磨得泛起靡红,鸡巴一遍遍磨过肉穴,千百次的交合顶着花心喷出淫水,淫靡声啪啪作响。

顶胯往她最深处顶,那里又紧又软,吸得鸡巴忍不住要卸货。

周幼晴咿咿啊啊得轻声喘着,周衡力气大,操她的时候将她整个人压到沙发一角,快要把她折叠起来,臀部被撞击得微红,下体像是被一根坚硬的铁棍捣弄、抽插。

这样的痛楚到让周幼晴少见的觉得自己还活着。

湿润的液体从眼角溢出,她在另一个男人身下,想起那些断断续续的不堪过往。

除了细小的快感,周幼晴更多只感觉到被填满地酸胀,他真的好大,每一次都插到底,隐隐还能感觉到鸡巴上盘虬的青筋在跳动,抽插时,剐蹭过她软哒哒的媚肉,又是一股酥麻感从小腹传递到全身。

周衡越做越快,直到最后按紧她的腰部,如数射出一股滚烫的精液。

当那股液体射入体内,被浇酌的小穴猛然一缩,夹紧了肉棒,周衡撤出鸡巴,用纸巾随便帮她处理了一下,“一起洗?”

“你自己去。”周幼晴坐起身,从桌上摸一支烟,开始靠着沙发恹恹地吞云吐雾。

烟雾飘渺中,周幼晴想起那个热得汗水黏腻的下午。

知道钟袁快结婚,是无意间。

那时周幼晴还在钟家当大小姐。

放学路过书房,听见有人在打电话,声音压低,内容却清晰可闻的钻入她的耳朵。

“让司机先带你去试婚纱,喜欢就买,不用在乎我的意见”

“我晚点过来,听话。”

……

一通电话并没打太久,钟袁转身就看见周幼晴站在门外盯着自己,她站在阴影处,穿着校服,头发扎成高马尾,本该青春洋溢的眼睛却像一潭死水,死死看着他。

“你要结婚了?”

钟袁被她看得莫名心虚,推了推镜框,言简意赅,“是。”

“我不许你结婚。”周幼晴扑过去踮着脚胡乱地在他唇边吻,样子执拗又可笑,“钟袁,你别不要我,我都听你的话去上学了,你别结婚好不好?”

她发疯的样子完全没有理智,被他一把推开。

她跌坐在地上,钟袁想去扶她,手指动了动,又捏成拳,最后只是冷冷垂眼看她。

“周幼晴,你清醒点,我是你舅舅,从前是,以后更不会变,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你最好收起来,藏好一点,别让我对你厌烦到底。”

她那时不懂,明明那天晚上,她借着酒意吻他的时候,他并没躲,怎么一转眼就要跟别人结婚了。

后来才明白,或许钟袁真的对她有那么一点关乎男女的别样感情,但是比起她,道德、家产,更吸引他。

现在,她终于明白,只是似乎有点迟了。

这些日子,她感觉自己像一叶孤舟,找不到靠岸的地方,她快疯了,得找个人跟着她疯,否则她会孤独到去死。

这个人不会是钟袁,也不可能是他。

她不停的找。

终于,有脚步声靠近。

于是、她转头,看见周衡。

16

很多时候,痛和爱一样,都需要释放的宣泄口,无关任何,只是为了不让累月的疤痕在某天被人猛然撕开时,疼到鲜血淋漓。

隐于暗处未愈合的伤口,周幼晴开始学会用性爱抚平它。

十指相交的双手,肌肤贴合时对方滚烫的体温,急促的呼吸,落在肩头的汗水,是深夜欲望到达顶端时的定格画面。

咚-

极小一声闷响,一个用完的避孕套被准确扔进垃圾桶。

周幼晴趴在床头,侧着脸盯着柜子上不知疲倦跳动的闹钟。

额头有薄薄一层汗,裸露的肩膀白皙纤瘦,黑色光泽的长发海藻般顺滑。

秒针嘀嗒,吵得人心烦。

周幼晴伸手将它按停,啪一声拍倒在桌面。

她有时候会这样,莫名其妙觉得某些东西碍眼。

周衡看清她的幼稚举动,低声轻笑,单手撸动肉棒,鸡巴硬到差不多,撕开一枚新的避孕套戴上。

掀开被子,少女洁白的身体曲线凹凸有致,巴掌落在圆滚的臀瓣上,指印浅红,周衡低声道,“翘高点。”

手肘撑起,腰腹上顶,臀部自然翘起,两瓣柔软浑圆的素白臀肉被大手掰开,股缝往下,是肥嫩的阴户,带着薄茧的指腹滑向阴唇之间含住的艳红小珠,摩擦揉捏,在指尖之间来回逗弄,穴口不一会就出现濡湿的痕迹。

“好湿。”他哑声说,胯间的肉棒直挺而立。

指尖深入穴口抠挖顶弄,直到她的肩头微颤,穴肉缩紧,他才取出手指,牵出一小股水流。

扶腰对准穴口,龟头像是找到容身之处,顺利滑进那道狭窄的小口,挤开温暖的媚肉,贴合里面的每一寸。

紧致温热,她的穴口比任何东西都能要人命。

紧紧咬紧牙根,大力按在她腰间的双手,手背处青筋突起,骨节分明的手指捏得她娇嫩的肌肤又疼又痒。

坚硬的鸡巴在穴道里横冲直撞地顶弄,每每都能戳中花心,顶出汩汩水流。

他撞击得臀肉啪啪作响,水声啧啧,猛而快地抽插,细小的高潮一波接一波,将周幼晴送上无端云间,爽到脑袋混沌一片,乳肉颤动,上头那两点红色颤巍巍荡漾,像雪地里的两点梅骨朵,床板咯吱,她瘦小的身体被撞得颤动,即使这样激烈,齿间的呻吟也细碎。

在他身下,她从来都是隐忍的,似乎被他操干时娇喘出声会很丢脸。

深入浅出,周衡掐住她的后颈发力,肉棒磨过敏感的嫩肉,酥麻感一点点折磨着周幼晴,她撑起的手肘都在发抖,小巧的脚趾忍不住蜷缩起来,低哼出声,“啊嗯……”

“喘大声点,让我听清楚,”

他的声音低沉,此刻附上一层欲望,更显性感动听,“别害羞,周幼晴。”

周衡直起身按在她的后腰处,看着周幼晴漂亮白皙的脊背,撞击得更为猛烈。

发丝被撞得散乱,在肩背处动荡,白与黑的交织冲破视觉,周幼晴越喘越急促,尾音拖长,娇媚勾人。

用力插进,周衡将精液射了个彻底,周幼晴在同一刻被送上高潮,喷出一股热流,整个人累得瘫软,被扶着臀射精,满肚子都是精液,穴口又猛然收缩几下,裹紧肉棒。

周幼晴听见他哑声开口,“今晚叫得好棒。”

17

啪-

黑夜里,亮起一朵微弱的光源,周幼晴坐在天台上,低头点烟。

四周寂静,只有风的声音,风吹过,那抹火花又熄掉。

再点燃,周幼晴用手微微遮住烟身,深吸一口,很快,一点猩红在暗处忽明忽暗燃起来。

远处,有忽远忽近的歌声,夹杂着质量不太好的播音器,不时伴随滋滋声。

她所坐的地方,正对着学校操场主席台。

乌泱泱一片脑袋,千余人跟站岗似的坐在那看表演。

二十周年校庆,南临中学大张旗鼓的举办,舍去三节自习课,连高三生都能参加,重视程度显而易见。

不过是些平常的东西,她此刻位于高处,吸着烟,看着那群小点动来动去,倒也看得津津有味。

“幼晴…”清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点不太确定的语气。

在学校里,会这样叫她的,除了乔安安,没有别人。

周幼晴回过头,果然看见乔安安,她穿着校服,白色的裙子被风吹得裙脚乱窜,长长的发丝被卷到脑后,随着风的方向飘动荡漾。

“真的是你啊。”几束白织光淡淡扫过她的脸,乔安安双眼亮晶晶的,笑起来一口白牙明晃晃的,灿烂又明媚。

周幼晴没理她,转头继续吸烟。

理了理裙子,乔安安顺势坐在她身边,偏头笑着问,“怎么不在操场多看看?今天的魔术表演特别厉害,你错过了好可惜的……”

话里带着遗憾的意味。

周幼晴侧过头,发现她居然皱着眉,好像错过魔术节目的人是自己。

乔安安的喜怒哀乐很明显,她是个不太能藏住事的人,周幼晴这么一想,不由扯扯唇。

她烟瘾犯了,想找个地方抽根烟就回去,一路找到这。

只是夜风吹得太惬意,她懒得挪脚,干脆就坐下来了。

“试试吗?”周幼晴鬼使神差开口。

乔安安愣了一下,却发现她无比认真的看着自己。

周幼晴从烟盒里抖出一根烟,递到乔安安面前。

她看着乔安安犹豫的样子,有点想笑,只是逗逗她,就这么大的反应。

周幼晴要收回手,又被一双冰凉的手按住了,乔安安大概是没做过这种出格的事情,说话都有点打颤,“好、好啊。”

她的眼睛还是亮亮的。

周幼晴没有着急挣脱她覆在自己手背的双手,借着这个姿势把烟点燃了。

乔安安小心翼翼把烟头送到嘴边,没轻没重吸了一大口,浓雾呛得人咳嗽不停,她撑着手臂弯腰往右偏头打喷嚏。

“慢慢来,用鼻子呼吸。”周幼晴正儿八经的教她。

乔安安又按照她的方法试着吸了几口,照样呛得不行。

手中的烟被人夺走,周幼晴毫不犹豫将烟蒂扔到蓄水的坑洼中,‘滋’一声,烟灭了。

乔安安不好意思的看着她,“其实我还可以再试试的。”

如果吸烟是周幼晴缓解压力的方式,她可以学着去尝试。

周幼晴仰着头看夜色深浓,笑着说,“别试了,好学生,吸烟又不是吃糖。”

乔安安也跟着她笑。

其实,她觉得周幼晴笑起来特别好看,她虽然平时给人的感觉冷冰冰的,但一笑,眉毛和眼睛就会弯起来,看得人心里暖洋洋的。

“你是不是心情不好啊?”乔安安说这句话时,没看周幼晴,双手撑在身后,像是无意间的随口一问。

“所以才会一个人偷偷躲起来吧,我小时候也总是这样,一不开心就想找个地方藏起来,让我妈找不到我,”乔安安自顾自的说着,声音浅浅,平铺直叙,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想到某些画面又会勾起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那时候不懂事,不知道我妈一个人牵扯我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情,只知道别人有的我没有。后来有一次,我放学没回家,躲在一个同学家里看动画片看得忘了时间,我妈到处找我,甚至报警了,我被同学的爸爸送回家,我妈没骂我,只是问我饿不饿。我说饿,然后她去厨房,我看见、她一边抹眼泪一边给我煮面条。”

说到后面,声音开始轻颤,乔安安仰起头,眼角晶莹闪烁,“后来,我就想,我以后得早点回家才行,起码,起码别让她等太久。”

“幼晴,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开心,可是,你听过我所有秘密了,你就是我最好的朋友,你可以不用告诉我你难过的原因,但也别拒绝我,至少,让我陪你一起难过。”

她说的很认真,周幼晴夹着烟的手怔了一下。

没说话,只是笑笑。

她觉得乔安安真是单纯过头,但心里的某个角落却像是被羽毛拂过一般,变得柔软。

只因为,那个傻到冒泡的女孩对她说,

“幼晴,让我陪你一起难过。”

很久以后,周幼晴才后知后觉,是在那晚的天台,乔安安在她心里划出一道独一无二,属于友谊的印记。

那是谁都不能比拟的印记。

18

入夏伊始,天气变得燥热,空气中仿佛总有一层热风流动。

农村不比城市,没有空调冷气,最奢侈也不过是把电扇的功率开到最高档。

夏季的用水量逐渐变多,周衡往井口去的次数也多起来。

周幼晴最爱在傍晚时刻坐在院前的木椅上,看周衡一桶桶往家里水缸倒水。

赤裸上半身,只穿一条黑色工地裤,经年累月的苦力在身上留下痕迹,肌肉健硕,不是那种刻意练出来的,手臂刚劲有力,经络分明,即使只看后背,也会觉得他很有力量。

她喜欢这副身材。

“总盯着我看什么?”周衡把一盘蛋炒饭搁在桌上,从她面前抽走一支烟咬在嘴边,坐在沙发边缘,另一只手去摸口袋。

周幼晴跪在沙发上跟只猫一样爬到他身边,轻轻把烟拿走,看着他的那双眼睛清亮得黑白分明。

“就觉得你身材挺好的。”

她此刻真的像只猫。

穿着地摊上一百块三件的那种白色衬衫,又大又薄,黑色的胸衣若隐若现,扣子也只扣到正数第三颗,白皙漂亮的锁骨露出大半,稍微一动,肩膀处的衣服也往下滑,黑色吊带细细一根,挂在薄瘦的肩上。

瘦腰翘臀,两条腿并没有很瘦,反而丰腴匀称。

柔顺笔直的发丝垂下,被她别到耳后,她跨坐在周衡身上,笑得慵懒、柔和。

周衡靠着沙发懒懒看着她,怡然自得。

周幼晴贴近他的脖子,伸出舌尖舔了舔他的耳垂。

“做吗?”她的唇瓣轻轻动了动。

大手伸进衬衫,她下身只穿了一条内裤,往上是平坦的小腹、再往上,手指撂开内衣,两团浑圆蹦出来,大手堪堪握住一边,手感细腻滑嫩。

指腹不停拨弄奶尖,直到渐渐挺起来。

周衡把她的衬衫扣子解开,黑色内衣早就被他扯到胸部上面,松松垮垮遮着。两团大奶子上面的乳尖红得像樱桃色。

她腰细,胸又大又挺,坐在他腿上,被撩拨得眼里带着蒙蒙一层雾。

像是无声邀请。

周衡低下头,咬住她的奶头,舌尖轻而缓慢的滑过,湿润的舌面带过一点瘙痒。

周幼晴忍不住从喉间发出一声极小的呻吟。

他加快速度,又舔又吮吸,不时发出啧啧的水声,舔得周幼晴咬紧下唇,双腿并拢。

她快要承受不住,被他这么舔着,就很想要、想要被他进入。

双手抵在他的肩膀上,周幼晴想缓口气,却被他握着手腕往下摸。

从胸膛一路往下,小腹、接着落在他冰凉的皮带上,啪嗒一声,他摁着她的手指解开了。

用力一抽,黑色皮带被他扔到一边。

周幼晴还没反应过来,手里就握住了一根滚烫的粗长性器。

“这里呢,满意吗?”

热度贴着掌心传来,周幼晴眨眨眼,发现周衡正淡淡垂睫看着自己。

黑眸被眼皮遮住一半,懒散随意的将目光落在她脖颈间,他的目光灼灼,握着她的手一上一下套弄着粗长的鸡巴,唇边勾着浅笑的弧度,右眉那道疤痕被她看仔细,在这个时候竟然沾染了情欲,连他的眉眼也变得色气。

“握着它,自己坐进去。”周衡拍拍她的屁股。

小穴已经足够湿润,周幼晴握着肉棒往双腿之间抵,腰肢往下,臀部一点点将鸡巴吃进穴里。

一插到底,整根肉棒都肏了进去,顶着花心最敏感的那处。

周衡没有要动的意思,她只好缓缓扭动臀部,小穴慢慢吞吐着鸡巴。

周衡突然掐住她的腰,狠狠往下一按。

“啊嗯…”

纤细的手指深深按在他的肩上,周幼晴被扶着腰肢猛烈撞击。

啪嗒啪嗒!

性器交合,她的穴口被他不停顶开,淫水流了一地。

周衡抱起她,手掌托着柔软浑圆的屁股,甩胯操得更用力。

双腿紧紧缠在他结实的腰间,周幼晴搂着他不敢松手,这样的姿势比以前都不同,重心全在周衡身上,鸡巴每一下几乎都插到子宫口。

好深、好深…

周幼晴在他的撞击下,泄了好几次,穴里全是水儿,直到他抽出来,她还在流水儿,双腿之间的穴口微微张开一个小洞,被他操得合都合不拢,淫水混合着精液往外冒。

拍拍她的屁股,周幼晴小穴一缩,精液又喷出一股。

“好骚。”他低笑一声,打横抱起累得筋疲力尽的她朝厕所去。

19

五月中旬,高二全年级迎来新学期第一次集体大考,打乱学号顺序,随机安排考场。

严格度不亚于高考,每个考场都安装了好几个摄像头。

拿到试卷第一时间,周幼晴大致扫了一遍。

难度不算大,她做起来也快。

考场安静得只剩下笔尖在纸张上划过唰唰声,周幼晴是第一个交卷的,监考老师只检查了一眼试卷就放她走了。

他们教室提前交卷的没几个人,除了周幼晴和陈笛还有一个很安静的女生趴在桌子上休息,周幼晴记得那个女生好像是学习委员。

陈笛小声和她对答案,教室的人渐渐也多起来了,乔安安本来心情挺焉儿的,看见周幼晴眼睛闪了闪。

“你们在干什么?”她走过来问陈笛。

“对下考试的答案,你要看看吗?”陈笛把试卷往她面前一送。

乔安安摆摆手,尴尬的笑了笑,“我就不用了。”

她本身就是垫底的存在,没必要在两个测试几乎次次考满分的同学面前自取其辱。

“对了,幼晴,我妈这几天在镇上租了个店铺,准备开饭店,你这周末没事的话,来看看吧,我妈说你帮了我很多,要请你吃饭,顺便提提建议,跟我妈讲讲大城市的人都怎么开店的,她特别想知道。”

周幼晴看着她期待的表情,点了点头。

乔安安高兴得抱了她一下,收回手时突然对她笑起来,那个笑容简单干净。

周幼晴也不由勾了勾嘴角。

夜,天色浓得化不开。

周幼晴缩在车座上玩单机游戏,直到把最后一格电消耗完,才肯抬眼看一看窗外,

溟蒙的路灯下,周衡和苏黎在说话,高大健硕的男人和身材窈窕的女人站在一起总归是登对的。

隔着车窗,周幼晴呼出的气变成薄雾,她饶有兴趣看着。

周衡在抽烟,指尖猩红忽闪,苏黎是笑着的,两个人交谈时苏黎看着他,不时掩唇笑起来,明艳漂亮,她微微仰头,暧昧的贴着他的耳侧说了句什么。

周衡偏头往后看,像是笑了一下。

周幼晴知道他发现了,于是别过头不再盯着那边。

车门被打开的时候,周幼晴正闭眼假寐。

他带进来一股凉风,在夜色朦胧里,周幼晴清醒几分。

睁开眼,发现周衡正在脱外套,他随手扔在她大腿上,口袋一角露出一张电影票根,周幼晴拿出来,细细看了一眼。

明天的票,还是部爱情片。

“苏黎给你的?”她拿着票随口问了一句。

周衡嗯了一声。

“你会去吗?”她挺好奇的。

他侧头看她,“你觉得呢?”

“问问而已,你谈恋爱还是结婚都随你。”

周衡点了根烟,声音低低的,“跟自己的女儿上床,做爱。乱伦到任谁都觉得离谱的地步。”

漆黑的目光落下,语气淡然,嘴角抽动,像是轻笑了一下,他问,

“周幼晴,你认为我这样还能正常结婚吗?”

周幼晴被盯得莫名心烦,把东西重新塞回去,保持沉默。

20

乔安安家的饭店位置并不算太好,大概是租金问题,选的地方很偏,但好在味道不错,回头客也是有的。

不管怎样,总比摆地摊要好很多,起码不用再风吹雨淋。

厨房里,母女两因为要招待周幼晴,忙得不亦乐乎。

周幼晴本来是想帮点什么忙,但乔素萍执意不让她进后厨。

她确实也做不了什么,在钟家连锅都没碰过,跟着周衡,他太忙,大多时间,周幼晴也是吃快餐。

尝试过做炒饭,忘了加盐,连隔壁的黄狗都不吃,狗扭头就跑那一刻,周幼晴彻底放弃锅碗瓢盆。

一顿饭等了接近两个小时,一桌子色泽不错的菜,大多是家常小炒,闻着味道很香。

“小晴,你太瘦了,排骨多吃点,青菜也是。”乔素萍往周幼晴碗里夹了一堆菜,她笑得温暖和善,是真心希望周幼晴吃多点。

“是啊,幼晴,你要听我妈的话,什么都吃一点,平时吃食堂那么挑食,在家里吃饭就要多吃点有营养的。”乔安安在一旁笑着附和。

周幼晴默不作声吃着饭,莫名觉得这一幕挺温馨的。

吃过饭,乔安安去送隔壁网吧的外卖订单。

周幼晴跟乔素萍收拾餐桌。

“小晴,安安在学校多亏你,我知道她逆来顺受,很多时候被欺负怕我担心,都不敢告诉我,我又太忙,没办法顾到她,我看她最近开朗很多。”

因为自己小三的身份,女儿从小到大受了多少苦,乔素萍最清楚不过。

她是被骗的,年纪轻轻就未婚先孕给人生孩子,后来才知道对方有家庭,但一切都晚了,她后悔那时,乔安安已经九岁,到底是亲身骨肉,乔素萍顶着小三的烂名声活了这么多年,对于那些污言秽语早就习惯,可还是心疼女儿。

但、一个小三的女儿又会得到什么好待遇?

她心知肚明,偏偏乔安安那么懂事,她既心疼又愧疚。

听女儿讲了周幼晴,心里才好受一点,有个同学在她身边,起码不会太孤单。

周幼晴擦桌子的手顿了一下,摇摇头,语气淡然而坚定,“阿姨,她不是懦弱,她只是怕给你添麻烦。”

临近黄昏,周幼晴从乔安安家离开。

余晖的光晕落在小巷,行人稀少,静谧偏僻,老旧的巷道长而狭窄。

肥胖的橘猫窝在楼道门口休憩,街边叫卖声偶尔飘扬进来。

在小卖部要了一包烟,刚付过钱就看见离自己不过十步远的钟袁。

白衬衣,黑色西装裤,细框眼镜,他一身名牌,衣服熨烫妥帖,不管是衣服还是人,都与这里格格不入。

周幼晴当没看见,收起烟转角快步往外走。

钟袁腿长,几步就追上她。

一把抓住她,靠着墙根往上禁锢她的手腕。

周幼晴动弹不得,浑身使劲也抵不过他的强势。

“你躲我?”低哑的声音带着质问,钟袁似乎是咬着牙问的。

她固执的不作声,双手继续挣扎,被他捏得更紧,钟袁低下头要去吻她,灼热气息靠近,她选择两败俱伤的方法,狠狠偏过头躲开,撞得自己嘴角都破了。

21

鲜红的血色染在唇瓣上,多一抹媚。

她定定看他,浓密的乌睫纤长微翘,漂亮的眼珠透着一股近似执拗的劲儿。

钟袁微怔一瞬,心头像是被人无形攥了一把,揪着他没法呼吸。

这样的眼神,他也在周幼晴脸上看见过。

两年前,公司增资扩股,他每天忙得不分昼夜,分公司事情多,他要出差、要开会,每天睡不足五个小时,疲惫得随便在哪都能睡着。

有段时间,甚至连回房间的力气都没有,在客厅沙发将就一夜是常有的事情。

那是深冬的夜,平湘的冬天降温得毫不留情,稀薄冰冷的空气令他极度不适,低烧在此刻找上门,他变得不太清醒,一觉睡得迷迷糊糊。

半睡半醒之间,有团近乎炙热的东西钻入被单,将他紧紧抱住,带着点瑟缩,小心翼翼却虔诚。

唇瓣被某种柔软温暖的东西触碰,他困倦的掀开眼皮,周幼晴跟猫一样贴着他。

沙发的空间太逼仄,要挤下两个人实在太牵强,她只好半个身子都靠在他身上。

这是一种极为暧昧的姿势,只要他稍稍低头就能闻见她发丝间的馨香,同样,她能清晰的听见他的呼吸和心跳频率。

分享彼此的体温,是一件多么意味不明的事情,他动动唇,想让她滚开。

可她再度吻上来,纤细的手臂抱着他,她的吻好烫,好柔软。

看着他的眼神是那么真挚执拗,她眨眨眼,说,“钟袁,我爱你。”

就这么一句话,她说得故作淡然,钟袁却感受到她微不可觉的轻颤。

少女初次动情的生涩和勇敢在她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那么他呢?

刻意的躲避、忽视。

把她伤得千苍百孔,说到底,左右不过证明一件事。

他钟袁,是彻头彻尾的懦夫。

“我要结婚了。”他垂下的睫毛投下恹恹一小片阴影,声音微哑落寞。

周幼晴的挣扎在他噤声后停下来,她还是不肯说话,看着他的脸想。

自己从前是如何喜欢上这样道貌岸然的男人。

“很好,这样你就不会再像狗一样缠着我了。”她的目光冷冷,勾唇笑起来。

饱满红润的嘴里吐出刺痛他的字眼。

这一刻,像是被抽空了力气,他的手指逐渐松动,周幼晴猛地一下,挣开束缚,她的腕上被扼出红痕,被白皙的肌肤衬得显眼。

她冷漠地瞥了他一眼,转身要走,擦肩而过之际,他想叫住她,最好是故技重施,只要能把她放在身边,他什么都可以做。

侧身却对上一双含着笑却透着阴翳的眼睛。

周衡站在几步外叼着烟看着,他的表情并没什么异样,只咬着烟懒洋洋开口,“我来接她。”

于是,喉结一滚,他默不作声的收回手。

周幼晴朝周衡身后的面包车走去,周衡还是吊儿郎当的样,扔掉烟上了车,吊儿郎当说了句走好就转身将车开走了。

钟袁站在原地,他抬手看看落空的右手,上面似乎还有她残留的温度,可是风一吹,只剩下空空如也。

英挺高大的身影在余晖中落寞,脚底仿佛千斤重,怔愣间,他恍惚的想问自己。

到底是哪一刻,那个从前看见他的明亮双眼变得黯然。

又是哪一刻,他的小晴…

再也不会原谅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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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手指抚过唇瓣,轻擦伤口处,周衡拭去她嘴角的血迹,“这里,怎么弄的?”

声音低而缓,像是随口一问。

“不小心撞到的。”周幼晴抿抿唇,看着他眼都不眨的说了个谎。

“是么,”他笑,指腹在她受伤的地方轻轻摩挲,直白赤裸的目光盯得人,黝黑的眸光微闪,眼角含着淡淡笑意,仿佛什么都逃不过他的那双眼。

周幼晴垂睫,闷闷嗯了一声,解开安全带想下车。

啪嗒。

他把车门锁住了。

周幼晴回头看他,发现周衡还在笑,倚着背椅弯着唇欣赏她短暂的错愕瞬间。

那种淡然自若的神情,是事情随着意料之中的趋势发展时会有的。

周衡虽然长得冷峻,五官线条过于凌厉,但笑起来却又是另一种感觉。

薄薄的唇瓣弯得好看,眉眼也染上几分玩世不恭,笑着看人时,懒散痞气,锐气都少了一半,看谁都跟看情人似的柔情。

这样的眼神,周幼晴在某一瞬,觉得他肯定是知道自己在说谎。

但谎话已经说出去,她只能装傻,盯着他,波澜不惊开口,“你又发什么疯。”

周衡手下的力气重了点儿,指腹擦得她嘴唇微痛,他半瞌着眼皮,低低地笑,“周幼晴,你知道吗,你只有在说谎的时候被冤枉才会这么镇定。”

换做平时的她,早就已经开始砸门了。

他倒是喜欢她这一点,很容易就能看破,说谎时自动变规矩,一板一眼的回答问题,有趣得很。

周幼晴一时失语,骂人的话噎在嘴边。

亏他笑得出来,那样子越看越招人烦,扑上去亲了亲他,趁着周衡微怔,她狠狠咬破他的嘴皮,在同样的位置发力,直到尝到淡淡血腥味,周幼晴才肯松嘴。

他的唇也被血染出一点红,周幼晴眼疾手快开了车锁,拉开车门时,周衡正拧眉看着指尖的血迹,周幼晴这才露着洁白贝齿笑出来,“现在两清了。”

扫走最后一片落叶,乔安安还没来得及高兴就看见许邈带着一群跟班走过来。

是常常跟在许邈身后的那两个女生,李莉跟罗琴,这两人大多时候都借着许邈狗眼看人低,在学校为非作歹,也没人敢告她们。

许邈在吸烟,看着心情挺不好的,愁眉苦脸骂着脏话。

李莉眼尖,先看到乔安安,用手肘撞了撞许邈,幸灾乐祸说了句什么。

下一秒,许邈朝这边看过来,她的表情一下就变得狡黠起来。

乔安安握着扫帚的手指紧紧攥住,她转身要走。

嘭!

一个易拉罐砸中她的后脑。

乔安安不敢回头,紧张得全身发寒,本来今天,她和幼晴一起值日,可是幼晴刚刚被班长叫走,说要谈点学习上的事情,不知道还会不会回来……

“哟,扫地呢。”许邈哼笑着抓住她的头发,往后用力一扯。

手指缠过发丝,扯得头皮都疼,乔安安咬紧牙不让自己哼一声。

看着她痛苦的表情,许邈又往后扯了扯,居高临下问,“你那个朋友呢?怎么不来帮你了?”

乔安安不吭声,许邈把烟头往她手臂上杵过去,笑着说,“没事,她不来,我只招呼你也行。”

“我今天心情不太好,谁叫你偏偏被我逮住,吃点苦头不算什么吧,嗯?乔安安。”

许邈几乎咬牙切齿的问。

她真是恨死乔安安了,自以为有个人为她抱不平,就能让自己望而却步。

呵,她休想。

烟灰抖落,滚烫的猩红毫不手软往细嫩的皮肉烫去,烧出滋地一声。

“啊!”乔安安被烫得脸色发白,痛苦的尖叫出声。

23

“有那么痛吗?”许邈鄙夷的举起烟头,隔着点距离在乔安安脸上比划。

“手都烫了,脸也来几处吧?”

夹着烟的指节划过鼻尖,“这里怎么样?”乔安安被烟雾熏得浑身瑟缩,瞪大眼惊恐的看着她,又因为被烫得实在太痛,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不停的咽口水。

“还是这里呢?”许邈碰碰她的唇瓣,“我真是才发现,你这张脸长得跟你那个婊子妈真像,都一样让我恶心,喂,乔安安,你不会长大了跟你妈一样,去做小三吧。”

她话里的轻蔑和厌恶毫不掩饰,带着一种高高在上。

旁边两个人不时发出不怀好意的低声嬉笑。

耻辱让乔安安忘记了痛,狠狠一下踩在许邈的右脚。

估计也没料到有这一出,许邈龇牙咧嘴的松开乔安安的头发,乔安安趁着她吃痛的瞬间,拼命想往前跑,却被李莉挡住了去路。

“怎么,你还想去搬救兵啊?”她不屑的笑笑,手掌在乔安安的脸颊轻拍几下,“不过是一个小三的女儿,你试试看不去上课,会有人注意到你吗?怎么总把自己当回事。”

“她不把自己当回事难道把你当回事吗?”一道冷冷的声音突兀的在此刻响起。

几个人同时回头,看见周幼晴就站在几米外,面不改色的盯着她们。

许邈挑挑眉,推了乔安安一把,看着周幼晴冷笑一声,“哟,还真来了,上赶着找死你是第一个。”

周幼晴拉过乔安安的手臂,注意到她手臂上的烫伤,目光又落在许邈手里的烟上,她拧拧眉,“你弄的?”

“是我又怎么样,难不成你还要帮她报仇雪恨啊?”许邈歪着头看她,不耐烦的样子似乎在嘲笑周幼晴不自量力。

周幼晴低眉拿出一支烟,慢条斯理点燃,笑着说,“那倒不至于,我只是想把你在她身上留下的痛苦还给你。”

“你什么意思…啊!”

尖叫声响彻云霄,乔安安惊讶的发现周幼晴居然拿着烟头朝许邈的手腕烫去了。

刚点燃的烟,势头正猛,许邈极力想挣脱,周幼晴却拽紧她的手臂,丝毫没给她一点反抗的余地。

“没什么意思,就是警告你一下,别总把自己的失败人生怪在别人头上。”

她收回手的时候,许邈双腿一软,差点跌坐下去,李莉及时扶住她。

周幼晴转身,想让乔安安先回教室,还没开口,就被人一根棍子打向后背。

“操你妈。”许邈拿着扫帚狠狠往周幼晴后脑用力一挥。

剧烈的疼痛之后,周幼晴只感觉黏腻的热流从头皮往下流动,她迟缓的伸手摸了摸。

看见手心有一滩血迹。

乔安安大惊失色跑到周幼晴面前,双眼红红的,说话都不利索了,“血、好多血……”

许邈听见周幼晴流血了才清醒过来,带着两个跟班落荒而逃。

周幼晴忍着痛让乔安安从自己口袋里拿手机叫救护车。

“幼晴,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乔安安一边哭一边找手机。

她愧疚得要死,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幼晴怎么会受伤…

24

周幼晴被送到医院的时候,尚且还有点意识。

受伤的地方是脑后,伤口约莫两厘米,不算长,但被毛发挡住,不太好处理。

医护人员准备剃掉她伤口周围的头发,周幼晴垂着眸,不轻不重地说了句,“全剃了吧。”

于是,两分钟后,周幼晴的长发全进了垃圾桶。

处理伤口的过程很简单,消毒、上药、包扎。

脑部ct暂时没什么问题,但还是需要留院观察,被推出手术室的时候,乔安安正焦急不安的守在室外。

她哭得双眼微肿,看见周幼晴连头发都没了,又差点哭出来。

“幼晴……”带着哽咽的哭腔,泪水先一步出来。

“我没事,不严重。”周幼晴提前打断她。

她觉得乔安安真是厉害,从学校上了救护车就开始一直哭,她不明白,一个人怎么会有那么多眼泪。

听她的声音好像真的没什么问题,乔安安又看了看她的伤口处,才放下心。

周幼晴住的普通病房,一间病房有六张病床。

好在人不多,空着四处位置,周幼晴选了靠窗的那处。

乔安安在楼下买了清粥,刚手术完,不太能吃油腻的,周幼晴自己也没什么胃口,但好歹也得吃点。

“我跟叔叔打了电话,他应该很快就到了。”乔安安坐在病床旁,看着周幼晴小口小口的喝着粥,心里的愧疚才减轻一点。

周幼晴拿着勺子的动作稍微一顿,几秒后才反应过来,乔安安说的是周衡。

她淡淡哦了一声。

“幼晴,你跟你爸爸是不是关系不好啊?”乔安安带着迟疑的说出这句话。

她从没听幼晴讲过自己的家事。

“可能吧。”周幼晴没什么胃口了,把东西放在桌上。

乔安安不太理解的眨眨眼。

周幼晴看着她困惑的样子笑了笑。

“我之前一直住在养父母家,所以我跟…”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叫他什么,想了想,她说,“跟他不太熟。”

乔安安没想到周幼晴家里是这种情况,点点头没再问下去了。

病房有悬挂式的小彩电,乔安安觉得太冷清,又开了电视给周幼晴看,电影频道放着一部上个世纪的喜剧片,病房其他人看得哈哈大笑,周幼晴也因为剧情的滑稽不时弯弯嘴角。

守到晚上八点多,周衡找来,乔安安才肯回去。

那时,周幼晴已经睡着了。

周衡一进门就看见靠窗那张床上的瘦小身躯,她穿着病号服,被子松松垮垮盖了一半,头发剃光了,微弱的白光不太明亮,落在她脸上,剃头之后,从病房门口的视角看过去,她的鼻子更挺了,周幼晴是侧着头睡的。

他走进,仔细看她的睡颜,越觉得她这个样子,比醒着的时候安分点。

她会受伤,周衡打从一开始就想到了。

她这样的倔脾气,从来不晓得什么叫留余地,总是憋着一股劲往前,撞得头破血流也不说后悔,性格又倔又硬。

跌倒、受伤,这些对她来说都是在所难免的。

25

周幼晴在医院住下,白天几乎是她一个人发呆、看看电视。

周衡只有半夜才有空来陪床,大多时候她都睡着了。

倒是乔安安每天雷打不动的送鸡汤过来,但也只有下午放学那一小段时间能陪着她。

鸡汤是乔素萍亲自熬的,用砂锅,在市场买的肥鸡,有时候用菌菇炖,有时候是枸杞红枣,她来看过周幼晴好几次,拉着周幼晴的手说多亏了她,后面店里实在太忙,就没时间来了。

但是每日一大保温盒的鸡汤永远准时。

也不知道是不是吃药吃得太多,总是觉得犯困,不看电视的话,哪怕是白天,也总能沉沉的睡着。

墙上的挂钟嘀嗒跳着,今天乔安安还没来,往常这个时候她已经在旁边软硬兼施着让周幼晴多喝点鸡汤了。

拿过桌上的随堂笔记,周幼晴翻了翻,她打算再等半个小时,如果乔安安还不来,那么她自己下楼买点什么吃也好。

笔记是乔安安一字一字认真抄写的。

她说周幼晴上不了课,自己要帮她把错过的知识点都记住,她那么好的成绩,不能掉下来。

那时候周幼晴有点想笑。

她想事情总是这么纯粹。

乔安安是七点过三分进来的,她今天看起来不太高兴,沮丧着脸把保温盒打开。

“幼晴,你知道吗,我今天去找学校调监控了,明明公共值日区的监控是好的,他们偏说记录丢失了…为了包庇许邈什么都能编出来,就因为她有个有钱的爸爸吗?”乔安安越说越激动,红着眼眶抹眼泪,抽噎了好几下,又啜泣着说,“明明、明明那个人也是我的爸爸…”

周幼晴突然很心疼她,扯扯她的袖子让她坐下来,“没关系,监控的事情等我回学校再想办法,倒是你,别总哭,我本来就头疼。”

乔安安含着泪点点头,吸了吸鼻子。

周幼晴发现今天的菜不再是鸡汤,换成了乳白的鱼汤,细丝的姜和葱洒在里面,看起来很鲜。

“这是我让我妈换的,我说,喝太多鸡汤你可能会腻,就让她煮了我最喜欢的豆腐鱼汤,也不知道你爱不爱喝,你要是更爱喝鸡汤,明天我让我妈妈换回来。”乔安安忙着在一旁解释。

看着周幼晴喝了一口,又连忙问她味道怎么样。

“挺好喝的。”周幼晴端着碗点点头。

乔安安这才放心,又开始叽叽喳喳讲起学校的事情。

半个月后,周幼晴出院。

乔安安送了她一顶黑色的假发,说她戴上的效果跟她剪头发之前是一样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医院待习惯了,回家的第一天半夜,伤口处就疼得整个人根本无法正常睡觉。

周幼晴摸着黑想开灯,头疼得恍惚,不小心撞到桌子边,东西哐当落了一地,还有玻璃碎掉的声音。

她咬紧牙,手撑着桌面,痛得浑身发抖,额头直冒冷汗。

缓了好一会,头顶的灯亮了。

是有一瞬间的恍惚,她摇摇头,才终于看清门口那道虚影。

是周衡。

26

那瞬间,痛感达到最顶端,周幼晴撑在桌上的手一软,像是被抽空了全身的力气,甚至开始耳鸣。

“周幼晴,你的药在哪?”

她听见他的声音,却没办法看清他。

努力睁眼,看见的却是一团模糊的黑影。

那种扯神经的疼痛,仿佛是千万只蜜蜂叮在皮肉上,密密麻麻的疼,逼得人大口喘气,冷汗布在额头,风一吹,凉个彻底。

她尝试了几次开口,最后颤着声发出类似呜咽的细小声音,“抽屉、第二格,蓝色,两颗…”

完全的疼痛由大脑牵制着语言功能,话语做不到完整,紊乱的词汇乱窜,她甚至都不清楚自己在说些什么。

周衡听懂了,给她拿了药,再转身,周幼晴已经疼到蜷缩着蹲在地上。

她住院这些天,又瘦了,蹲下时整个人看着很小一团,痛苦得五官都快要皱到一起。

周衡把她抱回床上,喂了药,又拿毛巾给她擦额头。

伤口又痒又疼,周幼晴混沌到想用手去挠,被周衡死死抓住手腕,用粗绳绑了起来。

她痛得双眼浸了水光,于是,黑色的眸变得更亮。

“周衡,我好痛…”这会儿的她是清醒的,疼痛也就更清晰。

看着他说疼的时候,单薄的肩膀颤抖着,眼尾也红了。

她的眼神灼得他心疼,周衡不忍看她无济于事的挣扎,紧紧把她箍在怀里,她真的好瘦,细瘦的身躯,却有很大的劲,痛到必须要反抗些什么才会好受,他按着周幼晴的肩头,把她圈在自己怀里。

她的呼吸胡乱的打在他肩颈处,比以往任何一次交合时还要缠绵。

突然,左肩一痛。

是她咬住他的肩头,发了狠的用力,生理性疼痛让他抱着她的双手青筋暴起,他按住她的力度更大。

像是要揉碎她,再把她揉进身体里。

“我知道你疼。”

“再忍忍,周幼晴”

温柔的声线哄诱着她,周幼晴咬着他的牙齿终于渐渐松开。

冰凉的泪水滑落下来,滴在他和她的肌肤上,黏腻着、痛苦着。

烙印下某些消不掉的东西。

疼痛持续到后半夜。

囫囵吞枣睡了个觉,周幼晴醒来,周衡不在家了。

她要去学校,洗漱时才发觉手腕隐隐作痛,抬手一看,腕上的深色痕迹格外显眼。

绑得真他妈狠,公报私仇似的。

周幼晴骂了句脏话。

她没戴乔安安给的那顶假发,就那么去了学校。

周幼晴长得好看,剃了发也不丑,就是挺吸睛的,一路过去,回头率不少。

更何况,后脑还有纱布包着。

就这么顶着各种目光进了教室,周幼晴还没落座就被陈笛拉住了,他跑得气喘吁吁,“你快、快去办公室,班主任找你,乔安安也在,说是许邈来道歉了。”

周幼晴疑惑的拧拧眉,跟着陈笛去了办公室。

里面站了很多人,许邈和她的两个跟班垂头丧气的,身后还有几个骂骂咧咧的家长,不时骂几句,然后又扯扯她们的衣服。

乔安安站在门边,跟他们对立着,手指不安的攥着衣角。

周幼晴走进去,捏了捏她的手,两个人对视后,乔安安才抿唇笑起来,小声跟她咬耳根,“幼晴,你来了。”

27

乔安安这一动,倒是让办公室突然安静了几秒。

大家都看向门口,发现多了个穿着校服的学生,晨光强烈,光晕一扫而过。

曦光从周幼晴的脸上晃过去,显得她本来就有点英气的五官更冷了。

“幼晴啊,你过来一下。”班主任王勇一边擦汗一边伸手去揽周幼晴的肩膀,语气溜须讨好。

最近出了这档子事简直是为难死他了。

本来许邈家有权有势的,得罪不起,学校里的领导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结果今早又来个人找上门说是周幼晴她爸,虽然一口一个老师,但那态度强硬得就差揪着他领子让他找许邈一家来磕头道歉。

吓得王勇拿着水杯的手都在发抖,“那个,周幼晴家长,你先别生气,周幼晴同学的情况我们都很关心,也希望她快点回来上学,但是处理结果还在讨论中,相信很快就有结果了。”

结果人坐在沙发上冷不丁来了一句,“就今天,放学之前,让那几个小杂碎带着家长来学校当着我的面道歉。”

“这、这个恐怕不太好办,毕竟许邈她爸……”

周衡把病历轻放在桌面,勾唇打断他,“王老师,不用讲那么多,我提的是要求,不是请求。至于许邈她爸到底是什么角色,我也不感兴趣,我只知道,周幼晴身上的伤是足够立案的,”

语调缓缓悠悠,无所谓的看向他,“作为老师,您应该比我更懂立案会带给学生什么影响吧。”

黑色的眸清冷淡然,目光直直投过来。

直白而又犀利。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家长,明明很礼貌,每个字却都咄咄逼人的强势。

王勇止不住的颤抖,茶水抖了满手。

周衡却像没看见,随手拿起桌上一本没收而来的漫画书,低眸道,“我在这里等着,不急,他们什么时候来道完歉,我什么时候走。”

他连连说好,抖着手转身去挨个打电话了。

好在那几个惹事的学生家长一听要坐牢,立马就答应了来学校。

周衡带来的冲击力太大,以至于看着周幼晴,王勇都有点语无伦次。

“既然大家都到齐了,那就挨个跟乔安安和周幼晴同学道个歉吧,大家都是同学,打打闹闹是难免的,道了歉就算是和好了……”王勇在中间和稀泥似的说着,还不忘往沙发那看一眼。

周衡若无其事的翻着漫画,像是置身事外。

“我不同意。”周幼晴冷声打断,看向本来就不情愿来的许邈,语气坚定,“我和乔安安要的从来都不是什么道歉,我要学校开除她们。”

一时间几个家长都着急了,许邈的妈妈立马站出来,指着周幼晴破口大骂,“你是个什么东西,要学校开除我女儿,跟你道歉都是抬举你了,要想骗钱直接说要多少,别耍这种小花招。”

是个微胖雍容的中年女人,一看就护犊子那种,小鸡仔似的把许邈护在身后。

“我是不是东西,是什么东西都不是你说了算,阿姨,你知道你的宝贝女儿在学校都是怎么欺负同学的吗?”周幼晴直接将乔安安的衣袖挽起来。

上面的烫伤、擦伤,青紫色淤青遍布细瘦手臂,两只手布满伤痕。

看起来触目惊心。

“她后背还有。”周幼晴拉下她的袖子,冷静的看着在场每一个人。

周幼晴看见许邈妈妈脸上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说明她是知道的。

知道许邈在霸凌乔安安,说不定这其中,还有她的指使。

“你有证据吗你就胡说?”许邈妈妈死不承认的大声吼叫。

乔安安注意到对方的恶毒眼神,她拉了拉周幼晴的袖子,想让她别追究了。

她没证据,许邈家又那么有钱,如果真的要告许邈,胜算可能微乎其微。

周幼晴拧着眉,她确实不知道除了监控,还有什么能证明,毕竟乔安安身上这些伤不是同一天发生的……

“我就是证据。”陈笛的声音不轻不重打破僵局。

他深吸一口气,走进办公室,声音依旧洪亮,“我们五班每个人都是证据!从高一开始,许邈就一直欺负乔安安,我刚刚问了同学们,他们都愿意为乔安安同学作证。”

28

由陈笛带头的‘校园起义’风波,以许邈等人退学结束,荒唐的闹剧由此翻篇。

许邈她们退学之后,紧跟着的,是暑假。

漫长而燥热的假期,乔安安要回老家,周幼晴没地去了。

最开始,她一个人在家,没待几天就觉得无聊,后来开始跟周衡一起出门。

深秋的时候,周幼晴已经习惯坐在面包车副驾驶跟着周衡大街小巷乱窜。

他给人拉货,她就大爷似的伸着腿架在中控台上睡觉、打游戏。

有时候,周幼晴也抱着手臂往车窗外看,经常只能看见周衡忙碌的背影。

两个人吃饭都不怎么挑,车停在哪就去哪吃,这么几个月下来,周幼晴连哪个地方有几家饭店,味道怎么样,环境怎么样都一清二楚。

他们也做爱,地点时常是车里,深夜的农村不比城里,路灯都没有,车灯一关,两个人吻得如火如荼,周衡喜欢压着她在座椅上操,前戏从吻开始,先是脖子,一点点的试探,然后是奶子,抓着她的双手拧紧不放,鸡巴大力的在她穴里抽插。

周幼晴被压得两只脚被迫分开搭在他的手臂上,穿白袜的脚丫总是一晃一晃的。

偶尔会有稀薄的月光缓缓渡进来,周幼晴就在这个时候睁着眼睛看他在自己身上起起伏伏。

其他时候,她总是很安静的,除非快高潮才会喘几声。

关了窗的车里闷得要死,两个人常常一做完都大汗淋漓。

他仰头喝水,看着她长出的那点短短发渣,突然笑了。

周幼晴问他笑什么。

周衡把水递过去,在她头上薅了一把,说,“像个男孩。”

挺扎手的。

某个夜里,周幼晴收到乔安安发来的照片,她说南方的傍晚星星很亮,有机会带她一起回去。

周幼晴说好。

可谁都不知道没机会了。

开学的前一周,乔安安被一辆大卡车撞死了。

乔素萍打来电话的时候泣不成声。

司机是酒驾,喝多了酒抱着侥幸继续开车,结果半路头疼,来不及刹车,横冲直撞朝刚出火车站的乔安安撞过去,卡车侧翻,司机当场就死了。

乔安安到医院才没气的。

周幼晴没去看她最后一眼,也没掉一滴眼泪。

连着几天在家里抽烟,打游戏,不开窗也不开灯,分不清白天黑夜,周衡带回来的盒饭她会吃,除了看起来很忙,不说话之外,跟正常人没什么区别。

直到开学前一天,暴雨如注,下得房顶噼里啪啦的响。

周幼晴终于肯开口说话,她空洞的眼神落在周衡身上。

“带我去看看她吧。”

声音嘶哑难听,周幼晴毫无情绪的动着干涸的嘴唇。

周衡还是带她去了乔安安的墓地。

周幼晴抱着一大口袋东西下车,也没拿伞,直直往雨中走。

身后有车门打开的声音,周幼晴没回头,平静的说,“别跟着我。”

周衡拿着伞的手一顿,最后还是没跟上去。

找到乔安安的墓碑,很简陋,上面她的遗照是彩色的,笑容腼腆温柔。

雨滴落上去,胡乱打在照片上,周幼晴木木的站在雨里看着,雨水顺着她的脸颊落下。

周幼晴一动不动的站着。

她在想,照片里的她笑得真好看。

那天下午的雨好大,倾盆而下,天色灰蒙。

周衡举着伞站在雨幕里,看着周幼晴对那块碑发脾气、砸东西。

什么都有,乱七八糟的物品全被她扔出来,洒了一地。

那些她不曾在别人面前宣泄过的情绪,一股脑的倒出来。

雨渐渐小了,周幼晴又开始收拾狼藉,最后戴着假发蹲在地上吸烟。

她戴着被雨淋湿的假发,滑稽又可笑的点烟,火光闪了好几次都没成功。

素白的脸不断有雨水划过,从卷翘的睫毛滴下水迹,或许是雨水模糊视线,她突然抹了一把脸,顿了顿,看向墓碑上的照片,如梦初醒般怔住,终于、低头捂住眼睛呜咽起来。

他看见她哭得肩膀都在颤抖,那头黑色的假发被雨淋得贴在身上。

又长又黑的发丝茂盛到仿佛一块巨大海藻,裹住她单薄的身躯,在这磅礴大雨里桎梏她、收拢、收拢、再收拢,直到将她完全裹挟得无法呼吸。

29

这是我死后的第……五天?

或许是第六天也说不准。

反正呢,自从我睁眼就知道自己已经死掉了。

因为我发现自己淋不到雨,也碰不到任何东西,不用吃东西,还能空荡荡的到处飘着。

应该算是死了。

本来有鬼魂说要带我走,可糟糕的是,我忘记自己的名字了,没办法和它一起。

他让我去找找自己的记忆,没有名字的人是不配投胎转世的。

于是,我开始在这座小镇到处游荡,希望有什么能让我突然想起自己的身世。

但已经好几天都一无所获。

就在我觉得自己会永远做一缕孤魂的时候,我看见一个人冒着大雨站在墓地里。

那个人的背影笔直,单薄,是个短发的年轻人。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她应该是个女孩。

她好傻啊,连伞都不知道打。

我悄悄靠近,想看清她长什么样子,可她突然疯了一样往墓碑上扔东西。

先是烟盒、打火机、书、甚至还有假发。

我凑近,才看见那墓碑上是一个年轻女孩的照片,照片里,女孩是笑着的,不过,我觉得她笑得有点勉强。

正在我胡乱猜测她们是什么关系的时候,我看见那个乱扔东西的人抬起头,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戴上了假发。

她果然是个女孩,一双漂亮眼睛里带着倔强的女孩。

被雨淋湿的假发戴在头上显得很违和,可她浑然不知的开口说话了,对着墓碑自言自语,

“不是要带我回去看星星吗,你怎么躺在这里了?”

她的声音冷冷的,拧着眉像是在责怪。

她的疑问,没有人回答,只有越来越大的雨滴落下来。

“不是说,我戴这顶假发会跟以前一样吗?怎么现在不一样了,乔安安,你回来告诉我,为什么不一样了!”

她的声音逐渐变得哽咽又颤抖,仿佛多说一个字就会奔溃大哭。

后来她真的哭了,捂着脸一边哭一边重复,‘乔安安,骗子’。

乔安安。

我听着这个名字,又一次看向墓碑。

爱女之墓-乔安安

死于车祸…车祸。

我想起来了-

我叫乔安安,

从小就和妈妈相依为命的乔安安、

被叫做小三女儿的乔安安,

成绩很差劲却还是被周幼晴当作朋友的乔安安,

也是、死于车祸的,乔安安。

我死了,幼晴却因为我的死去而悲伤的活着。

想到这里,我很想抱抱幼晴,告诉她其实我现在一点都不难受,可我没办法跟她说话,我只能看着她哭。

幼晴哭得两只眼睛都肿肿的,这还是我第一次看见她哭呢。

她哭够了,帮我遗照上的泞泥擦去,她对着照片自言自语,声音都哑掉了,“安安,你会怪我吗?”

我说不会,可是她听不见,我看见,眼泪又从她的眼角滑出来。

是的,我不会怪幼晴,相反,遇见她,我很快乐,是她让我有了想求生,想反抗的念头,她教会我很多,我应该好好谢谢她的,只是不会有机会了。

幼晴,我真挚而唯一的朋友。

如果你听见风吹过耳边的声音,看见阳光下的尘埃缓缓飘落到掌心,

我希望你能知道,

我来到这个世界上,认识某些人,经历某些事,快乐要比难过多很多。

所以,请一定别为我的离去而难过太久。

30

高三的生活平静得如同一汪深泉,试卷、习题,几乎占去周幼晴休息之外的所有时间。

乔安安离开后,她的性格变得更不合群,除了陈笛偶尔的问题之外,她的那汪泉水泛不起一点涟漪。

头发倒是长长了一点,距离高考还有两个月的时候,她的发梢恰恰达到耳垂的位置。

她脸小,又素净,整个人不说话的时候冷冷清清的,这样的齐耳短发造型,倒有点像是民国时期的女学生。

也难怪钟袁再见到她的时候,差点没认出。

是,他来找她了,照旧的意气风发,穿着精英,靠着豪车等在校门。

不过这会儿,他摘了眼镜,换了辆车,看着比之前贵点。

她从人群里走出来,被他叫住。

“谈谈。”他说。

周幼晴从头到尾淡淡扫了他一眼,“没什么好谈的。”

他左右不过是觉得自己没忘掉他又或者是寂寞了才会找过来,周幼晴自觉没必要陪他演这场戏。

他也不生气,从西装口袋取出一盒烟,递给她一根,语气平和,“一起抽根烟的时间总有吧?”

周幼晴看了他一眼,拉开车门坐进去。

她倒是想知道钟袁这回儿又憋了什么屁话。

车开了一截路,停在河堤边,两个人在车内吸烟,车窗紧闭着,他开了很低的冷气,香烟味在车里回荡,钟袁吸烟的样子不是很熟练,他只吸了几口,然后一直在看她抽。

周幼晴抽烟的时候,眼神就会变得很漠然,淡淡的看着周围的景色,仿佛置身事外,她这种冷眼旁观的态度,他还真是不太习惯。

“回钟家吧。”

周幼晴听到这话的时候,没什么反应,只当有什么一晃而过,她看着前面,继续吐着烟雾。

“外公也挺想你的。”

这是钟袁的第二句话。

她终于有了点反应,右手夹着细烟顿在嘴边,微微偏头看他,漂亮浅棕的眼睛含着冷艳的笑意,语气夹杂着一点揶揄,“所以你这是在求我回去?”

“小晴,我现在才懂得,很多事情是没法用物质去衡量的,”他靠近,身上的淡雅香气逐渐萦绕而来。

周幼晴看着他的唇瓣一张一合,“我没办法放你一个人在这里,跟我回去。”

就在唇瓣快触碰到一起的时候,周幼晴举着烟的手隔在两个人之间,她挡住他的唇,笑了笑,“钟袁,你当我是你养的宠物吗?说几句好话就找不着北要跟你回家了,你的自信分我点可以吗?”

钟袁拧眉,要说什么,恰好他的手机响起来,在他挂断之前,周幼晴看了一眼备注。

她冷笑,“我跟你回去做小三吗?”

她说话向来直白,钟袁脸色铁青,看着她将烟掐灭,悠悠的开口,“我猜的没错的话,你还没离婚吧?”

他不语,周幼晴嘴角噙着笑,“算了吧,我没那个兴趣。钟袁,做不到完全的孤注一掷就不要总来招惹我,你知道的,我最看不起擅长给自己留后路的人。”

周幼晴低眸笑着说,

“别逼我找到你的太太,你应该不希望她知道这种事情吧?乱伦不是什么说得出去的东西,好好做你的钟老板,别再来了。”

“我们,这回儿是真的散了。”

她弹弹烟身,拉开车门下去了,洒脱得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31

高考结束的那天,梅雨季来临。

一整个暑假,天气都不太好,阴雨连绵,断断续续的小雨下着,总是叫人心烦意乱的。

白天,周幼晴在家看碟片,镇上租到的都是些很老的片子,她无聊的时候倒也能凑合着看看,晚上,周衡回来,他们就做爱。

频率比之前勤很多,沙发、卧室,到处都是他们交合的痕迹。

什么姿势都用过了,仿佛要混合着窗外的雨声把对方融进自己身体。

她的腿挂在他的肩上,被他猛烈的插着穴,没有人说话,屋内就剩下咕叽的交合声。

闷热的温度是即使开了风扇也会流汗的,热气在空中漂浮,周幼晴换了个姿势,趴在床上让他操。

她把脸埋在枕头,弯着腰挨肏,双手攥紧被单。

“志愿填了?”

他的声音不轻不重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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