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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节

 

看啊。付出有结果,什么都值得。

“吃点什么?今天可以下午再去公司。”他稍稍撑起身体,眉舒目展,很适意的模样。

秋沅按亮手机屏幕,瞥一眼时间。

“得走了。今天有墓园的班车,看看妈妈。”她拢拢头发,起了床,“明天去蒋阿姨家。”

在这样的状态下,难免放松。她很快穿好衣服,步态一脚深,一脚浅,向卧室门口慢慢地走。

周恪非静静看着,胸口酸麻得厉害,想说的那么多,到底没有开口。

(十四·下)

春季临近尾声?, 太阳比昨日更红,即将结成一个熟透了的夏天。阳光浓浓晒到脸上,辣得?嘴里发苦。

成叙坐在操场旁边, 眯着眼睛看?秋沅跑步。她马尾绑得很高很紧, 身段修长均匀,皮肤色泽像阳光一样明亮。

跑鞋是教练买给?她的, 已经穿了几年。作为回报, 她代表学校参加比赛, 也收获几个奖牌。

匀称漂亮的女孩子, 走?到哪里都惹眼。只不过对大多数人来说,她的性格真是不好相处。

可是对她的执念没来由也没去处,就?这么日复一日把他钉在这里。

秋沅一圈一圈地跑, 步态稳定, 前?后渐渐渗出汗。

白色运动衫下面,内衣的形状从朦胧到清晰。明晃晃的粉色, 艳丽饱和到不该属于这个年龄。

所以她又落到那些流言里。

说是流言, 当时也没有?谁上升到这个高度。在大多数人看?来,不过是寻常“男生?话题”。

成叙在学校也有?几个狐朋狗友,闲时聚在一起, 总要聊起这些。男男女女,隐秘昏暗, 带有?暧昧色彩的话题。

从初中开始, 女生?们还在传阅爱情小说、憧憬完美男主角的年纪,男生?之间已经流传起各种各样的文字、漫画, 以及真人电影。

品类丰富, 一步到位,情节和画面一样直白不考究, 跳过所有?无关痛痒的爱情催化?发生?的步骤,野蛮地进行?着最原始的、充满动物性的行?为?。

这几乎被所有?人看?作是理所应当的事情,所以成叙也自然而然参与进来。

在育英这样顶尖的学校里,他们讨论月考成绩,探究数学题的更多解法,也会频繁聊起哪个女生?身材最性感,面容更像片中的女演员,什么姿势和场景更受欢迎。

而周围那些女孩子——那些皮肤水润、腮颊饱满的,说起话来脸上红呼呼的女孩子,被吸进无数男生?的目光和言语里抚摸幻想着,还在为?与心仪对象目光交触而悸动不已。

时间久了,成叙好像渐渐失去敏感,也同所有?人一样,把这当作日常生?活里的玩笑、话题和语癖,不觉得?有?任何负面的成分在。

甚至有?时候听到他们谈起秋沅,评价她蜂蜜一样光滑的皮肤,丰腴健康的双腿,他也笑嘻嘻地加入话题。

只是有?时同她一道回家?,深看?她的那对眼睛,如此清明洞悉,成叙心里会蓦然冒出强烈的不安。

好像不该是这样的?她为?什么要平白遭受如此评议?

有?几次实在过分,男生?们话题的焦点?从另一个女孩跳到秋沅,把她装进自己看?过的成人片情节里去了。声?音调笑,好似漫不经心,猜测她是不是像那部电影描述的一样,也靠出卖身体?赚取学费。

成叙终于忍不住出声?制止,然后他的好朋友们嘻嘻哈哈,揶揄地用手?肘撞撞他的胳膊,嘴上轻飘飘说抱歉啊成哥,不该说你女朋友是出来卖的。都怪我,玩笑开过了。

成叙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不舒服。可是当时他面上臊得?厉害,抿了抿干燥焦热的嘴唇,心里也捉不准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很久很久以后,在类似的场景里,他才被秋沅点?醒。这些他的好朋友们,是在为?侵犯了他的“所有?物”而道歉。实际上,他们不在意?这些恶意?的臆想对她而言有?多么缺乏尊重?,又会产生?怎样的影响和后果。

他们只怕会贬低了她男友的尊严。

而当时的成叙并没去深想,为?了从在场每个男生?意?味深长的笑容中逃脱出来,洗清那未被言明的、开不起玩笑的罪名,他只能摆摆手?说没事,有?我在,她怎么会缺钱。

男生?们听到这话,相互对视。成叙的无心之言引发更多猜测,都交换在他们的一双双眼睛里。

“你怎么天天都来看?单师姐跑步。”

说话的是赵澎宇,他认识。比他们低两个年级,篮球队的,手?长脚长。

成叙抬手?遮光,才将赵澎宇的脸看?清:“等她回家?,也没别的事做。”

赵澎宇舌尖顶了下腮帮,声?音刻意?压得?低了,夹着古怪的笑:“你得?行?动。光看?着有?什么用?”

没用——他话里含沙射影,直接刺到成叙内心的隐痛。

是真没用。他每天一厢情愿地陪她回家?,也不过就?落得?被她当个朋友的下场。他话多,人也机灵,总能逗得?女孩前?仰后合。秋沅在他面前?有?被惹笑的时候,却不含任何对他表露好感的成分。

想到这里,胸腔像被一只手?勾着,沉甸甸往下坠。成叙像是急于证明什么,抢白道:“我可不是光看?着。”

一听这话,赵澎宇眉角挑高,满是兴味:“你摸过了?睡过了?不会那帮人说的是真的吧。”

成叙一时张口结舌,那些男生?们聚在一起谈论秋沅的内容,忽然溶进头脑里面。

没细想,就?硬着头皮说:“我,我当然摸过。我们可是……那种关系。”

赵澎宇闻言兴趣大增,索性紧挨着他坐下,语带促狭地问:“手?感怎么样?看?着也不大,够用吗。”

……

后来成叙逐渐淡忘了那个傍晚,自己到底顺着赵澎宇的话说了些什么,唯独记得?脸上红得?仿佛冻伤,抬手?摸上去,竟比深夏的太阳还要滚烫滚烫。

也没等秋沅结束训练,成叙匆匆逃回家?,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想躲避什么。半夜回忆起他绘声?绘色讲给?赵澎宇的那些,和秋沅有?关的描述,明明是完全虚构,却在脑中逐渐形成实质性的画面。

他舔了舔焦渴的嘴唇,把脸埋在被子里。

一夜未眠,第二?天恰巧是建校周年庆典,没有?正课要上,他索性称病告了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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