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
倒也不?是想要攀附,育英出去的学生,各个?事业有成。许是见她名利双收,再也不?是当初那个?让母校蒙羞的叛逆少女了。
聚会选在市中心一家私人会所里,邀请制的餐厅,入会费收得极高,但到?场的没人拧下眉头。
周旖然出现的时候,很多?人过来接近闲谈。没想到?的是,赵澎宇也在其中。
“混的不?错啊,旖然。加个?联系方式吧,有机会合作一下。……高中都不?懂事,有些?东西吧,你也别太介意了。”
名片递到?周旖然面前,她还没接,只拿眼?底随意一瞟。知名唱片公司,执行董事,也算是个?说话落地有分量的小高层。
到?底还是接到?手里,扯扯嘴角当作微笑?,勉强答应。
真是荒唐。以?赵澎宇为首的这些?昔日旧识,他们?以?非人的一面对待过她,她却还是得把他们?当作人来看。
结果更荒唐的还在后头。
“旖然,周旖然。”赵澎宇又转到?她面前,一手掂了个?高脚杯,另一只手从旁边勾来一个?女孩,“我女朋友来了,你也认识。不?打个?招呼?”
那女孩显然没料到?如此情景,颇为局促的样子,很快收拾情绪,主动说:“旖然,好久不?见。去年还碰到?你哥了,世界真小呀。”
周旖然看着眼?前的黄语馨,闷笑?一声,也没搭腔。
当年那一连串事件,最终由黄语馨点燃,让她周旖然在很长一段时间都成为育英的丑闻。
现如今她功成名就,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看着。看她才华横溢的作品,她赚来的大把钞票,排一夜长队只为了见她一面的狂热粉丝。看她享受着顶级豪车豪宅,和女友关系亲密、感情稳定,过上他们?能想象到?的最完美的生活。
这是她对所有人的报复。
年年从洗手间出来,在偌大的地界里迷了路。这里装潢极尽奢华,大理石从地面通铺到?墙壁,满目皆是炫光。找了半天也没有指路的牌子,倒是身?边几个?穿工服的服务生匆匆路过,嘴里催赶着说:“快点吧,那边打起来了……”
这种档次的地方,也有人会打架?年年有点好奇,抱着凑热闹的心思,也跟过去。
是在一处露天的凉亭,红砖地面上仰倒着一个?人。
行凶者站在旁边,拳尖血迹斑驳。
年年只看个?侧脸就愣住了:“师哥?”
成叙没听?见有人叫他,全部注意力都压在倒地那人身?上,语气冰冷:“有种你就再给我说一遍。”
那人怒极反笑?,也不?顾自己已?落了败,头破血流的,还硬是要和成叙呛声:“说就说,怎么了?当年高三,单秋沅把周恪非拐走私奔了,育英毕业的哪个?不?知道?都是一个?中学的,我们?还把你当朋友,莫名其妙就被你疏远,原来就是为了捡周恪非的破鞋……”
说到?这里,又被成叙捏着衣领从地上拎起来。他手里是下了狠力道的,一拳接着一拳猛砸下去,砸得那人头脸闷闷的响,很快满身?污潦地粘在地上,一动也不?能动了。
有人想上来劝架,从背后悄悄地、慢慢地靠近,不?料成叙眼?里猩红,回头又是一拳。
那人嘴角立时破开?了,和着血含混地瞪他:“疯了吧成叙,见人就咬?看你老子能帮你擦屁股到?什么时候。”
年年在旁边看得胆战心惊,又不?敢贸然上前,思前想后给秋沅打去电话:“店长,老板,你能不?能过来一下呀,师哥快把人打死了……”
成叙抬手撩起汗湿的短发,喉头啐出一口?血,竟然是很淡的颜色,像肺脏里筛出的浮沫。
“实?话告诉你们?吧,要说我不?跟你们?来往是为了单秋沅,也对也不?对。”他哂笑?,嗓音嘶哑,很多?处丝丝的纹裂,“一群畜生穿上衣服,真就以?为自己人模人样了?……跟你们?待在一起,我也像个?畜生。”
这些?人……就是这些?人。
多?年以?前,成叙经历了漫长的踟蹰摇摆,最后还是决定澄清一切。他找到?那几个?朋友,认认真真把准备好的说辞和盘托出,说自己只是在用?谎言吹嘘,其实?跟秋沅根本什么都没发生过。
意料之?外,他的朋友们?听?罢没什么多?余反应,只是纷纷投以?古怪的眼?神?。
成叙不?明所以?,等了半天,终于有个?人先出声:“真没摸啊?……那可亏大了,成哥。你最近不?来学校,都没人跟你说吧?前两天周恪非他妈去找他们?班主任了,闹得特别大。知道是因为什么吗?”
成叙老老实?实?顺着他的话走:“因为什么啊?跟单秋沅有关系吗。”
另一人接过话头:“对,听?说是周恪非带单秋沅买内衣去了。内衣啊……你说这种女的,你憋着不?碰有什么劲,想上就上得了。你看你不?搭理她,没几天她就去勾引周恪非了。”
见成叙眼?睛暗了,也不?作出回应,最先开?口?的那个?有点着急,忙继续说:
“成哥我这话你别不?爱听?,你也就是家里有钱。人家可是周恪非,那是什么人物啊。不?过你真别说,好学生果然最受不?了这种长得漂亮又骚的……你还在这给她澄清呢,没准周恪非本垒都要上去了。你怎么也得赶在周恪非之?前得手吧?”
(十七)
再?见到成叙, 是在餐厅附近的酒店套房里?。
他整个?人皱进沙发里?面,神色也是恹恹的?,满脸倦怠。见她进来, 只是掀了掀眼皮:“你来干嘛?单秋沅, 我可没说我想见你。”
年轻的?面孔伤痕累累,手指节也有干涸的血印子。
不知道什么时候, 他一头金发已经涂回纯黑。人工色料质感奇特, 到底不比天然黑发, 和?血混起来, 更像是胶缠成一团的无机物。
秋沅都收在眼里?,平静地说:“年年让我来看看。”
成叙哼笑,晃了晃手:“用不着, 你走吧。”
秋沅听?罢没什么多余反应, 只是说:“行。”然后就要转身。
“不是,等?一下。”成叙见她真没打算停留, 下意识地又开口, 也不知道是在对她说,还?是在劝自己,“……算了, 真没必要这样,见面跟仇人一样……”
话到这里?, 又滞住了。
她这次来找他, 怎么也不可能是因为念及旧情。
很多事情他想不明白,最后只是自己跟自己较劲。受了伤也不愿意去医院, 对方本来要纠他进派出所, 但顾忌他父亲在金融界说一不二的?影响力,到底还?是作?罢, 只要了笔不菲的?赔偿。
秋沅并没计较他的?阴晴不定,包里?带了些简单药品,弯腰帮他给伤口稍作?处理。她长期做纹身师,手很稳定。成叙一时有些恍惚,想去拉她的?手,又按捺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