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节
十万大军就地解散,还是入关后再各自散去,还得陛下定夺。霍去病在边关休整的同时等圣旨。同时也在琢磨,这次没能叫陛下满意,是不是得把那件长袍还给他。结果就收到从西域回来的商人带来的消息——单于王死了。
霍去病立即追加一份奏报,单于王被他吓死了。
乌孙跟匈奴关系近,霍去病还在打扫战场,匈奴部落就有人给乌孙递消息。乌孙一看匈奴元气大伤,更害怕大汉。乌孙国王右夫人乃大汉公主,国王请公主给天子送一份家书——给大汉天子报喜。
霍去病的跟暨阳公主的家书前后到长安。霍去病早已封无可封,他把单于王的死揽到自己身上,太子看糊涂了,他热傻了吗。
太子屏退左右试探着问老父亲:“这两份好像不太一样。”
刘彻失笑:“你说此行凶险,朕以防万一送他一件宝物。”随即先问儿子可知他的四件长袍刀枪不入。太子明显愣一下,刘彻以为他不知。其实太子没有想过这点。那四件长袍他前世可以劈开,比他修为低的修士做不到。他潜意识里没有想过可以防刀枪水火。
刘彻见状告诉他他把那那件深蓝长袍给霍去病了。
“表兄没能手刃匈奴单于,担心您借此叫他还回去?”太子问。
刘彻颔首:“朕又不是无衣可穿。送出去的东西再要回来,朕有那么吝啬吗?再说了,就算无衣可穿,朕还有儿子啊。”
“我?”太子明白过来,哭笑不得,“父皇,儿臣是人不是神啊。”
刘彻:“好东西可遇不可求。朕知道。”
“要是过年得两件您也不失望?”
刘彻好笑:“朕还有三件。”
“两件红色的,您也不失望?”
闻言,刘彻确实有点失望。可他一想儿子没有一件,他就表示留儿子自己穿。他有三件足矣。
太子其实也知道他吃软不吃硬。他在外会谨记这一点。教训儿子的时候也会谨记这一点。他很少小心提防父母,也很少跟父母计较算计,所以也没意识到老父亲故意的。
太子闻言笑着表示父皇今年冬日不出去,他有时间就出去转转。
单于王死,刘彻欢喜,他很想趁机出去显摆。可这几年他年年出去几个月,听到儿子要帮他寻宝衣,也不好这个时候抛下他出去玩。
刘彻表示他得等大司马回来论功行赏。
霍去病八月上旬就回到边关。霍去病收到朝廷送过去的赏钱,先赏兵卒,令他们早日同家人团聚。随后他带着战功卓越的兵将回到长安,由陛下亲自封赏。
刘彻见了将军和校尉,在城外戍卫营兵卒由太子替他封赏。
此次左大都尉死了,也没能手刃单于王,无人获封侯爵。但杀敌近两万人,俘虏一万多人,牲畜几十万头,其他零七八碎的东西很多,刘彻赏霍去病两千金,韩说、赵破奴等人分别获上千几百不等。
天子仅有一子,刘彻令太子去军营,军中将士也没有意识到天子此举是给太子树立威信。
无论太子有没有看过兵书,好不好武,凭他不憨不傻,皇位非他莫属,陛下实在没有必要多此一举。
太子欢欢喜喜去军营却让不少认为太子乃是仁厚君子的人意识到太子十有八九跟天子一样好战。结合太子以一敌七,挑飞李陵的剑,他只是不如天子霸气外露罢了。
霍去病出发前朝廷对外的理由是受降。希望凭军功封侯之人不由得想起浑邪王,认为那种事可一不可再。陛下虽然令大军随霍去病出关受降也是以防万一,打起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其中这样认为的就有李敢一家。浑邪王那次也没打起来,霍去病杀了金日磾的父亲休屠王,休屠王部就不敢反抗。那次随霍去病前去受降的人也没有得到封赏。
不少人世家跟李家一样认为受降这事不好干。人接过来将士无功,没能接到人反而有过。当得知冠军侯大败匈奴,匈奴单于王病死,一些精于算计的世家jsg懊恼不已。
这次深入草原受降建章学堂的一些学生也去了。他们在公孙敖麾下。虽然没有见到匈奴大军,但他们在草原上转一圈,回程时盯着俘虏以及牲畜,也算长了见识。他们回来也没再回学堂,有的在宫里当禁卫,有的当巡城护卫,也有人留在京郊大营。
这些学生很清楚他们在建章学堂吃得好睡得好只因太子常去。主父偃和东方朔无意中说过,抄书也是太子的主意,不少因为抄书攒了不少钱的学生很感激太子。
他们忍不住跟同僚聊起太子做的事,虽然跟军国大事比起来都是些小事,但越小的事离黎民百姓越近,出身低微的兵卒因此很喜欢太子。
军中兵卒或宫中侍卫不会到太子跟前表白,以至于太子不知道他已有很多拥趸。也没人特意告诉刘彻。谁不知道天子疼儿子。特意告诉他,天子只会趁机跟他们显摆他有个好儿子。
刘彻没少跟朝臣显摆他的宝物,也没少显摆他有个好儿子,公卿大夫早已懒得理会天家父子的事。
昭平君连公孙敬声扯过,哪日舅舅表弟兵戎相见,百官也敢装瞎。盖因陛下不舍得打儿子,但舍得收拾臣下。太子不如天子阴损,喜欢借刀杀人。可太子敢自己动手。
太子宫至今只有一位史良娣,太子只有一个儿子史皇孙,许多人家想把女儿送进太子宫,不提太子身份尊贵,只说他的相貌秉性,女儿过去也不亏。然而无人敢找上太子,更不敢上奏暗示天子。
天子非寻常人,寻常百姓希望多子多福,他嫌太子有了儿子忘了父母。
皇家多奇葩,皇帝这番做派百官倒也不意外。可放着这样一个香饽饽不啃一口又不甘心,有人就想到昭平君。
九月初,天子决定在长安过冬,有人就开始同昭平君偶遇。这种事不好自己出面,就请属官代为引荐。京官几乎都认识太子和昭平君,昭平君就算认不全也觉着眼熟。伸手不打笑脸人。别人说着相请不如偶遇,要请他喝茶,昭平君身为御史也不好犯浑来一句“你谁呀?我不认识你。”
昭平君随他进去,三句话说完,对方问怎么没见太子。陛下在京师,奏章国事有陛下处理,殿下合该得闲才是。
昭平君明白,原来他托了太子表弟的福。昭平君以为他想在太子面前混个脸熟,哪日太子无人可用好想到他。
去年太子令昭平君的三位友人帮朝廷买二十万匹布,三人赚了两百贯钱,没过多久全京师都知道了。此事也无法隐瞒。三人没有那么多钱,跟布商谈好三人就带他们找少府拿钱。少府把钱给三人,三人先把布商的钱付了,剩下的就是他们的。虽然他们没有当着布商的面数钱,但商人打眼一瞧就知道有多少。
少府不会乱讲,三人也不会往外说,城中那些布商以及随从不会帮三人隐瞒。那次之后昭平君以前的狐朋狗友也找过他,请他在太子面前美言几句。
昭平君想着怎么拒绝他,突然听到太子子嗣单薄差点没有反应过来。对方明示暗示许久,昭平君差点被口水呛着,合着不是为钱而是为色。
还不如为钱呢。
若非小刘进跟太子幼时一样一样,就凭太子儿子那么大,浑然不像娶妻生子之人,他们真忍不住怀疑小孩是宗室子弟,太子要修道成仙。
昭平君苦笑连连:“这不是害我吗?”
那位小吏不解:“何出此言?”
“兄没比我大几岁,女儿可以议亲了?”
小吏:“亲戚家的姑娘。家贫,可惜生了一副好相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