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痴情妻主狠狠虐(

 

郑氏昏昏噩噩而醒,灵玉恻然于怀。既至卧房,只见郑氏痴痴无神,泪若决河,手抚其胸,以绢遮口,呜呜咽咽,实堪悯怜。灵玉心恻而泣,伏于榻畔言:“公子,汝终醒矣。”

灵翠跪而叩首数番,亦劝:“主婿切莫再泣!此泪若流之过甚,脂粉弗能蔽之,若为旁人所见,岂不多生妄言!且少姥向爱重主婿,若为其知晓,岂弗怜痛?”

及提少姥,郑氏眸中始有华彩,犹显木然。灵玉翼翼趋前为其拭泪,郑氏遽执其手,泣而言曰:“吾虽无子,然数载以来,实以彼为亲父待之,何以如此待我……”灵玉不明其故,然耐心倾听。郑氏言至半途,尚有数语至唇边而复吞之,喘息,力遏泪涌,乃道:“灵玉,往理备嘉礼,明日吾等归省母家。”待杨楣青散班归府,郑氏以父病重,子当归视之为辞。灵玉传语毕,返室,满面愁容:“少姥虽立书一函,神色平静,连关怀之语亦未出。”郑氏闻之,唯默默垂泪。

次日,郑氏乘马车归郑府。缘嫁得良妻,郑氏亦增色甚多。知其将归,郑江氏主动于门首相迎。见郑氏下车,一家子和和美美,即刻迎之入宅。

郑氏归至母家,面上方有几分笑颜。用过午膳,与家中兄弟子侄皆分赠礼物,闲叙片刻之后,乃为其父郑江氏牵至偏房,将屋中众人尽皆遣出,唯余二人。

屋中仅余二人,顿显清幽宽敞。郑江氏心疼地抚上郑氏之面,曰:“吾儿此乃何状?”郑氏强颜一笑,却似笑中含泣,观之实令人心疼,唯道:“爹此言之谬也,何以无端问此?”郑江氏但视其状,泪忽涌而出:“吾儿,吾乃汝父,仅观汝面色,吾何不明乎?定然受苦矣!有何艰难勿藏掖之,吾乃汝父,自当为汝筹谋。”此语一出,郑氏再难抑心中凄楚,趴伏于其膝上,泣声曰:“爹,儿苦!儿苦!”郑江氏默默抚其发,顺其背,待其哭声渐微,方问:“儿,汝此为何?”郑氏忽觉难以启齿,郑江氏目中噙泪,当即明了:“为着生育,为着后院的男人吧。”郑氏之泪濡湿衣衫,哑声道:“儿有此妻,叁生有幸,奈吾身不争气,无以为其授女。现今,妻风华正茂,岳父欲为女择人作小,选的还是岳父的母家人。”随后将那日的事情慢慢的说出来,全部告诉了郑江氏。

闻此言,郑江氏色遽阴,即斥:“吾儿!汝诚愚也。初父所言者何?女子叁夫四侍,乃世之常情。汝不善育嗣,当早谋之。汝若早为其置知根知底之本分人,今岂至于此境?今前有柚杏拨弄汝夫妻之情,后又有汝岳父一心欲汝被休,此乃欲深虐子也。”

郑氏泣:“实吾贪念过甚,吾今已悔矣,愿与人共侍一妻。”郑江氏闻之,不禁嗔怒,一掌掴其面,及知乃其岳父母家已拣选好适龄子后,愈半怅惘、半酸心言:“若早如此,今何至于有言语把柄落于汝岳父之手乎?当于初时,汝岳父言欲使其家男儿进府,便当拒之,如此安排,竟应焉?如此之人若入宅,先弗论姿容秀美者是否更得汝妻之怜,单就与汝岳父存有亲缘之联,则足以令汝逊让数筹,有汝岳父为恃,若侥倖与媳育女,汝遭摈逐必矣!”

其后竟长喟叹:“罢矣,吾亦不多责汝。汝岳父诚手段阴毒。先时,彼对你多加纵容,于汝夫妻之情不做干预,本为女嗣计。今汝既不能授女,彼欲使汝休妻。且汝妻今又如此前程,欲送其母家人入杨家,竟筹此一局以对汝。汝心思蒙稚愚钝,又何以堪为其敌焉?”

郑氏泪濡其面,跪于其足侧,面色已白若缟素:“儿悔矣,今实计无所出乃求父亲,望父亲为儿示一良法,儿终身弗忘。”

郑江氏紧蹙其眉,缄默良久,唯言:“亦怪父,养汝成今此大家闺秀之态,却未教汝应对此等后宅阴私之法。今见汝成此模样,实令父心痛焉。”后言:“吾再教汝一回,望汝日后能晓如何处之。”郑氏跪于地叩首,继而言:“儿知晓。”

郑江氏遂先问:“汝与汝妻近日之情如何?彼可有言休夫乎?”郑氏对曰:“虽有波折,然犹善焉。”郑江氏叹:“善哉。吾能料汝岳父出此言语,盖其心早有谋计。时迫不及,汝归后当尽弃诸事。思昨日之事,汝岳父必于楣青面前拨弄是非。若儿欲存,归则即刻一心一意事之,当以之为母父而待,于其所持之事亦从之,务使楣青复念汝之善焉。

半旬之后,父于族之旁支择一适龄之子,遣送汝处。其一为汝添一良辅,其二亲上益亲。汝妻于汝有情,未必不对其具叁分怜惜。若幸得杨家有后,终究流有郑家之血脉。汝若抱此子,亦可作己所养,于两家亦有所交代。吾不惮子之忌讳,汝母早有此念,乃至已拣数旁氏男儿而观。今若汝应之,吾与汝母言,使汝挑选,免脱于掌控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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