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节
李开先道:“这话不假,能称得上青楼的地方,都有几分附庸风雅的意思,要能跟官吏士子,往来豪客谈的欢心,岂能不读书呢?”
“好!”关洛阳一拍手,“那就把这些姑娘们也请回来吧。”
李开先愣住了:“大头领,你莫非要请那些青楼女回来教导梁山的弟兄吗?”
关洛阳平淡道:“这有何不可吗?”
“这……这……”
李开先想说没有这样的事情,这成何体统,但再想想,他都是个正在造反的读书人了,再谈什么体统,规矩,也未免有些可笑。
林灵素在旁边冷不丁的说道:“天底下读书人,九成九想要当官,当了官的人,九成九想要亲近皇帝,汴梁青楼里亲近过皇帝的可多了去了,要说看不起,是不是该青楼女看不起那些苦读的人呢?”
“哪有这样的道理!”
李开先立刻反驳,随即醒悟过来,苦笑道,“也对,天下多少儒生学子,对青楼花魁趋之若鹜,又弃如敝屣,枉我自以为跟他们不曾同流合污,原来仍只是个俗物。”
他向关洛阳、林灵素行礼,“李某受教了,大头领,这件事我立刻让人去办。”
关洛阳叮嘱道:“沦落青楼的难免是悲苦之人,让林冲、鲁达他们各自带队,要约束手下,有些分寸。”
凭梁山如今的规模,想要占据整个京东东路的地盘,是万万不可能的,就把这八百里水泊和泉城那边料理好,就已经让李开先、李应他们忙得团团转。
但如果不以攻占为目的,仅仅只是进出城池的话,那周边各州府,还没有哪里拦得住梁山的人。
不过是几天的时间里,一车一车、一船一船的青楼姑娘,就被拉到了八百里水泊来,多半惶恐不安,低声啼泣。
等到关洛阳派人为她们安排了住处,许多姑娘还是脸色灰败,隐隐约约的含着泪光。
虽然在城里也是被人轻践,但到底还能保得一条命在,有时吃穿用度,还能比外面的人好些,可是被土匪抢走的话,那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听说……”
有年纪小些的姑娘又哭了起来,“听说梁山有十万多人,杀人不眨眼,最爱吃人肉,泉城那边的难民乞丐,都被他们吃光了,抢我们过来,若只是上床还罢,万一是见我们养的白嫩……”
大而简陋的木屋外,突然有个人抱着木盆撞开了门,叫道:“老天啊,这说的是什么丧良心的话,梁山的恩人们什么时候吃过人了?”
进来的人是个婆子,怀里抱着半盆面饼,怒气冲冲的把面饼往桌上一顿,“我原本就是在泉城外讨饭的,都亏梁山的恩人们分了粮食,又带我们来这里,建了屋子分了田地,还说恩公们吃人,真是颠倒黑白,烂舌根子啊!”
小姑娘被这一吓,缩了缩脖子,小声嘀咕:“这又不是我说的。”
屋子里的姑娘们被老婆婆瞪了一圈,倒也忘了哭了,有老成些的,便试探着问起梁山的事情。
假如来的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这些姑娘是绝不敢问也不敢信的,但给这些青楼姑娘送面饼晚饭的,全部都是妇人、婆婆,全部都皮肤粗糙,身材瘦弱的样子,却偏偏很有精神。
她们很快就攀谈起来。
这些妇人们不懂诗书,谈吐也不文雅,但到底知道好坏,加上这是大头领事先交代的事,都努力的安抚这些青楼姑娘。
这片地方的木屋里面,哭声渐渐少了,细碎的说话声延续到半夜,渐渐也就都睡去了。
到了第二天,姑娘们终于能勉强定下心来,听关洛阳给她们发布的任务。
通读、背诵一篇功法,然后讲解给梁山子弟们听,她们自己也可以练,如果有余力的话,也可以叫梁山的普通百姓一起练。
李开先他们又在梁山的军规里面多加了一条,反复强调,不许众士卒骚扰、妄议这些为他们讲课的人。
又过了几天,到了梁山的人,已逐渐安心下来,外面的传言,却是甚嚣尘上,愈演愈烈。
青州、徐州、沂州、密州,到处流传着梁山大头领是个妖道色魔的传说,据说他修炼采阴补阳的邪功妖法,要夜御百女,一个个说的煞有介事。
虽然很多人连大头领到底叫什么都没弄清楚,但是梁山大头领的师承,已经编出了至少十个门派,连功法的名字、效果,几时几刻练功,都有热心的人给编排出来了。
“那妖道可是汴梁城里出来的,京城名妓李师师听说过吧,当年就是被这个妖道糟蹋了,三天三夜啊,啧啧啧,最后死的惨不忍睹。”
青州的酒楼里,几乎每一桌的人都在议论这个事情。
有个大汉却故意发出长长的气音,嗤笑道:“你们都是道听途说吧,什么妖道,我告诉你们,梁山的大头领分明是个和尚。”
“前几天他们到青州抢姑娘的时候,大爷我是亲眼瞧见的,好大一个光头,那个身子骨,不愧是练采阴补阳的,真是雄壮。”
这汉子竖起一根大拇指,“当时楼里的老鸨,正在后院调教几个新买来、不听话的姑娘,多半是因老鸨长得丑,被那妖僧厌了,单手一抓,就丢到了天上,好半晌都没掉下来,后来才听说,是掉在城西了。”
“这就是鼎鼎有名的大佛老爷欢喜禅功啊。”
旁人都不肯信,那大汉急了:“我真是亲眼所见,实不相瞒,我偏爱那种性子烈,没调教好的,当时就是想到后院去尝尝鲜,多亏当天拉肚子,躲在茅厕里蹲了老久,不然的话,哪还有在这儿跟你们说话的份儿。”
呛!
青森森的宝剑,忽然压在这大汉肩上,整个酒楼里的人背上都爬起了一阵寒意,刚才还议论的热火朝天,这下都噤若寒蝉。
那大汉吓得僵了,只听一个声音在他背后说道:“你真见过梁山那个色魔?五官相貌,给我细细的说来。”
汉子咽了几口唾沫,仔仔细细的描述了几遍。
持剑的人自言自语道:“我确实听说杀了云天彪和刘永锡的,是个道士来着,不过管他道士和尚,做这事该死,若是遇到时机,一并杀了吧。”
汉子这才听出,背后那人嗓音娇软,微含冷冽之气,好听极了,虽然三句话不离一个杀字,但光听声音,都能勾勒出一个绝色少女的样貌,不由得勾起色心。
“小娘子,姑娘家家说什么打打杀杀呀,你把剑收好,哥哥……”
嚓!
青剑一扫而过,黑衣冷艳的少女提剑就离开了酒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