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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老太缓缓转头,看向李长安,笑容和蔼道:“李将军若还在,也就用不着姑娘来与老身说这些了。”
在场几人听的一阵莫名,李长安沉默片刻,微微低头垂眸道:“那就叨扰大娘一宿了。”
言罢,李长安抬头朝玉龙瑶使了个眼色,心思玲珑的女子无需多言便领着几人去安排今晚住的屋子。李长安与赵老太招呼了一声,起身走向燕白鹿,笑道:“走,咱们劈柴去。”
许是家中来了客,老太太高兴,便将那间新盖的大屋子让了出来。玉龙瑶与老太太推搡了几句,竟是拗不过老太太的
热情,便隻得半推半就应承了下来,随后便挽起了衣袖,扎起了裙摆打算给老太太从里到外清扫一遍屋子,也算当做回礼。李得苦自是不会袖手旁观,一面与老太太闲谈逗乐,一面给玉龙瑶打下手。期间,脸皮薄的李相宜按耐不住加入了其中,而后一声不吭的洛阳也就顺其自然放下剑挽起了袖子。
屋内其乐融融,屋外阳光明媚。
只是燕白鹿脸上不见喜色,仍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劈柴这等活计,自然指望不上屋内的几个女子,病恹恹的李长安就更指望不上了。可这王八蛋倚在一旁光看不动手的悠闲架势,看了就让人忍不住冒火。
燕白鹿停下手里的斧子,指了指院子角落里的木柴,道:“你要闲着没事儿,就把柴火都搬过来。”
李长安从墙头折下一根野草,叼在嘴里细抿,嬉皮笑脸道:“人大娘说的中肯,你别不爱听,再说我若搬的动那些柴火,还要你来砍柴作甚。”
燕白鹿劈完脚边最后两根木柴,懒得搭理她,径直走到院角轻松搬来了一捆,继续砍柴大业。照李长安的吩咐,这些堆到等墙高的木柴今日都得劈完,便好足够赵老太用上一月余。
劈柴不比平日里练刀来的轻松,燕白鹿又是个严苛律己的人,当下用了十分心思专注于此。李长安在旁看了一阵子,委实觉着有些无聊,便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倚着,自顾自道:“赵老太的父亲名叫赵惑,原是我爹李世先手下的一员副将,灭北魏的雁岭关一战他功劳不小,本该是飞黄腾达的时候,这位赵将军却急流勇退,且退出了北府军去燕字军做了一名小校尉,当时我只顾吃喝玩乐不理军务,也不知其中缘由。后来夜袭剑门关,你祖父比我先得知,连夜就调遣了一万人马前去营救,这其中便有赵惑。”
李长安看向屋内赵老太的身影,笑容悲伤,“那会儿她还是个小女娃,还不及我腰上这么高,一边打我一边哭着喊着要我还她的爹爹,我本想收留她当作亲女儿来养,可惜姜家的死士没给我这个机会,好在你祖父送她回了赵家村,给她寻了一户好人家。她的丈夫后来也入了伍,十几年前死在衝河以北,如今她的儿子又走上了这条老路。其实不怪你,女子也好,男子也罢,她恨的只是我罢了。”
燕白鹿手中斧子一顿,低声道:“她更该恨北蛮子。”
李长安笑着摇头,“人有时候就是如此,知道自己无能为力,不能杀蛮子为父报仇,便只能记恨身边离的最近的那个人。”
燕白鹿转头看向李长安,皱眉问道:“她知道你是谁?”
李长安苦涩一笑,“大概以为我是李家的后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