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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着林白鱼的才智,不难猜出赵老太的家境,家中男子多半皆战死在边关。这样的门户在中原,在长安城并不常见,可在北雍,却是司空见惯。镇守西北门户,靠的不是才华学识,而是边关将士的血肉之躯。
林白鱼此刻终于深刻体会到,何为百无一用是书生。
屋内炭火烧的劈啪作响,屋外鹅毛大雪漫天纷飞。
林白鱼起身走到门前,伸手托住落下的雪花,而后消融于她的掌心中。她不由得自嘲一笑,难怪李长安看不起她,如她这般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既上不了庙堂,也上不了战场。一辈子只能养在深闺中,彷徨度日。
屋内沉寂了许久,赵老太缓缓低头似在看向火光,道:“过了这场雪,姑娘便早些回去吧,莫要逗留了,你等不到那人。”
林白鱼猛然握紧拳头,过了片刻,却又无力的松开。她转身,望着这个满头白发的乡野老妇,竟是执弟子礼,拜道:“授教了。”
春晖大惑不解,隻觉从那时起,小姐仿佛就变了一个人。
这场雪过后没几日,冰雪逐渐消融时,赵老太家又迎来了一行人。对于这些人入村,赵家村民却没怎么上心。为首的白狐裘女子轻车熟路的寻到了赵老太家门前,也不敲门,径直推门而入。
坐在门前晒太阳的赵老太听闻响动,抬头望去,满脸笑意。
李长安独自一人走入院内,停步在赵老太跟前,而后蹲下身,笑道:“大娘,今日我们便要走了,不过过些时日还有一姑娘来与您作陪,咱们先说好,人姑娘可是有心上人的,您可不能把她当儿媳妇使唤。”
赵老太笑呵呵的点点头,“老身的儿子什么命,老身清楚,配不上那么好的姑娘。”
李长安失笑道:“您这说的什么话,赵龙虎那小子我看命就挺硬,日后挣得了大军功,我必定给他个将军当当,到时候什么样的儿媳妇没有。”
赵老太笑的合不拢嘴,“老身可不奢望他这般出息,临了了,能有个给老身抬棺烧纸的人就知足了。”
李长安伸手覆在赵老太皱巴巴的手背上,温声道:“您放心,那小子若没这个福分,我给您抬。”
赵老太嘴角颤了颤,抽出手轻轻拍了拍李长安的手背,柔声道:“去吧,早些回来。”
李长安默然点头,起身离去。
赵老太抬头望去,面色动容,她仿佛看见一个孤寂却又挺拔的身影,走出了家门。就如当年她的父亲,她的丈夫,她的儿子,一模一样。
从赵家村出来,一行人继续往东行,这回走在前头的是蒋茂伯所驾的马车。白马营自是不会过问,前头的马车往哪走,他们便跟着往哪去。而不死心又在剑南道馆驿等了几日的林白鱼便如赵老太所言,始终等不到那个她所要等的人。
洛阳刚得了机缘,需要些许功夫调理自身,李长安便留了一辆马车给她独处,于是所有人都上了后头燕白鹿所驾的马车。一路上都是独自一人的李相宜,忽然间有些无所适从。所幸这一车子人还算相熟,除却那个坐在角落里闭目凝神的王八蛋,她与玉龙瑶,李得苦都能闲谈上几句。
李相宜撩起一角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