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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白鹿显然有些受宠若惊的迷茫,愣了片刻才赶忙垂首躬身应道:“是,微臣遵旨。”
燕白鹿一脚刚踏出御书房门外,身后李长安又跟着嘱咐了一句:“燕小将军,不必留人侯我。”
燕白鹿转身看了她一眼,迟疑了片刻,而后微微点头,大步离去。
御书房内,只剩二人,四目相对,一股针尖对麦芒的气氛悄然而生。
方才姜家女帝出神时,李长安亦在打量她。
从姜岁寒的容貌上便能瞧出,其母亲是典型的江南女子长相,温婉恬静,小家碧玉。可这位从战场上下来的姜家女帝却硬生出一股非凡英气,令人心生敬畏,不敢小觑。初临帝位便压的满朝文武抬不起头来,如今更是君临天下,再无人敢以女子身份质疑这位一国之君的雄才伟略。
女帝指了指一旁的两张紫檀高椅,宛如长者接待晚辈一般,一面走过去坐下,一面招呼道:“不必拘谨,坐下聊。”
见女帝自顾自坐在了旁边,李长安毫不客气走到对面坐下,而非与女帝平起平坐的那个位置。
女帝微微眯起眼,面上并无怒意,且不以朕自称,道:“想必这是此生你我第一面,也是最后一面。”
李长安不置可否,开门见山道:“你命不久矣,此生还能见上一面,已是不易。我若不破天道,兴许还得死在你前头,若破了,至多也就比你多苟延残喘些时日罢了。”
女帝问道:“可你仍是要报仇?”
李长安既不承认,也不否认,隻笑着道:“姜漪,做了二十几年的皇帝,你也该明白一个道理。守江山比打江山艰难的多,天下英雄大才皆在你瓮中又如何,八百年前从秦帝手中接下泱泱大国的武女皇何尝不是如此,范西平时常胡说八道,但有一句话说的没错,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此乃天下大势所趋。”
被直呼其名的姜家女帝面无波澜,平静道:“故而,八百年前秦帝以及那位女帝都不曾做到的,我来做。江山永固,这四个字就好比世人皆妄想名垂千古一般,可望不可以及。李长安,我所求的,不仅于此。”
李长安愣了愣,竟不知该如何接话。
良久,她才无奈一笑,道:“范西平欲求世间人人可自主,我曾笑话他异想天开,如今看来,江神子早前虽与他背道而驰,这二人却无意间走上了一条殊途同归的路。”
姜家女帝油然生出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极其自负道:“那朕走的,便是第三条路。”
李长安冷笑道:“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鹿死谁手,各安天命。”
二人再次四目相对,皆是锋芒毕露。
古有言,匹夫一怒,血溅四尺,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当今天下两个最为传奇的女子。
一个匹夫,
一位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