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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屠魔崖一战太阴剑宗年轻一辈的中流砥柱几乎死绝,唯有丹鼎一脉尚存完好,几个日后有望成就的剑道弟子连同白鹤仙子一同陨落,太阴剑宗元气大伤,以至于到了元重明这一辈,仍是剑才凋零。
元重明在同辈中资质平庸,悟性不足,根骨也隻比寻常人强上一星半点。那个与他一同上山,眉目清冷,不喜言语的小女娃却被宗门寄予厚望,一开始便显现出超乎常人的惊人天资。元重明可谓是亲眼看着被师伯陈汝言赐名,与白鹤仙子同名的小女娃大步登高楼,年仅十五岁便登堂入室,不及桃李便摸着了一品门槛,二十出头后更是一步踏入小长生。虽说三教中人修为境界与寻常武夫的一步步攀爬有所不同,道门往往一入一品即长生,但多数终其一生也跨不过这道门槛。白鹤子的天资,说是五十年一遇也不为过。
几年前师尊仙逝,将掌门之位传于白鹤子,门内多有异议。都说这女子虽可撑起宗门剑道一脉,却过于年轻,不谙世事,性子又寡淡,将来多半守不住宗门百年根基。反而更看好性情稳重,资质不足却脚踏实地的元重明。一家之主尚且注重品行风范,更何况是一派宗门,武道高低固然重要,但如太阴剑宗这般的百年宗门则更看重深见远虑。
不知为何,已近不惑之年终于得以崭露头角的元重明却在此时力排众议,亲手将自己的师妹捧上了掌门之位。
元重明隻记得二十年前上山时的那夜,月朗星稀,清辉铺满的山道望不见尽头,老道士牵着女童的手走在前头,被世族遗弃的他默默跟在后头。记不得走了多久,隻记得陈汝言的那番话,他说上山之后要照顾好这个小师妹,莫让那些年长的弟子欺负了去,更不能让山下的外人欺负,还说他也曾有个小师妹,可没能照看好,悔恨了大半辈子,证道是没指望了,只希望少年莫步他后尘。
上山之后,元重明才知晓,老道士的小师妹便是白鹤仙子,与他的小师妹名字相同。可元重明怎么也想不到,二十年后,当初的少年仍是步了老道士的后尘。
那日见着游历归来的陈汝言,已不是少年的中年道士哭的像个孩子,隻哽咽着说了一句话。
我也没能照看好我的小师妹。
白发苍苍的老道士拍了拍他的肩头,不知如何宽慰,隻道了一声,不怨你。
修道修道,即是未得道才修道,修道之人亦是凡人,怎能没有七情六欲,怎能不知肝肠寸断。元重明缓缓抬眼,在青衫女子入堂后初次直面而视,眸中杀机渐起。
一个北契将军罢了,如何换得回他的小师妹?
感知杀气,李长安直起身,与元重明四目相对,平静道:“元掌门若要报仇,李长安无话可说,只是还望元掌门以苍生为重,再给我几年时日,待平定北边战事,这颗头颅拿去便是。”
元重明几欲发笑,冷冷道:“王爷当贫道是三岁
孩童不成?北边有三十五万燕字军,少了王爷一个便守不住城门了?还是王爷有那不可告人的私心?”
李长安依旧面不改色的道:“天下谁人无私心,我李长安不过是向天下人讨回一个公道,不算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