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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长安笑着道:“虽说你以后多半只能在官场上施展拳脚,但这种必定载入史册的战役寻常可不多见,北边远比其他地方战事频繁,一方执政水准关乎一军战力的高低,多见识见识总没坏处。”
林白鱼绣眉微蹙,目光望向底下的战场,眼神闪烁。隔着老远,她虽看不清血肉横飞的血腥场面,但眼见着敌我双方不断有人马倒下再也没起来,活在太平盛世下的林家小姐心中难免不是滋味。
两国之战,亲眼所见与史书的几行白纸黑字相比,已不足以用言语来描绘林白鱼心中的震撼。字是死物,人是活的,林白鱼此刻脑海里唯有四个字,人如草芥。好似有一把看不见的镰刀,正在屠宰这些鲜活无比的“人草”。
李长安没再出声,紧盯着战场上某一处,面色有些凝重。
余祭谷身披金甲,宛如一尊天降战神,所到之处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站在高处的几人看的最是清楚,那魁梧老将几乎是已一己之力,在第一波对阵衝锋中便一举衝溃了敌方的阵型。只是东定大军不曾给他调转马头的机会,第二波衝锋紧跟而上,身后的数千亲骑与领头的余祭谷形成一支箭矢模样的阵列,再度提速,正面迎接第二波幽州骑军。
陌刀骑的优势在于衝阵,与重甲铁骑的一锤定音相比,虽衝锋陷阵时不如重甲铁骑那般声势浩大,但足以衝溃任何一支装甲精良的骑军,且具有更加灵活的调遣性。因生铁产出不足,东越国力难以支撑重甲铁骑的耗费,故而才有了如今的陌刀骑。
李长安的目光在战场上来回飘忽,但始终没能瞧见那个玄甲墨枪的男子身影,不禁有些隐隐不安起来。
正在此时,宛如一隻利箭的陌刀骑军已穿过了幽州骑军的中间阵营,箭尾已开始朝两翼扩散,东定军碰上这些精锐骑军尚有一战之力,幽
州军显然差了一大截,竟开始呈现出不可挽回的颓势。东定军步卒似两股涓涓细流从战场外围两侧逐渐包围,似有关门打狗的意味,余祭谷显然察觉了敌军的企图,骑军箭头缓缓偏离正面,朝稍显薄弱的左翼强突。
号称玄甲兵圣的白起怎会给他这个喘息的机会,第三股洪流倾泻而出,正是压轴登场的飞凤骑!
李长安转头朝山阳城的方向看去,嘴角勾起一抹浅笑,不远处,人影攒动,甲胄在烈日下寒光凌冽。一眼望不到尽头的东越步卒大军浩浩荡荡,宛如给这片长野铺上了一层铁布。
李长安不用细想也能猜到那位楚狂人的七八分心思,便是要倾巢而出,一战彻底将姜家女帝东征的念头碾压尽碎,让天下人都好好看清楚,不论是一甲子前还是如今,东越国门天下无人可破!
实力当前,谁还与你耍心眼玩心计?
李长安暗自在心中推演了一番,以眼下的战局而论,东定军的战败已无回天之力,她轻声失笑道:“看来白将军夜袭打压东越大军士气的企图落空了,不仅如此,反倒助长了敌方主将气焰,余祭谷好歹是陆地神仙,虽不可一夫当关,但也莫小瞧这老匹夫啊。”
玉龙瑶神色不定道:“公子,咱们要不要撤离十里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