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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三人之后的中年书生,最是其貌不扬。从前后的位置便可知身份尊卑,此人复姓公孙乃洗剑池外姓客卿,早年出入蜀地,与当时游历江湖的叶白首不打不相识,于铸剑造诣颇深,二人年轻气盛对酒当歌一宿,相见恨晚,叶白首更是视其为知己。此人武道虽不如前些年跻身一品的“双子剑”兄弟,但在铸剑一途上缺其不可,东越陌刀骑所配置的陌刀便出自此人之手。二十年前长野之战,足以向世人展现其所向披靡的锋芒。但此人真正的成名之举却在更早之前,在巨灵江头效仿几十年前的李长安,一剑挑群雄。
年轻游侠儿的成名路数大都如此,不是挨家挨户的去寻那些大派宗门下战书,就是挑个成名已久声名积重的老家伙下手,前者靠的是日积月累,后者则是一鸣惊人,当然风险自然也更大,若一个不小心碰上了不留情面的老前辈,日后想要再出人头地那便难如登天。李长安当年力挑群雄的行径虽有些过于自负莽撞,却为心思活络的人开辟了一条新的终南捷径。
自然,天底下不可能人人皆是李长安那般的天纵奇才,但那些前来应战的人当中武道高低亦是参差不齐,只要第一场不败,且打的精彩,后头就算输了也总有理由说成是虽败犹荣。这其中比起自身实力,运气占了半数。复姓公孙的中年书生便是这些人当中时运最好的,连战十人不败,最后输给了一个小有名气的剑客,岂止是虽败犹荣,简直是后生可畏。
但于李长安而言,这些人的身份都不重要,因为她一个也不认识。
毕竟洗剑池真正崛起时,李长安在不周崖底下长梦不醒,更何况洗剑池的宗主明显不怎么待见她这个敌国王侯。
说起来,倒有些冤枉叶白首。东越三州小国得以从一甲子前的春秋战乱幸存至今,离不开民心所向。这与商歌王朝的泾渭分明或是北契的武力镇压不同,东越的江湖门派可谓真正与朝廷一体同心,此番两国之战,国门若破,东定军将会在关西州最后一道关隘与东越三百五十一个大小宗门兵戎相见。故而,敌寇当前,又是在自家公主面前,不怪叶白首不给李长安好脸色。
待到山下门坊,几人弃马上山,路程不远,一炷香的功夫便瞧见了气派庄园的真容。
洗剑池毕竟是一方大宗,待客礼数细致周到,叶白首亲自领着三人游览了大半庄子,言谈举止得体,不曾刻意攀附恭维。临近西落时,将三人安置在了一处后、庭雅苑,摆上一桌清淡宴席。席间,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叶白首这才询问起洛阳此番来意。
洛阳不喜饮酒,隻浅尝了一小杯,而后只顾
着给埋头干饭的李得苦夹菜,听闻此言不由得拿眼看向李长安,低声道:“你问她。”
李长安对此人无甚好感,亦无甚恶感,看人看酒品,叶白首与山下时一般,举杯先敬过身为公主的洛阳,再敬同行宾客身份的李长安,这回连“小友”李得苦也没落下。这份待客之道无可挑剔,李长安自然也得回敬。更何况,原本便是有求于人。
叶白首见李长安半晌没搭腔,隻得又问了一遍:“不知李姑娘此番为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