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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寒山嗓音不轻不重却很是肯定的道:“不会。”
洛阳虽面无表情,但楚寒山察觉的出她的眉宇间霎时舒缓了不少。
先一步摆完棋子的楚寒山轻抬目光,那日在登基大典上,他站在百官之首,看着这个当年登山都不利索的小丫头一步步走上龙椅,心中百感交集。洛阳自幼性子冷清,又有公主的身份,总是给人一副高高在上的冰冷模样,穿上明黄龙袍就更有一股君临天下的气度,丝毫不输那位长安城的女帝。但私下里待人却是谦逊有礼,尤其对秦晋卿晁文潜那些肱骨老臣,不仅礼贤下士更多了几分敬重。初临朝政,他还担忧她不知如何应对,每每写信关切,也隻回来两个字“很好”。她的聪慧他是知晓的,待到她诸事娴熟,他便不再写信慰问,只是不能为君分忧,楚寒山始终心怀有愧。
洛阳摆完最后一子,似解了心中怨气,轻声道:“我不该拿先生撒气的。”
中年儒生淡然一笑,莫名有些心酸,温声道:“满朝文武就属微臣与陛下最为亲近,总不能去跟那些老头子一般见识不是。”
洛阳脸上总算有了几分笑意,淡淡道:“我想要的,百官定是不允,但先生也给不了,就莫要再为此事费神了。”
饶是楚寒山这般人物也始终想不明白,这样一个风华绝代的女子,怎就偏偏看上了那么一个人?甚至到非她不嫁的地步?脑中闪过一抹纤细身影,似是记起了许多年前的一副场景,楚寒山略感释然,又有些怅然若失。
情深不寿四个字,易写不易忘啊。
楚寒山微笑道:“依微臣所见,陛下言之过早。”
洛阳噙着淡笑:“先生有何指教?”
楚寒山笑着摇头:“指教不敢,但依着微臣对那帮老家伙的了解,定是给了陛下两条路选择,一是他们为陛下举荐当朝的年轻俊彦,任陛下择优而选,二是与北雍暗中结盟,只要李长安肯点头,日后打下中原,五五分帐,划江而立。她掌北,陛下掌南,各自坐拥江山。”
洛阳微微点头:“但朝中亦有人觉着,这是在与虎谋皮。”
楚寒山附和道:“却是与虎谋皮不假,可如今局势说是背水一战也不为过,秦老那样的三朝老臣岂会想不通其中的道理,只不过箭已在弦上不得不发了而已。虎狎关一役,不仅燕白鹿这般的年轻将领大放光彩,吴金错也立下不小军功,有他在北雍,此事会顺畅许多。眼下的太平只是因为长安城那位女帝太过急切无暇顾及,若北雍的铁蹄踩上了铁王座,我朝覆灭只是迟早的事,反之,若李长安没能守住西北,北契的马蹄也迟早要踏上长野。所以不论商歌胜与败,咱们的结果都是一样的,与其如此,陛下不妨放手一搏,再相信她一次。”
洛阳缓缓垂眸:“我不是不信她。”
“那是……”楚寒山有些诧异,略作思量,幡然醒悟一般,“陛下不愿屈居下嫁?”
洛阳似是小女儿家扭捏一般别过脸,小声嘟囔道:“都是女子,我好歹是一国之君,她一个藩王,凭什么是我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