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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间,她有些明白,为何祖父与李长安还有燕字军的那些将领,每回陷阵都衝在最前头,如今想来,大抵是同样的心情。
以前白马营与呼延军的数次交战,对于战死的袍泽虽免不得心痛,但到底不是自己亲手带出来的兵,如今每失去一个袍泽,就好似在自己身上硬生生割下一块血肉,这种痛心疾首很多时候是难以言说的。
当双方距离不足三里的时候,对面早已听见马蹄声的黑马骑军也摆好了衝锋的架势,他们不同于北雍骑卒一贯压低身子的衝锋方式,而是高举手中刀,离开马鞍,似半蹲的姿势,身形随着马匹奔跑而起伏。这样的好处,一来壮大声势,衝锋时便给对手施以威压,二来是利于最大发挥出北契男子先天的惊人臂力,当头一刀的杀伤力比起借助衝锋惯性捅穿敌人的刺刀自然更具优势。
有过先前几次小交锋,不但燕白鹿察觉出这支娘子军的先天优势,那些在生死之间摸爬滚打的女子骑卒也渐渐发觉了自己的天赋异禀。虽然她们气力不足,有些时候即便借助马力也难以一刀穿透敌人覆甲的身躯,但胜在身体更为柔软,手脚更轻盈灵活,许多寻常骑卒无法企及的刁钻角度,她们却能轻而易举的做到,且更为致命。
燕白鹿不能奢望这支将来人数会逐渐扩充到八百的骑军,人人都身手不俗,故而唯有不断发掘出异于寻常的潜力,才有机会在这个非死即亡的战场上活下去。
双方衝锋时往往前奏显得比较漫长,但短兵相接的那一刻,只有一瞬。不是你一刀把我砍下马背,就是我一刀把你的头颅送上天。
这一刀决生死,倒有点江湖高手之间死斗的意味。
燕白鹿夹紧马肚,心有灵犀的梨花儿猛然爆发出一股衝劲,使得白鹿刀无需如何费力,就轻松将七八骑斩落下马,这七八骑无一不是连人带马被拦腰斩断,沙地上的积雪很快就被温热的猩红融化。
猛衝过后,燕白鹿正手握刀,对迎面而来的刀光剑影视若无睹,连人带刀一起砍落下马,一刀一个,例无虚发。她甚至还有闲心用余光去扫探四周,本就有些武艺傍身的王西桐与闻飞雁虽不至于如鱼得水,却也势如破竹。那些原本瞧不起她们这些小娘子的黑马栏子,在一个照面就被砍翻后,各个露出了惊恐之色。
闻飞雁在一个俯身,出其不意将手中刀由上而下捅穿一个黑马栏子的下巴后,朝身边的王西桐抛来一个得意的眼神。后者绣眉微蹙,忽然向后下仰,直接躺在马背上,而后凭借出色的腰力,将半个身子都平移悬空出马背,双手握刀向上一挑,就把那个从背后偷袭她的倒霉骑卒整张脸都削掉了。
这般看似花里胡哨,却刀刀致命的打法,彻底扰乱了敌军的阵脚。这些在呼延军中号称千里挑一的精锐斥候更是没想到,在这一波衝锋最后的收尾,又被那些“花拳绣腿”的小娘们趁乱宰了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