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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整个正堂静默如深。
李长安走到李薄缘身后,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她也不是什么野丫头,是我的小徒弟,跟我姓李。”
仿佛置身事外的李薄缘拿起写满自己名字的纸,给李长安看,“小长安,我写的好不好?”
李长安看也不看面前几个早已面无血色的女子,笑容温和道:“好,李浅姑娘教的好,你写的也好,卸甲归田这几个字会不会写?”
李薄缘想了一会儿,便开始奋笔疾书。
此刻,莫说朱啼娇,就连苏秦篆与李浅面上也苍白了几分。
当李长安把写有“卸甲归田”四个字的宣纸递到朱啼娇面前时,后者忍不住颤声问道:“王爷……此为何意?”
李长安微笑道:“你祖父虽年事已高但仍是北平郡统帅将军,小叔也是个手握千人兵马的五品都尉,念在你父亲与几个叔伯曾战死边关的份上,这封信你隻交给其中一人便可。本王会在书院逗留一日,希望明日不会再见到你。”
言罢,李长安转头望了一眼天色,也不管朱啼娇愿不愿意,径直将那张白纸黑字甩在她脸上,而后便拉起李薄缘,招呼李浅与苏秦篆,一同去吃午饭。
几人走出十几步后,正堂内传出歇斯底里的嚎啕大哭。
清食斋在书院偏东一隅,古人云食不言,故而素来清静,尤其书院学子皆是女子,日常起居就显得更为雅致。
今日的清食斋,清静的过了头。
明明到了晌午,来吃饭的人却只有四位,将偌大一个厅堂据为己有。厨娘从后堂掀起一角垂帘,偷偷打量那位面生的青衫女子,看年纪不似学子,又缺少些教书先生的书卷气,但那非同寻常的清贵气质厨娘再如何眼拙也瞧的出几分,于是便打消了添菜攀亲近的念头。山中书院的菜肴到底是比不得人家家里的山珍海味,若弄巧成拙倒不好收场了。
饭桌上,相比坐立难安的两个女子,李薄缘就显得有些没心没肺。其实这也算是人之常情,官场上因为一句话,或是一个马屁拍在了马蹄子上,就丢了官身的大有人在,只不过也得有个前因后果。如今日这般,仅是因为小辈言辞不当欺凌同窗,父辈便跟着倒血霉的实属不多见。若是小官小吏,朝中无甚靠山也就罢了,那可是一方州郡手握万人兵马的实权将军,官帽子说没就没了,是不是太儿戏了!?
二人之中,未曾涉及官场的李浅尚不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有个将军父亲的苏秦篆就不同了,设身处地的想,若她是朱啼娇,兴许哭的还要大声,这辈子怕是都不敢回家了。一张白纸黑字就废了一个三品大将军,莫说是亲闺女,就算亲爹来了都不好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