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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烈日炎炎,衣着清凉的姜凤吟躺在廊下的藤椅上纳凉,手中摇着蒲扇,似乎丝毫没有消去暑热,她皱眉抱怨道:“什么心静自然凉,也就能诓骗那些读书读傻了的穷书生。”
临时担任起丫鬟角色的女琴师放下一碗刚从冰窖里凿来的冰镇梅子汤,闻言笑道:“王爷的心静不静,自己知道,再多的梅子汤怕是也无济于事。”
姜凤吟抬眸瞪了她一眼,没好气道:“姓王的小丫头都带着大军杀过来了,你还有闲情在这儿挤兑本王。”
性子温和的女琴师但笑不语,重新端起那碗梅子汤递到姜凤吟手里,又拿过她手中的蒲扇,一面摇扇,一面缓缓道:“依臣下之见,王爷不必太过忧心,当时陈玄策护送老首辅回京便带走了三万边军,这是侍郎大人十几年苦心拉拢起来的陈家军,虽不至于如燕字军那般隻认将军不认天子,但群龙无首难免军心不稳。另外由白将军一手扶植的三万人马,想必在入秋之前便要奉命赶赴兖州东线,北契传出的消息不论真假,朝廷都不可能置之不理,只是在这个节骨眼上,亦是无奈之举,毕竟比起失去余祭谷的东越大军,卷土重来的宇文盛及才是头号大敌。如今沸水城隻余下不到四万的南境边军,想来东越那边早已获知实情,否则依着那位楚狂人的谨小慎微,必不可能做出以卵击石的荒唐行径,既然东越肯不计前嫌,高举大旗赴北支援,陛下又怎能以小人度君子,岂不有失大国之风?”
姜凤吟嗤笑一声:“照此说来,本王不仅要迎,还得大开城门欢天喜地的把王洛阳和她的五万大军给请进门?”
女琴师微微一笑,淡然道:“圣旨所言,不正是此意。”
姜凤吟喝了口梅子汤,问道:“那你说,这随时随地可以揭竿而起的五万大军,当真没有半点异心?王洛阳没有,楚寒山也没有?到底是姜松柏那丫头太心宽,还是本王想太多?”
女琴师依旧风轻云淡道:“骑军战力高低仰仗于战场地势,这一点,王爷比臣下更清楚,更何况是偏向于轻骑与重骑之间的陌刀骑,在中原腹地揭竿而起,无异于自投罗网,倘若王洛阳真有异心,便不该把十万步卒都留在东越,此举亦是陛下所能容忍的最后底线。”
姜凤吟舔了舔唇角边的余味,拈起一块尚未完全融化的冰块握在手心,然后抬起手,看着冰水一滴一滴滚落,“白灵,你还是太高估姜松柏那丫头了,她的耐性就如同这块冰,遇热则化,不留半点回旋的余地。”
女琴师微微蹙眉,“王爷的意思是……”
姜凤吟甩了甩手,笑意晦涩:“姜漪生前大力削藩,你算算如今几位藩王手中还剩多少余力,明向朝廷暗投东安王的兖州边军在虎狎关一役战死近十万,不过雁岭关是出了名的易守难攻,加上之后白起的三万亲兵,算是如虎添翼,若到了战况不利的地步,仍有燕南王的三万青州骑支援,但姜东吴真正可掌控的兵力已不足十万,这还是看在镇守一方门户的份上,勉强给他留下了点儿家底。再说前几年的长野一战,咱们的飞凤骑战损三四成的人马,姜烨那小子就可怜的多,如今东拚西凑人数也难过万,要不那帮闲来无事就喜欢嚼舌根的大臣们总说,还是姓李的精明,死死捂着自家那一亩三分田,折腾也隻往自己身上折腾,最近听闻还瞎捣鼓出了一支白袍娘子军,在自己地盘上到处撒野,可真是虱子多了不怕痒,半点不把朝廷放在眼里。但就算如此,姜松柏那丫头也隻敢拿官场做文章,使不上什么大劲儿,恶心人倒是有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