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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节

 

“得了吧,让我喝口水。”梁太太下了牌桌,拉着白鹤眠坐在一旁,“我看二爷和我家男人有话说,咱们避避嫌。”

“成。”白鹤眠也有话想问梁太太,顺势和她坐在了一旁的小桌上。

白小少爷手里端着个青花瓷的茶碗,坐得不甚规矩,举手投足间却有富贵人家惯有的姿态。

梁太太暗暗感慨,就算家道中落,白家出来的就是不一样,面上却装模作样地“啊”了一声:“白少爷,您猜,我来时遇见了谁?”

白鹤眠瞧着神神秘秘凑过来的梁太太,抿唇问:“谁?”

“陈北斗的三姨太。”梁太太鄙夷地轻哼,“比你还小上两岁,说是在女中上学,念国学的。我看就是唬人,明明就是窑姐儿,认得两个字,就去买个学生证,装学生呢。”

大户人家的少爷小姐,到了年纪就会被家里送进学堂念书,白鹤眠也是如此,白家落魄以前,他一直没断了学业。

梁太太出身不凡,她看不起买学生证的窑姐儿情有可原。

白鹤眠正愁没法子从梁太太嘴里套出话来,听她主动讲,不动声色地接茬:“比我还小两岁?”

“可不嘛。”梁太太冷笑,把茶碗往桌上重重一磕,“之前金小姐想要打牌,她巴巴地凑过去,结果谁都不乐意和她说话,闹得大家都没玩好。”

“陈副司令怎么会娶这么年轻的女学生?”

“还不是因为前两个肚皮不争气?”梁太太老神在在地评价。

白鹤眠先前听封栖松提过,梁太太膝下有一儿一女,都是十三四岁的年纪,难怪她瞧不上陈北斗的三姨太。

“听说陈副司令有个儿子。”白鹤眠垂下眼帘,状似无意地旋转着茶碗,“叫什么陈月夜?”

“春江花月夜。”梁太太忙不迭地点头,“取了个风花雪月的名字,果然长成了金陵城有名的花花公子。白少爷还不知道吧?他爹不在金陵这些年,他可是舒服得很,都成了山那边花楼的常客了。”

梁太太说完,猛地顿住,大概是想起白鹤眠当过花魁,有些不知所措地端起了茶碗。

“我倒是没见过他。”白鹤眠不以为意,“就算遇见,我怕是也认不出他来。”

“哪儿能见到他啊?”梁太太点到为止,“白少爷,那个陈月夜看中了一个歌女,成天去舞厅包场。”

按照梁太太的说辞,陈副司令的独子成天花天酒地,真正捧的却只有一个歌女,说是逢年过节都会包场,也不管他爹在北方被各方势力折腾得半死不活,一个人在金陵城混得风生水起。

反正他爹是四肢健全的副司令,足以让他在金陵城里横着走。

白鹤眠见梁太太的模样,像是还不知道陈月夜的死讯,便旁敲侧击:“我成婚那日,他来了吗?”

“谁,陈月夜吗?”梁太太得到肯定答复以后,掩嘴笑,“白少爷,他没来。您千万别介怀,这种败家子成日泡在舞厅里,您让他来都是抬举他!”

“他时常住在舞厅里?”

“嗯,据说有次陈北斗往家里写了十几封信,没一封收到回信,气得派人直接闯到舞厅里把陈月夜逮了出来。可惜不过几天的工夫,陈月夜又被歌女勾去了魂,故态复萌。”梁太太幸灾乐祸地说着金陵城里的富太太们才知道的秘密,听她熟稔的语气,平日里绝对没少在背后说人的闲话。

梁太太感慨:“白少爷,您说陈北斗只有这样一个不成器的儿子,能不着急吗?所以啊,他才娶了个年轻的三姨太,想趁早再要个孩子。”

“他的三姨太怀上了吗?”白鹤眠微弯了眼睛。

“若是怀上,他还能这样着急?”梁太太翻了个白眼,“白少爷,我跟你说,陈司令这样的,娶十个都怀不上!”

白鹤眠倒是有些想不明白了:“为何?”

陈北斗今年五十多岁,也不是没有再有孩子的可能。

梁太太却反过来诧异地望着他:“陈北斗不行啊!”

白小少爷一噎,目光不由自主落在封二哥身上。

陈北斗的不行是多年来生不出第二个孩子,而封栖松的不行则是……

梁太太会错了意,还当他想起了什么不堪的回忆,当即讷讷道:“我真是太不会说话了。不过白少爷,您也别担心,我家里有秘方,专治这方面的,您等我片刻,这就去背下来给您。”

说完,也不等白鹤眠有所反应,直接跑去找千山要纸笔了。

刚巧封栖松摇着轮椅过来:“怎么了?”

白鹤眠抱着茶碗,无端心虚,他摸过封二爷的家伙,知道传言不可信,可又不能直接当着封栖松的面说他和梁太太聊的内容,只好支支吾吾:“她怕是有急事……”

“正好,我这里也有事。”封栖松眯了眯眼睛,目光在白鹤眠发红的耳垂上转了圈,“我的警卫员检查洋楼的信箱时,发现了一封给你的信,要看看吗?”

白鹤眠眼前一亮。

相好的给他写信了。

作者有话说:

白小少爷:不行不行,封二哥再吃药就要憋爆了!

信物

封栖松冷眼观察着白鹤眠的反应,将他的欣喜尽收眼底,满心烦躁。

明明在白鹤眠面前的人是自己,他想的却是凭空捏造出来的“相好的”。

封栖松搁在轮椅扶手边的手微微攥紧,那颗从白鹤眠手里抢走的雨花石被他放在了贴身的口袋里。

白鹤眠视雨花石为定情信物,封栖松又何尝不是呢?

可白少爷喜欢的永远不会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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