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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柔最挂念你,这几日工作活动什么的都推一推,尽量陪在边上吧,你父亲……应该三日后赶来。”
南云知呆若木鸡僵在原地,陈绎心担忧地拍她一下,她才像有知觉,很慢很慢抬起头。
这张艳丽的脸庞上挂满眼泪,刚擦掉,又不断掉落。
陈绎心乍然像被一隻手攥紧,对方的泪水淹没了她,令她的心同时化在其中。
她搂过女人摁进自己怀中。
南云知终于崩溃,哭声如闷雷,响彻在医院纯白无暇的走廊间,宛若一曲悲歌。
叶梓也忍不住红了眼眶,自持着,背身瞧瞧擦掉。
接下来,南云知申请了家属陪同,在病床旁支小床睡。
陈绎心晚上不能留在这,于是便负责每日送饭,陪南云知和明柔说话,看护士过来检查,到点再回情月上班。
一连几夜,她们都熬着没有睡过好觉。
有时候南云知半夜惊醒,就去走廊打电话给陈绎心,听她唱歌,打鼓,和姜浣她们说话,能稍稍缓解一些心情。
第四日中午,南玮回来了,显然是匆忙赶来,胡子没刮,衣服没换,刚进门就被医生拉去告知情况。
等他再返回,眉宇之间早已凝结出冰霜,同叶梓一样,瞬间苍老不少。
南云知不在,病房里只有陈绎心。
她坐在南云知的小床上,代替南云知握着明柔的手。
“你……”南玮出声,还没说什么,南云知的声音登时响起:“你怎么在这?”
她语气冷得没有丝毫温度,仿佛对面是陌生人:“你出去母亲不想见你,我也不想见你。”
南玮竟没有发火,反倒喊了声“芝芝”。
这句小名点燃了女人隐埋的恨意。
她发疯般衝进去,把男人撞得踉跄几步。
“你出去!!出去!就是因为你,肮脏!龌蹉!”南云知边流泪边指着他:“我为什么会有你这样的父亲?我为我身上流着你这肮脏的血感到羞耻!悲哀!”
“母亲和叶梓阿姨明明就差一步可以远走高飞,是你,你在酒里下药骗她喝下,她有心臟病还让她怀孕,流产,南玮,你为什么不去死?你为什么不早点死!”
南玮眼中闪过震惊,身子微微躬起。
他不再年轻,背有些驼,腿脚不似从前灵活,脸上也长了好些老人斑,即将丧妻的事实打压着,令他发不出脾气。
如果是三十岁的南玮,大概会毫不犹豫地上前扇南云知一巴掌,大骂她不孝,不懂礼节。
可六十岁的南玮,面对亲生女儿的质问和指责,只能无力而痛苦地承受。
电话里能说的狠话,现实见面又不再忍心。
他的妻子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他的女儿不认他。
南家百年荣光,到他这代仍然辉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