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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安心拧开水龙头:“嗯。”
“考上了?”
“……是。”
陈绎心点头,错身准备去厨房帮孙梅端菜。
“别别别,你好好坐着吧。”孙梅解掉围裙:“好不容易回家,不用你干活,马上开饭,安心,赶紧出来!”
三人落座,孙梅夹起一大块鱼腩放入陈绎心碗中:“你叔忙,就不回来吃饭了,这是他特意送来的水库鱼,尝尝。”
陈绎心吃了口,见女人小心翼翼望着自己,于是生硬评价:“不错,挺好吃。”
“那就行。”孙梅松口气,才拿起筷子开始吃。
陈绎心全程无话,孙梅则像普通家长一般问起陈安心的功课和考试,又絮絮叨叨半天物价上涨和小区八卦。
暖色调的餐厅灯下,陈绎心恍惚忆起小时候。
陈亮没去世前,一家三口经常在她放学后这么坐着,陈亮看着电视新闻,孙梅一如既往地絮叨家常。
那时候的陈绎心还是天真无邪的孩童,梳着两个羊角辫,脑袋一点一点地问东问西。
陈亮每次都很耐心地解答,把她抱上膝头说“亲爸爸的胡子一下”,然后陈绎心会被扎得吱哇大叫。
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看文来抠抠君羊八六一齐齐三三零四整理久远到父亲的轮廓都被衝散,变得愈来愈模糊不清。
现在的她是外人,是餐桌上另外两位之外的人。
孙梅早几年便开始双鬓花白,佝偻的腰身与背脊无不在述说时光匆匆,她年老了。
其实陈绎心宁愿她永远是记忆中神采奕奕的模样,如此她便可以心安理得地去恨,去漠视。
可偏偏,孙梅逐渐融化在无数油烟弥漫的日子里,二婚之后的她过得并没有很富裕。
听说陈叔叔的公司准备裁员,他在名单内,马上要面临下岗失业的风险。
吃完饭,陈绎心不打算留宿,帮忙收拾后就要走。
孙梅从厨房出来,塞了一袋子糖糕给她。
“我今早去蝴蝶街买的,新鲜着呢。”
蝴蝶街是她们从前的旧家,那里有陈绎心个人认为世界上最好吃的糖糕。
“做糖糕的奶奶还记得你呢,说太久不见你了,我说你很忙,瞧瞧她如今都八十多咯,不知道还有几年时间……”
女人总下意识絮叨,见陈绎心不说话,尴尬地笑了笑:“你快回去吧,太晚不安全,路上小心。”
陈绎心点点头,转身之后犹豫片刻,又转回来:“妈,我给你打两万块吧。”
孙梅一愣,破天荒地摆手:“你自己留着,我这边钱还够用,等不够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