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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节

 

霍云昇将桌子前椅子拉过来坐着,沉默了良久。这个现场很好解释,无非就是魏忠行刺陈王,虽然得手了,但自己没能逃过陈王的防身暗器,双双毙命。

不好解释的,就是这个忠心管家因何刺杀主子,背后可有人指使。这一切的一切……死无对证!

死无对证的意思就是,怎么说都可以。

霍云昇道:“可有人将消息传给宫里了?”

“府里怕是没有,陈王妃昏迷不醒,以前管事的又死在这了。那位三小姐,大人是看见了的,这府里应该没人主事”。雨东看了一眼四周,才低声道:“但陛下肯定已经知道了”。

霍云昇扶着额头,他当然明白魏塱已经知道这件事了。这府里有多少魏塱眼线先不提,这事,没准就是魏塱一手策划的。可此时皇帝假装不知,他还能戳穿不成。

“派人去霍府递个消息,看看爹要如何处理这事。顺便安排个人收拾一下这”。霍云昇站起来道。

“是,大人您呢?”

“我自然要去宫里请罪了”。霍云昇抖了抖衣襟。他已经断定这事儿是魏塱下的手了。先用雨西之死将自己引开,暗地里在陈王府下手。

天子这是明刀明枪的要开剐霍家。

临出门,霍云昇又回头看了一眼魏忠的尸体,没什么破绽,死的苦不堪言,好像确实是没什么防备之下被人取了性命。但是一个死士,最擅长的就是让人死的毫无破绽,包括让自己死。

走出门,看到薛凌还在雨里瘫坐着。兔死狐悲,霍云昇不禁有点可怜起江家来。新帝啊,新帝登基,霍家从龙之功,江家平薛之力。而今他霍家好歹还有余力与魏塱争上一争。江家都已经沦落到被皇帝指婚一个烟花出身了。没准,没准还要娶个傻子。

“把她也弄回去,别再添个死人。”

雪色换了衣物,正在沐浴。以前都是她伺候人,而今突然就来了四五个人伺候自己。其实,进宫以来的境遇也不算糟。她一进来就被分到皇后宫里,日常干的也就是手头事儿,比起跟娘亲在的日子,还轻松些。

皇后性子也和善,不知今日是如何发了这么大的气性。可能是那根凤钗实在太过贵重……不过,雪色摸了摸发间,那枚钗子正明晃晃的插在自己头上。

天子,是天子罢。天子亲自将她扶起来,送回皇后房里道:“小丫鬟何事惹了婉儿不喜,外头这么大雨,饶她一回。”

“落雨了?哎呀,是臣妾一时情急,陛下赏的那根来仪凤跌了,好生气愤”。霍云婉拿起床榻上一根钗子给魏塱看。上头精细的凤凰,可不是断了两根尾羽。

“死物罢了,皇后看着生气,丢出去就是了,朕再挑些好的给你”。说着魏塱将钗子接过来,却并没如言扔出去。

“这是臣妾心头爱物,打死她也不为过,就跪了半晌,难道这点子事,陛下还要来责难不成。”霍云婉偏头看了一眼雪色,狐疑的看着魏塱道:“莫不是陛下看这小丫鬟有几分姿色,就来作践臣妾。”

何止是有几分姿色?说也怪了,后宫的女人大多不会让丫鬟容颜太过出挑,免得抢了自己风头,不知这霍云婉安了什么心。魏塱正要答话,有人急匆匆的跑进来附在他耳边道:“陈王被刺身亡”。

魏塱一愣,转而面上带了笑意,对着霍云婉道:“本来过来陪皇后用膳,不料突然有朝事要忙,朕晚上再过来瞧你”。说着转身往门外走。

他得赶紧回去,陈王已经死了,那一会应该有人来请罪才是,他得好好等着。

经过雪色身边时,魏塱停了一下脚步,顺手将那枚断了尾羽的凤钗插着雪色湿淋淋的头发上。笑着对霍云婉道:“不如干脆赏了这小丫头,也好叫她时时记着,伺候皇后要提着脑袋才行。”

屋子里一片寂静。凤,是只有中宫才能用的图腾,而今被皇帝赏了一个宫女。唯有霍云婉面不改色,盈盈笑意在脸,娇声道:“恭送陛下”。

等魏塱走远了,霍云婉上前将雪色头上钗子扶的端正了一些,笑道:“还不快去洗洗,本宫今日心急了,以后,怕是要喊一声妹妹了。”

“奴婢…奴婢…”雪色什么也没说出来,任人拉扯进了浴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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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之夭

魏塱并未久等,霍云昇就跪到了他面前。对方在想什么,俱是心知肚明。场面话却仍旧说的滴水不漏。

魏塱扔了一地的东西,吹鼻子瞪眼来回走了几圈才停,拍着桌子愤怒道:“王妃流产,陈王遇刺,这么大的事,陈王府还有没有个活人,都没人来通传朕一声,究竟有没有把朕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霍云昇亦惭愧不能抬头,道:“,陈王府管事的魏忠一同身亡,想来缺个主事的,故而无人来禀报陛下,微臣惶恐,听闻此事,立马来请皇上示下。”

玉质的笔筒砸到了霍云昇身上。魏塱一直忌惮霍家,日常嫌隙,多以安抚为主,今日举动算是雷霆之怒了。

“你何止失职,去查,给朕查。三日之内,查不出个结果,你霍云昇提头来见。”

霍云昇恭着身子退出房门,他能查出个什么东西呢?

魏塱坐回椅子上,盯着霍云昇远去的身影若有所思。魏忠居然死了,那会自己的人好像还真没提起这事。他也完全没料到,就算这两年在陈王府养废了,不能连个瘫子都收拾不了吧。

手指扣了两下桌子,孤月无声的站出来,带领几个太监嫲嫲以处理身后事为由急匆匆的跨进了陈王府大门。

陈王的尸身已经入了棺,魏忠的自然随便找了个地儿摊着,胸口的箭也没拔。府里的人本就不多,这会被聚在一屋细细盘问。有的已经知道自己怕是要成为这场祸事的替罪羊了,哭哭啼啼的说不出话。

齐清猗仍旧昏睡未醒。薛凌让人抬回屋里,高烧不退,反倒没人对她起疑。偌大的陈王府,就这样成了一锅粥。

仔细查探了一下魏忠尸身的伤口,孤月就先回了宫。对着魏塱道:“暗器致死,是陈王的不错,没看出什么疑点。”

“魏忠近两年身手如何”。魏塱问了一句别的。他自然不稀罕这条狗命,但死也要挑个好时候死啊。死在当场,接下来这戏,就不好唱了。

孤月道:“陈王不该能伤了他才对,而且小的查看了陈王手上的弓弩,已经空了。也就是所魏忠一只箭都没避开,实在有点蹊跷”。

“是蹊跷。陈王府还有哪些人在,一应结了,什么废物,滚下去”。魏塱心烦意乱,拿起一只笔,从中折断为两截。他的好大哥,他怎敢掉以轻心。肯定是多次试探无碍之后,才放心供起来的。身上一点功夫都没的人,还能临死杀了魏忠,说破天也没人信。

那就只有一个解释了,是霍云昇的人先得到了消息,去陈王府想找个人顶罪,阴差阳错刚好抓到魏忠弄死了扔在那。

这等事都能发生,自己养的那些人还活着做什么?

孤月没敢开口求情,聪明的狗知道主子在想啥。何况魏忠之死确实说不过去,基本不可能是陈王下的手,一定是有人杀了魏忠扔在那伪装成凶手的。

三日之期转眼就到。霍府气氛沉沉,霍准和霍云昇一致认为此事是魏塱策划,为今之际,唯有把御林军统领之权暂放,求个身家性命。反正霍家还有西北军权在手,朝中更是同僚无数,并非翻身无望。

好在,案子已经可以结了。陈王府上至小妾,下至花奴,众口一词指证管事魏忠欺上瞒下,中饱私囊,甚至……甚至与王爷的爱妾偷情。定是王爷发现了此事,他狗急跳墙。认证物证俱在,仵作刑部皆无异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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