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节
走在前面的几个船工只拿刀斧一并清理,走了不过二十来丈左右,便听得?那泉水潺潺流声?,在往行了一个小坡,爬了几个旧石台阶,借着那白莹莹的月光,果然见着了那一汪清泉。
周梨也到跟前去捧着喝了一口,的确是冰凉清甜,也是在自己随身带着水壶里给灌满了,听得?澹台夫人喊,便提着竹篮和殷十三娘一起与她从旁边的小路分去。
只是这路仍旧是荒废了的,还是叫了两个船工在前面给修整出小路来。
往泉水上走了十来步左右,便是转了两回小弯,但见前面忽然平坦起来,少了许多这里惯有的参天大木,澹台夫人便指着前面,“兴许就是那里了,我?看着这好像也就荒废了个十几年左右。”
但即便如此,没什么百年老?木,但也是灌木重生,藤蔓盘错,忙碌了好一阵子,这才修出一条才通人的小径出来,几人挨着过去,果然踩着脚下不在是泥土,而是硬邦的石地板。
天上既是有明月又有那星星,仿佛就像是镶嵌在这树冠上方,但凡一抬头?就
手可摘星辰,所以地上也是照得?华光满堂亮,压根不需要什么火把。
周梨也是借着这月光,方见了这里果然是财神庙的残垣旧址,旁边那石柱上覆满了藤蔓枝条,像是几只猴子一样的生物扒在上面,在走前面的船工那树枝捅了几下。
叫它们不乐意,才换了个位置去。
这比起那南眉河边上来闹腾的野人,倒也是好脾气。
只是周梨果然是高看了这些牲畜,她才把装着供品的竹篮放下,转身要和殷十三娘她们帮忙贴对子,贡品连带着竹篮,就叫猴子们一起给提走了,急得?她大喊跺脚都不好使?。
也是气得?不轻,有些后悔道:“怨我?了,就不该相信它们的。”
澹台夫人只忙安慰着,一头?将点好的香递给她,“没事了没事了,这都到财神爷跟前,他?老?人家肯定是看着你?的诚心了。咱快拜了快些回去,不好叫大家多等。”
如此这般,周梨也才作罢,只拜了财神磕了头?,许了要暴富的愿,便是大家一起原路返回去。
然没想来时即便是一路砍伐着脚边树丛,现修路走过来,也没有花费这么多时间,可现在这条小径他?们仿佛怎么都走不完一样。
两个船工有些慌了神,“夫人,咱不会是遇着鬼打墙了吧?”
澹台夫人可不信这邪,“胡说什么,神灵当前呢!”可不兴不把财神爷当神仙看,怎么可能鬼打墙呢?一面只朝周梨和殷十三娘问?,“是不是我?眼花了,我?怎么觉得?咱们脚边这树丛,不像是新砍过的?”
周梨也发?现了,正要说呢!见她问?起连忙点头?,“是了,你?看那些树枝都有些枯萎了,显然是早前便有人在这里开了路。”也可以说现在他?们走的这条路,可不是刚才他?们来时的那条路。
这样一说,两个船工更是慌张起来,只满脸戒备地看着四周:“这怎么可能?这段河域并没有人烟,想见个人还要往前走个二十里才会有山民?们的村庄呢!”
澹台夫人却是那见过世面的,半点也不慌张,一脸冷静地从自己的长靴里拔出匕首来,“慌什么,跟我?来,我?倒是不信这世间还有什么鬼怪一说。”然后竟然不是原路返回,而是要继续往前去。
殷十三娘见此,有些担心地看了看周梨,“咱要一起去么?”这本来大晚上跑来拜财神,虽说是顺道的,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如今山里迷了路,不想办法?赶紧回去,还要继续往前走,这是个什么道理?
但是周梨此刻也是满腹都被好奇心填满,见澹台夫人一脸的无所畏惧,也道:“怕什么?身正不怕影子斜,我?也不信有鬼怪,咱往前去看看,兴许能发?现什么呢!”可想而知,此处早前还有财神庙,没准也是有人烟的,只是如今避世了呢!
她这般说,殷十三娘也只能紧跟在其后,一面仔细戒备着四周,但凡多出一声?蝉鸣,也将鞭子给抽出来。
然渐渐走着,这右边便冒出一个小山坡来,他?们一路踩着这旧路靠着山坡走,约莫是走了二三十丈左右,就到小山坡尽头?了。
小路绕过去,便见那小山坡另外一边的老?榕树上,分明是亮着一朵小小的灯火。
“竟然有人。”有个船工惊讶出声?。
不想也是他?这话?一说出口,那榕树上的灯火顿时便熄灭,取而代之的是几声?‘咻咻’的飞箭声?音。
周梨一下被殷十三娘扑倒在地上,只觉得?那飞箭直接从自己背脊骨上飞过去,只差那么半寸,就穿透自己的背脊了,一时吓得?也是周身汗毛竖起,不敢动弹半分,整个人都扑在那鹿角蕨丛里。
然后便是听得?几声?兵器相碰声?音,那飞箭便停了下来,她悄悄地侧了个身,越将自己朝那茂盛的鹿角蕨里藏,依稀只见那榕树前面左右,几个人影上上下下的,她只能认出殷十三娘来,其余的却不晓得?哪个是哪个。
心里有些担心那澹台夫人,正有心在四下寻找,忽然叫人一把抓住胳膊给拉起来,吓得?她惊呼出声?,却被带入一个熟悉清爽的怀抱之中,耳边响起白亦初温和的声?音,“别怕,是我?。”
这短短一瞬,周梨的心情起伏可谓是用天上地下来形容,如今又惊又喜,“你?怎么来了?”
白亦初解释着,“我?们在河边的草丛里发?现了小船,便知晓这里有人,不放心立即追着你?们的脚步过来。”万幸没有晚。
一面将周梨交给那就只会几个招式的柳相惜,“没几个人,我?去帮忙,你?看好阿梨这里。”说罢,只飞身过去,加入了那混战中。
但周梨仍旧是有些心慌,下意识地摸着自己手腕上陈慕送的镯子,一面在地上四处寻找澹台夫人的身影,“你?娘怎不见了?”
“哪里不见了,不是在那里么?”柳相惜指了指那跟着榕树上人交手的其中一人。
他?娘要是真不见了,他?哪里有这么冷静?早就发?了疯去找。
周梨又一次心生震撼,好一会儿才平复过来,回头?看着柳相惜,“你?娘武功这么好……”而柳相惜居然就只会两招花架子。
柳相惜也很无奈,“我?不是学武的材料。”说起来,他?的确是处处不如他?爹娘,这点他?从小就知道的,早就想通了。他?俩那么俩厉害,还不是只生了自己这个‘废物’。
两人在这里静观了片刻,那澹台夫人先抽身回来,一脸的冷静,“看着他?们的招式,不像是中原人,该是南海那边来的人。”不过也不是儋州顾家的人。
也是她说话?间,那三个人已?经被白亦初等人绑了过来,周梨这会儿才看清楚,竟然是一老?两少。
老?的古稀之年,白发?苍苍,一身破烂衣衫,脖子上挂着贝壳项链,头?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小辫子。
那年少的也一样,另外一个是个姑娘,赤着脚,除了脖子头?上,四肢上也有贝类装饰品,穿得?很清凉,胳膊长腿都是外露的。
那个少年见大家都看她,只挣扎着要挡到她的面前去。
三人皆是一脸愤怒狰狞的表情,显然对于周梨他?们这些人都抱着极大的仇恨一般。
“珊瑚人?”周梨见着这装束,想起早前看过的南海广记,里头?说是那南海往深处,有些小岛上居住着些汉人,是从前逃难避世过去的,因他?们在海里捞珊瑚和珠子为?生,又被称作珊瑚人。
只是这里离南海还有四五天的行程不说,他?们珊瑚人住的群岛,也远离南海,他?们怎么可能跑到这里来呢?
“看他?们身上的伤,应该是遇到了什么事情,逃难过来的才对。”白亦初说着,只看朝两人问?道:“可是能听得?懂中原话??”
然就听得?那个年轻的姑娘用流利的中原话?说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