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节
工作卡与游戏卡类似,但上面的信息变了,不再是玩家,而是研究编号,用的照片也比郁久霏现在的模样更年长些。
郁久霏接过工作卡,起身说:“我没有记忆,按照常理来说,我应该完美地度过我新的人生,为什么要中断我的游戏呢?”
太多的事情郁久霏猜不到,但唯独她现在的生活,她是可以猜到的——童年不幸的人,需要用一生去治愈,很显然,曾经郁久霏来到《梦想乡》,选择用新生来治愈自己。
只要伤害不存在,就等于治愈了所有创伤,这很符合她自己的思维逻辑。
小机器人还没回答,一个眼熟的人走了过来,穿着白大褂,只是胸口绣的字换了,不再是精神病院,而是《梦想乡》工程师。
郁久霏下意识看了眼编号,发现那编号在自己后面,也就是说,对方应该是她后辈。
但现在,郁久霏更习惯叫他:“医生?”
“重新认识一下,或许,你可以叫我,楼十一。”医生微微弯腰,伸出手做出想握手的姿势。
“楼十一?”郁久霏惊诧地叫出声来,她赶忙去看医生的工作卡,上面明晃晃写着楼十一的名字,“怎么可能……这不是我进了副本才起的名字吗?”
而且……她的灵感来自于那个叫路三的玩家啊。
医生,也就是楼十一收回手:“嗯,其实这就是你第一次给我起的名字,你已经不记得了,但是,在你离开前,做了一份记忆存档,你可以选择,是否接受。”
郁久霏看着递到自己眼前的储存卡,没有丝毫迟疑,选择了接受,她不想稀里糊涂地过奇怪的生活,而且她觉得,真相可能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真相与郁久霏猜测得只有一点点的出入。
那应该算上辈子,郁久霏就那样悲惨地长大,成了一个没有感情的怪物,因为她觉得,拥有感情,是没办法在那样的家庭活下去的,摒弃情感,她才能坚持到最后。
谁知道,在研究生毕业后,她开始找不到人生的方向,她不知道这样的自己,应该去过什么样的生活,她不需要家庭、不需要生活、不需要快乐甚至……不需要情绪。
导师让她去看看心理医生吧,医生说,她这是童年创伤导致的后遗症,很多孩子都有类似的症状,但要说治愈。
很抱歉,这种创伤,用爱其实也无法弥补,除非重来一次。
世界没办法重来,郁久霏打算就这么过下去的时候,她上了《梦想乡》的公交车,像许多玩家一样,奔赴未知的征途。
以郁久霏的脑子,《梦想乡》难度不算大,她足够冷漠狠厉,一路通关,带着无数boss通关,于是,游戏必须实现她最初填下的梦想——给她一个活着的理由。
游戏经过探讨,决定让她留下当研究员,主要是研究新副本、新boss,还有一些死副本的剧情设置。
进入《梦想乡》后郁久霏才知道,这个游戏是更高宇宙维度创造的游戏,创造之初,是想收集那些即将消失的世界与星球,还有拯救一些类似于郁久霏这样的天才。
很多时候,却是来不及的。
就像沈家大院、三十二号末日地图、望风山第五精神病院,这种固定死的副本代表着,游戏派的人去迟了,救不了,只能复制数据,让玩家一遍遍去尝试拯救,并留存数据,这样下一次遇见类似的情况,或许就不会去迟了。
只有这种死副本的boss本身就是游戏内创造的生命,他们就像是那些来不及拯救的人延续下来的生命,你可以看见他们的人生与未来,但他们不是真实存在的人。
而活副本就是导演、城主、主机这样副本的boss,他们是活的,只是投映了数据到游戏中,所以他们往往带着特殊的冷漠,因为对他们来说,这就是个游戏,必要时候,连boss也不需要尊重。
郁久霏亲自接了很多世界到游戏中,她在这个游戏里,像个神明,可以为所欲为,她宣布世界毁灭,世界就可以毁灭。
而其中的望风山第五精神病院,也是她亲自去接回来的。
跟剧情中写的一样,她到达时,实验品一号已经逃出生天,他亲手毁了精神病院,拿回了自己的身体,期望从此活得像个正常人。
郁久霏刚好在精神病院外撞见他,于是郁久霏跟他说:“你的身体已经死了,要不要换一个活的?”
于是,实验品一号跟着郁久霏来到了《梦想乡》,在公司总部,实验品一号是医生,在游戏里,他挂的号依旧在望风山第五精神病院。
正式入职那天,实验品一号问郁久霏要不要给他起个名字,郁久霏看他一眼,抬手在工作卡里登记了“楼十一”为名字。
“为什么是楼十一?”他不明白。
“因为你说过,你的痛苦来源于十一楼,我希望你不要忘记你的痛苦,人没有痛苦的话,好像也很难活下去。”郁久霏平静地回答。
楼十一凝视着郁久霏,无法想象,多幸福的人,才会说出这么矫情的话呢?
后来楼十一才知道,郁久霏从不幸福,她是太痛了,所以屏蔽了自己的痛觉,这样以为自己不会痛。
无论是楼十一还是郁久霏,都以为他们会一直在《梦想乡》活下去,在生命尽头,就将数据投进游戏里,当某个副本的boss。
可是很快,郁久霏先撑不住了,她向游戏提出了一种可能性——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