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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家厨房里,咳嗽声断断续续的传出来,宋寡夫捂着嘴尽量把声音压低,怕传到婆婆耳朵里惹他嫌弃。
然而越压着嗓子里就越痒,胸口仿佛有小虫子在爬一样,勾得他狠狠的咳起来。
一口腥甜的血喷出来,终于止住了咳嗽,宋寡夫连忙拿出布巾将嘴擦干净,又从水缸里舀了点水漱了漱口。
“饭还没好吗?”屋子里宋老太太隐约听见咳声,眉头拧成个疙瘩,大儿媳从庵堂里都出来两个多月了,这咳病怎么总不好?
吃饭时忍不住道:“老大家的,你这咳嗽病是怎回事?莫不是染上痨病了吧?”
宋寡夫吓得脸一白,连忙摇头道:“我就是着了风寒,加上在庵堂里累坏了身子,反反覆复才一直好不了,等天暖和起来应当就好了。”
宋老太撇了撇嘴,隻字不提拿钱给他看病的事,从庵堂里赎人已经花了她五贯钱,她才不愿把钱再花宋寡夫身上。
吃完饭,宋寡夫赶紧把碗筷收拾下去,刷碗时宋长顺才睡醒,看着空空的灶台抬腿就踹了他一脚。“你他娘的没给我留饭啊!”
宋寡夫腰磕在灶台的角上,疼的半天直不起腰。
“做得少了点……我再给你煮一锅。”
“不用煮了,把钱给我。”
“什么钱?”
“别跟我装傻,那日从许秀才手里要回的钱,赶紧给我!”他见宋寡夫不掏钱,伸手就去抢。
“钱都让我买药了,我伤寒总不好,得吃药啊……”
宋长顺摸了半天没摸到,又骂骂咧咧甩了他俩耳光才走。
宋寡夫捂着红肿的脸,双眼像淬了毒似的狠狠的盯着他的背影,半晌把目光移到灶台旁边的杂物筐,里面放着一个小纸包,不知里面装了什么东西……
一晃就到了冬月初六,今天是陆云成亲的日子。
昨天陆遥跟食肆掌柜的说好了,多送一板豆腐明日就不来了。眼下天气冷,豆腐也放的住,一日不送也没什么事。
大清早陆遥和赵北川就赶上骡车,带着小年和小豆一起去陆家村。
骡车到的时候天还没完全亮,陆家已经灯火通明,屋里陆云穿着新布做的棉袄,头髮简单的挽了个发髻上面绑着红绸,脸上还扑了脂粉,看起来格外精神。
陆母和陆父也难得的把压箱底的衣裳拿了出来穿上,老太太花白的头髮梳的一丝不苟,带了一个空心的银簪子。这簪子还是当年成亲时娘家陪送的,带了这么多年早就失了光泽,氧化的乌黑。
陆林夫妻和陆苗穿的都是旧衣裳,只有小石头穿了一件新棉袄。
相比他们赵家人看起来光鲜亮丽多了,赵北川穿了一身深棕色的棉衣,这棉衣的样式跟别人都不同,对襟上面坠着盘扣,旁边有两个口袋,领口还有一圈灰色的兔毛。下身是条土灰色的棉裤,脚上是一双絮了棉花的粗布棉靴子。
赵小年和小豆穿的是一身石青色小袄,小年头髮上还扎了两个红绸花,看起来喜庆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