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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节

 

这时的许湛终于回过神来,匍匐在冰冷的地砖上讨饶道:“儿子不知犯了什么罪,还请父亲饶儿子一命。”

许厉铮却没有收住手里的力道,而是持着鞭子继续往许湛身上招呼,几下狠力后许湛的胳膊和大腿上便已皮开肉绽,正渗出骇人的鲜红来。

“你这畜生,整日里胡闹便罢了。如今竟还要与苏氏和离,逼着她堕掉了腹中胎儿,我今日就打死了你。”

许湛身上痛得难以言说,眼瞧着许厉铮还要再挥鞭,他立刻嚷声求饶,并道:“儿子从没有想过与苏氏和离,哪里敢逼她堕掉腹中胎儿?”

他又不是犯了痴心疯,苏氏是他明媒正娶进门的正妻,好不容易怀上了长房嫡出的血脉,无论是男是女都是他们镇国公府的孙辈的头一个子嗣,自是意义非凡。

更何况虎毒不食子,他也不至于荒唐到要杀死自己的亲生孩子。

许厉铮见他还要狡辩,便立时横眉竖目地将许湛的贴身小厮豆儿提了过来,冷哼着说:“你说说吧,昨日这孽畜是怎么和夫人说话的?”

豆儿瑟瑟发抖地将昨夜许湛的话重复了一遍。

许湛大惊失色,再想为自己辩解时却见许厉铮冰冷的眸风已扫了过来,他霎时因心内的惧意而涕泪横流:“是儿子的错,儿子不过是逞一时口舌之快,哪里想到苏氏的气性会这般大。”

许厉铮居高临下地睥睨着自己膝下唯一的嫡子,见他不仅一事无成、风流成性,遇见难事又一味地想着推卸责任,怕是这辈子都无法立起脊骨来。

所以他才会如此期盼着苏氏肚子里的孩子,若是个孙儿,他定要亲自教养他,绝不能让他成为第二个许湛。

等他百年之后,镇国公府的门楣便要交在孙儿手上。

苏氏堕了胎,实是让他震痛不已。

“父亲,儿子当真不想和苏氏和离。也不会心狠到容不下自己的亲生孩子。”许湛大声哭诉道:“这皆是苏氏的错,是她不愿为儿子生儿育女,是这个妇人太过狠心。”

许厉铮别过头去,将手里的鞭子往地上一扔,这便又气冲冲地赶去了邹氏的院落。

邹氏气得足足喝了一碗参汤后才回过些神思来。

方才老太太院里的婆子已赶来兰苑将她怒骂了一通,左不过是说她这个做婆母的太过严苛,这才逼得苏氏狠下心来堕胎。

许老太太也为了苏氏堕胎一事气得用不下膳。只是她老人家最会权衡利弊,若是苏氏堕胎的消息传到了外头,难保不会引起轩然大波。

许湛婚后风流无状,与寡妇私通后逼得正妻堕胎和离的事也瞒不住,说不准还会惹得御史们参上许厉铮一状。

“老祖宗的意思是,太太要想法子安抚好苏氏,绝不能再闹出更大的笑话来。”那嬷嬷板正着脸道。

邹氏心里是叫苦不迭,面上还不得不做出一副恭敬的模样。

“是,儿媳知晓了。”

等那嬷嬷离去后,邹氏又恨地将正屋里的器具统统砸在了地上,发泄了一通后,才让周嬷嬷去清点她嫁妆里的珍奇物件。

“苏氏这个毒妇人,只怕此番必要逼得我大出血才能收起和离一说。”邹氏气愤不已。

主仆二人正商议对策之时,许厉铮便与匆匆赶来兰苑。

进屋后,许厉铮便沉着一张铁青的脸,赶走了周嬷嬷等心腹婆子。

待屋内四下无人后,他才冷冰冰地对邹氏说:“当初就不该娶了你这个搅家精。”

邹氏颤颤巍巍地从扶手椅里起了身,既是被许厉铮这话刺的难堪又怔然,心里又裹起些不忿之意。

“国公爷是嫌我对苏氏太严苛了吗?可婆母当初对我的苛责,可比如今我对苏氏要狠上百倍,怎么不见国公爷为我说话?”

她硬挺着脊背,直挺挺地望向了许厉铮。

许厉铮也没想到她会有胆子与他呛声,立时便走上前去掐住了邹氏的脖颈,蛮横又凶恶地说:“你这贱人,害死了雪娘还不够,如今竟还埋怨上了母亲。”

邹氏知晓眼前的国公爷对她满是恨意,为了活命、也为了自己握在手心的权势和地位,她便只能流着泪求饶:“国公爷饶命。”

最后关头,许厉铮还是松开了对邹氏的桎梏。

“我给你两日功夫,若是两日后苏氏还吵着闹着要和离,你便会知晓什么叫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手段。”

许厉铮撂下这一句话后,便气势汹汹地离开了兰苑。

邹氏喉咙处刺痛不已,可比身上的痛更难熬的还是许厉铮二十年如一日的轻视。她无力地倒在了扶手椅里,忽而对着这一室狼藉大笑了起来。

周嬷嬷见许厉铮离去,这才敢进屋里来瞧邹氏。

主仆二人正抱膝痛哭时,外头的丫鬟们又通传着道:“二奶奶来了。”

邹氏赶忙让周嬷嬷去拿她嫁妆里的头面和玉如意,并道:“什么值钱的都拿出来,就摆在那里的八仙桌上。”

周嬷嬷领命而去,邹氏则理了理自己的鬓发,端坐在扶手椅里,等着与苏婉宁的交锋。

苏婉宁再一次走进邹氏的院落。

她才小产,身子正是无比虚弱的时候。可为了达成和离之愿,她也顾不上自己的身体,这便由月牙和丹蔻搀扶着走进了兰苑。

邹氏如往常般坐在扶手椅里,往日里高高在上的姿态不见了踪影,反而是和顺又温良地注视着苏氏的到来。

“快些坐下,不必多礼。”

她嫁进镇国公府半年多的日子里,邹氏还是头一回对她如此和颜悦色。

苏婉宁也没有推辞,这便往铺着软垫的扶手椅里一坐,并道:“太太,我是来与您商论和离一事的。”

她开门见山地说明了自己的来意,虚弱的面容里尽是惨淡之色,越是惨淡,便越能衬出那一双透亮沉静的眸子,里头分明漾着夙愿得偿的欢喜与热切。

邹氏愣了愣,正逢周嬷嬷将她的嫁妆搬来了外间。她便指着那八仙桌道:“这些日子你受了不少苦,这些权当我给你的补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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