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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

 

比尔·布特里没穿外套,衬衣只有一半塞进了裤腰里,他的一只脚是皮鞋一只脚光着,连袜子都没有。他神色恍惚,脚步踉跄。

“要过去吗?”奥尔问大麦克,那情况怎么看都不对劲。

大麦克思考了一下:“他可能正在爽,不需要过去。”

爽……这个世界,竟然也有毒?生活在象牙塔里的原主记忆中可没有相关内容。

“比德尔先生!比德尔先生!我的……我的妈妈……”但比尔·布特里看见了他们,他大声嚷嚷了起来,脸看着他们,胳膊僵硬的向后举起,指向杂货店,“我的妈妈……妈妈……”

他姿势怪异的向前走了两步,膝盖发软,跪在了地上。

现在就必须要过去了,不需要向大麦克询问奥尔也明白,这是杂货店的布特里夫人出事了。

奥尔和大麦克一起冲过了街道,那个昨天还和他们一起喝酒,和一群警察说笑打牌的帮派头子,现在跪在地上,只知道哭泣。

“你留在这,我去里边看看。”大麦克说,但走了两步就发现奥尔跟了过去,“别吐。”他只加了一句叮嘱,没多说别的。

“嗯。”奥尔答应着——大麦克毫无疑问是一位极佳的带路人。

杂货店里很可能发生了一场悲剧,奥尔要跟上去可不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而是因为需要。

虽然前几天差点吐,但从这件事,奥尔彻底意识这个世界里和平不是主流,作为巡警,还有个蓝血贵族血族的身份,更是会经常面对死亡。

就算精神分裂,也得适应。

杂货店原本就有一种奇怪的味道,现在当大麦克推开杂货店的门,那种味道更加的恶心了。除了店里各种货物的味道,布特里夫人抽的烟草味,现在又掺杂进了浓郁的血腥味以及死亡失禁后排泄物的气味。

这味道对奥尔来说也并不是那么陌生,事实上,它唤醒了奥尔深埋在记忆中的气味。奥尔强迫自己保持正常呼吸的节奏,看着这间杂货铺。

他刚进门就踩上了两片碎玻璃,幸好他及时感觉到异物感让开了脚,否则就是破坏现场了。玻璃上有熟悉的花纹,它曾经是放满了棒棒糖的那个玻璃罐子。只要再踏出一步,就能看见惨死的布特里夫人。

她以一种极其不体面的古怪姿势,倒在一片已经干涸的血液和杂物里——跪着,脸贴在地上,两手向前伸出。

即使长裙是全黑的,但明显被血液浸透过的地方更黑,裙子的背后部分被刀子划得乱糟糟的,只是一眼就能看到她腰部上下的位置至少被刺了四刀。但被刺的刀痕和划乱衣服的伤痕不重叠……凶手意图破坏她的衣服?那为什么不直接伸手撕开?在搏斗中拉扯的?意图羞辱?还是有别的目的?

谁能想到呢?这位气质绝佳的夫人,竟然就那样去世了?

“咔嚓!咔嚓!咔嚓!”大麦克直接踩着满地的杂物和各种碎片走了进去,摸了摸布特里夫人脖颈的脉搏,“已经硬了,昨天晚上死的。你要回警局报信,还是要留在这看守现场?”

“看、看守现场。大麦克,你刚才踩了两脚没关系吗?”

“当然没关系。”大麦克站了起来,“别信那些小说上说的,时间长了你就知道,抓得住的罪犯总是能抓得住的,抓不住的罪犯也总是抓不住的。”

他又“咔嚓!咔嚓!”的踩回来,在门口,奥尔侧身为他让开路时,大麦克拍了拍奥尔的肩膀:“不用在里边看着,觉得不舒服随时能够出来,只要别让太多的人闯进来就好,我很快回来。”

“好的。”奥尔谦逊应着。在其它的事情上,大麦克对奥尔表现出尊重甚至敬畏,但在巡警的正职上,大麦克有着足够的自信。

虽然他的某些自信在奥尔这个键盘高手与键盘侦探看来,都觉得实在是欠缺专业度。

总之,大麦克离开了,只留下了奥尔一个在这,杂货铺里突然就变得安静下来,只剩下奥尔和一具尸体。

奥尔的眼前又开始出现破碎的画面,一会是他的妈妈,种花家的妈妈,把自己吊在了客厅的吊灯上,苍蝇绕着她的遗体嗡嗡嗡的飞舞。一会是他的爸爸,(看见妈妈的样子,周煅就从房间里退出去报了警,爸爸的事情还是警察告诉他的)爸爸躺在警局停尸房的台子上,平静的表情完全看不出他经历了怎样痛苦的死亡。

又一会,恢复成了布特里杂货铺的样子。

奥尔眨眨眼,让自己专注于现在。

布特里夫人是横死的,但他没有饱腹感,所以这种已经死亡一段时间的尸体,对他是没用的。

松了一口气,奥尔的视线专注于在杂货铺里寻找线索。布特里夫人面前的两个五层货架上,三层以下的物品都已经掉落到了地上,那两个柜子里都是些常用的货品,三层以下都是盐、醋、酸黄瓜和酸萝卜之类的,四层和五层则是袜子、缎带、梳子之类的。

犯人单独把腌菜和醋打碎,是为了隐藏地面上血液的痕迹吗?但没必要吧?他应该确实隐藏了一些痕迹,地上干涸的血液晕染出一个不太规则的圆形,没有罪犯的脚印,或者其它痕迹。但在这个圆形的范围之外,依然能看出血液溅射的痕迹。

溅射最远的痕迹甚至直接到了门口。至于布特里夫人在世时经常站着的那张柜台的侧面,更满是斑驳的血迹。另外一侧的墙壁上,窗户以下的位置也有溅射的血迹。

奥尔让自己的思绪集中在思考这件案子上,作为一个外行,他也感受到了深深的违和感。但违和感的来源是哪呢?

凶杀案的原因,情、仇、钱,除此之外还有无逻辑的神经病,以及将杀人作为取乐的变态。

布特里夫人已经有些年纪了也依然美丽,而且她的姿势……很可能犯罪目的中包含性。但没有证据能证明对方只为了这个,糖罐子被打碎,在这个时代,那几块糖的价值已经足够被逼迫到绝境的人铤而走险。但同样价值不算低的缎带之类的,看起来却依然整整齐齐,没有被罪犯拿走。

同时布特里夫人还是一位强势的女性,她的儿子还是这条街的无冕之王,罪犯不可能只凭借一把小刀,就能让那位女士乖乖跪在地上。凶手难道是她的情人,对方因为某些矛盾愤而杀人,伪造现场?

不对,有很重要的事情,他忽略了。

“奥尔!出来吧!”

沉浸到思索中时,时间过得飞快。大麦克回来了,又带来了一群巡警,还有……六个警探?除了上次的伯约和霍伟尔,其余警探都来了,甚至跟在最后的那辆轻型马车里走出来了老麦斯威尔。

不过老麦斯威尔没走向杂货铺,他直接走向了比尔·布特里。

这时候的比尔好多了,除了脸色苍白外看不出他刚才的失态,他已经穿上了外套,戴上了猎鹿帽,他的身边还多了几个男人。包括布特里在内,那几个男人偶尔看向四周的眼睛,就像是野狼在巡视领地,随时准备对着猎物下手。

这时候奥尔才有了布特里真的是一个大帮派头头的真实感。

奥尔和大麦克也没从现场离开,他们依然站在外边维持秩序,因为越来越多的普通人围了过来,奥尔还看见了抬着相机的记者——需要三角支架放在地上才能拍照的最古早相机,按下开关就是“轰!”的一声伴随着亮光的炸响,

布特里夫人的尸体被用担架抬了出来,担架上盖着白布。没见过尸体的人只会奇怪为什么尸体的腹部鼓起,奥尔见过,他知道那是因为布特里夫人的死亡姿势。她的尸体已经彻底僵硬,想改变她的姿势,除非把她掰得全身骨折。

尸体被一路抬进了囚车,看来前天囚车里放尸体不是临时起意,而是囚车确实也是运尸车。

记者们和少数看热闹的人们挤了过来,巡警们手拉着手结成人墙。奥尔的娃娃脸这时候起到了远超同事们的“嘲讽”作用,那些该死的家伙以奥尔为主要冲击的目标。他们当然是没能冲过去的,但当囚车离开,众人遗憾散去时,奥尔衣服的纽扣已经被拽掉了三颗,他的头盔歪在一边,早晨离开家门时擦得油亮的靴子现在被踩得灰突突。

更让奥尔脸黑的是,刚才有不止一只咸猪手对着他上上下下,虽然他踹回去了!但因为人太多了,他甚至不知道是否踹对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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