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4节
其他狼人刚想打趣这位同伴,忽然,他们一块儿冷下了脸。达利安快步打开了门,那位骑士长果然站在门外,他对着达利安礼貌地一点头,探头看向了站在里边的奥尔:“我来找您帮忙了,蒙代尔警官。”
“我也在等您,先生,我们这就能出发。”奥尔和达利安带了两个箱子,一个装满了食物,一个装着查案需要的各种工具。
坐在车上,这位骑士长就像是奥尔过去的委托人那样,把一箱子资料递了过去。
奥尔打开箱子之前,特意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手套,他觉得怎么也是一两百年的资料,需要轻拿轻放。然后,e他想多了。
里边都是崭新的用现在的纸张制作的装订本,明显是新近整理过的,一条条新旧线索,都标记着时间与出处,写得清楚明白。
奥尔还以为是布鲁特侯爵案,结果却是雷赛巴尔公爵小女儿案。
这位小姐名叫安妮·雷赛巴尔,那栋凶宅虽然被称呼为雷赛巴尔凶宅,但实际上它不是雷赛巴尔家族的祖宅,它只是一处乡间的别墅。因为安妮小姐体弱多病,所以五岁时就跟随保姆与一位儿科医生,从主宅移居到了乡下。
乡下别墅的管家就是她的保姆,没有男管家,其余还有四位女仆,四位杂活女佣,厨子一家三口人,马夫一家四口,以及园丁一家两口。
在当年的那个时代,这些佣人都不是雷赛巴尔家的雇工,他们都是家仆。
这栋乡下别墅的长期住户是不多的,之所以死了两百多人,因为这些人大多是雷赛巴尔家的亲戚朋友,他们是来参加安妮小姐的葬礼的。
先生女士们出门,得有马车夫和贴身仆人,仆人有人会带上四五个,在两百年前的时代,有些贵族甚至还要带几个保镖出行。
在被害的三天前,安妮的身体状况就已经不佳了。先是公爵带着儿女赶到。因为当时的雷赛巴尔公爵是一位实权贵族,所以虽然安妮是个还没有出现在社交界的女孩,但来吊唁的其他贵族可不少。
那这个情况就很怪异了,为什么凶手放着满满一房子的人不去招惹,却要杀害一个年幼的女孩呢?
继续朝下翻,后边的资料倒是给出了奥尔答案。安妮小姐的母亲,是公爵的续弦,这位公爵夫人只生育了安妮一个女儿,在安妮七岁时因难产去世。公爵夫人也是一位大贵族的独女,当时安妮的外祖父母与她的母亲都已经相继去世,公爵以女婿的身份,继承了岳父家的财产,但根据当时的法理,他只是暂时管理,未来安妮结婚,这一笔财产是要由她的后代继承的。
公爵夫人在世的时候,还担心女儿养不大,谁知道女儿比她活得还要久,这也是很讽刺的一件事。
在安妮被毒害的当日,她已经服下了秘药,状况有所改善,都说她这次也是能撑过来的,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毒死了她。
也就是如果没有意外,安妮的父亲将会彻底继承安妮母亲家族的一切,两个家族变成一个。即使安妮的父亲得不到那些秘传的财产,只是明面上的产业,就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这个小姑娘,也如隔壁的侯爵那样,束缚了所有在她之后死亡的灵魂。
但侯爵只杀了侄子一家,对之后的人以恐吓为主进行驱赶。安妮小姐,却杀了所有她能杀的,进入乡村别墅的人。甚至有一段时间,她连猫狗鸟兽都杀,直到最近几年,她的态度才逐渐温和下来,表示只要找出杀害她的凶手,就能让她的怨恨消散。
她倒是没杀最近被带去查案的人,只是对他们恶作剧。而那些查案的人,反而查出了不少那些贵族之间乌七八糟的事情,无奈杀害安妮的凶手却依然是个谜。
虽然她的哥哥姐姐们嫌疑很重,但姐姐表示:“我已经出嫁了,家族已经给了我嫁妆,杀了她,家族又不可能再给我一份。”
哥哥们说:“她这次不死,下次也会死,血族的秘药只有一次作用,我们为什么要急于一时呢?”
她的父亲公爵表示:“我都已经为她付出巨大代价寻来秘药了,我为什么还要杀了她呢?”
虽然说,如果安妮没有变成厉鬼,也没人知道她是被毒死的,但是……这些人后来又都认罪了。
他们的情况和匈塞大使找过来的那个案子类似,不过那是活人被养了四十年,这边是死人被囚禁了两百多年,他们不是厉鬼,是被囚禁的鬼魂,但状况比活人好不了多少。
但没用,凶手不是他们。
“安妮小姐立了一个魔法契约,只要找到杀害她的人,她就会放弃怨恨。可既然她一直都在那儿,那他们就确实不是凶手。有人曾经提出过,让所有别墅里的鬼魂全都承认自己是凶手,这种方法听起来很好,但激怒了安妮,她杀了所有能杀的人,封闭了所有别墅里鬼魂的嘴巴。
很显然,找到凶手很可能不是她的怨恨,她只是把这件事也当成了一个游戏。但既然她立下了魔法契约,那么即使这件事不是她的怨恨,也会让她消散。
所以我不喜欢孩子,任性又麻烦。”骑士长咕哝着。
“嗯……虽然她堵住了所有人的嘴巴,但这件事也侧面证明了,她知道谁是凶手,而且凶手就在别墅里。”
“是的,我们原本想每年带一个人过去指证。一个一个罗列下来,总能找到真凶。但又被她拒绝了,她说必须是精通查案的人,不能随便指证,必须拿出让人信服的证据,再说出凶手。当警察出现后,她更是要求必须是警察。已经有连续十年,我们带去的人都被她拒绝了,之前的人说出的证据,也都被她驳斥。
现在一共排除的嫌疑人,也只有十几个。您如果拿不准的话,可以是她的保姆。”
“谢谢,我已经决定了嫌疑人。”在安妮的家人都被排除嫌疑后,保姆确实是嫌疑靠前的,但奥尔心里有一个人排在她的前面。既然无论是谁,可能性都不大,这个案子是一定破不了的,那奥尔觉得还是可以任性一下的。
在这件事不需要他慎重,被国王知道他因为太任性而惨遭打脸,也是一件好事。
(⊙v⊙)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一切都很好。案子没破,他以后就不会被名声拖累了,太好了!
“但我还需要一些必要的线索,所以到场后,我会做一些可能在您看来难以理解的事情……”
“查案这件事,我完全肯定您的专业性,我会听从您的指派。”
“非常感谢。”
马车出了城,过了一段时间后,拐上了一条极其偏僻的小路。这辆看起来和普通警车没什么两样的马车,忽然多了个尖锥形的透明护罩,顶开了路上的一切阻碍,让马车安稳前进。而在马车离开后,那些石头与朽木依然在一旁,但鲜活的树木枝条与藤蔓野草却沙沙地蔓延了过来,重新遮挡住了道路。
又过了一阵,马车的前方豁然开朗,一条宽敞的石子路带着乡村的淳朴与俏皮在大地上蜿蜒,道路的尽头是一栋三层白房子,房子的一边是一棵巨大的山毛榉,将半栋房子都遮蔽在了树荫下,房子外围的篱笆上站着的羽毛亮丽的小鸟儿,几只大狗在树下打盹儿。
可随着马车的接近,美丽的乡村景色逐渐变得恐怖起来。
房子的所有窗户都敞开着,站在篱笆上的小鸟儿,其实没有头,在树下打盹儿的大狗,是干瘪的干尸。
白房子的所有门窗都敞开着,在山毛榉树荫下的那一半窗户里,有密密麻麻的黑影站在里头,他们的身体已经看不清楚,从外头朝里看去,只能看见一张张白色的脸。
当奥尔下车后与他们对视,那些人立刻对着他露出了笑容,他们的脸就像是狂欢节上人们戴着的狂笑面具,弯弯的眼睛,弯弯的嘴。
奥尔看了一眼就走向山毛榉,它的一根树枝上,垂挂下了四条锈迹斑斑的铁链。
奥尔看了铁链一会儿,又看向骑士长:“能让我借用一下马车上的座位吗?”
“可以。”骑士长虽然疑惑,但他显然是个遵守承诺的人。
于是,奥尔和达利安把马车上的座椅拆了下来,驾车的骑士与骑士长本人还帮了他们两手,奥尔刚抓起铁链,动作就是一顿。铁链的时间太久了,锈蚀得太严重了,随即他抖了抖,就如魔法一般,铁链重新变得银光闪闪,就如新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