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子
孕期体温本就高于往常,还被周寅坤从背后搂了个完全,热的夏夏直冒汗,肚子里的孩子也不消停,动的厉害,搞得她凌晨两点才迷迷糊糊有了睡意。周寅坤也热,所以他晾了个后脊梁在薄被外面,空调的风扫过,带来丝丝凉意,感觉凉爽极了。他一个大男人自然不怕吹空调,小兔弱不禁风的,万一吹个眼歪嘴斜、着凉肚子疼,那可就不好了,这个姿势既能搂着,又能遮风,一切恰到好处。直到窗外天蒙蒙亮,微光探入纯白纱帘,洒在女孩白净的脸蛋儿上,周身燥热才随即散去。睡梦中夏夏感觉有人帮她掖了被子,却没有吵醒她的意思,不久,伴着直升机螺旋桨隐约的嗡鸣声,熟睡的人才朦胧地睁开眼,此时,身边的男人已经不在了。清晨潮润的空气夹杂着青草的味道吹进来,屋内冷气不知何时被人关掉,她偏头朝宽大通透的落地窗望去,舒适清新的风拂动着轻盈纱帘,没了裹在背后的“火炉”,夏夏觉得凉快许多。时间尚早,她索性闭眼继续睡了,再次醒来的时候,是被一阵腹痛叫醒的。因为之前有过类似状况,夏夏很清楚这种肚子发紧阵阵扯痛,应该是羊水穿刺后引起的假性宫缩,假性宫缩通常会在十几秒到几十秒,接着逐渐消失,疼的不严重的话一般不会有什么问题,忍一忍就过去了。与此同时,一架银色直升机划破空寂,降落在位于泰国湾的一处私人岛屿。别致奢华呈涟漪状的建筑二层,整扇落地式全幅窗后,身材高挑的男人端着酒杯缓缓走到大班台前坐下。面前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展现出的是暗网平台后台的数据中心。周寅坤拎起酒杯往嘴里递了口酒,给坐在身边的人投了个眼神,表示可以开始。中本会意,放下手中的笔和记事本,他讲道:“每个在我们平台上注册的用户都有一个唯一的虚拟账户,用于后续交易,为了交易双方的隐私性,我在原有加密货币的基础上,加入了一项“环签名”技术,就是一种特殊的数字签名方式。它将多人集合为一个环组,使用自己的私钥和这些成员的公钥来生成一个签名,这样,签名看起来就像是环中任何一个成员都有可能发出的,从而巧掩盖真实交易者的身份。”周寅坤满意地点点头,赞赏说:“有想法。简单理解,就是在之前的基础上加了个混淆视听的筏子。”“对,是这样”,中本说:“截至到目前,短短三天,我们在北美的用户量就已经突破五十万,且这个数字还在持续攀升,预计半年内我们就能覆盖整个北美市场,并拓展至南美。不出意外,用户量可破千万。”周寅坤放下酒杯,追问道:“订单量怎么样?”中本探过身,手指敲击键盘,界面迅速切换至后台交易记录。为了避免遮挡屏幕,他随手拾起一支笔,在屏幕上指出:“这里详细记录了每一笔交易的时间、数额、商品类型以及交易的完成状态。”笔尖滑动到页面下方的总计数据,中本继续说道:“已交易人数超过三十五万人完成了交易,持续增长状态。也就是说,注册用户中百分之七十都在我们的平台上进行了交易,这是一个非常可观的数字。”周寅坤正点着烟的手顿了下,蓝色的火焰滞在烟蒂,热烈焦香蔓散而开,他把打火机一扣,“还不太行,太慢。”明明是可观的数字,周寅坤却不满意,想必对方想要的是短期内爆发性的增长。中本心头沉了刹那,眼帘微垂顿声说:“前期、前期的增长状态的确会呈现出循序渐进的态势,很难实现突进式的猛增”,然而,紧接着他抬眸决心道:“不过,周先生,我会再想办法的。”沉默片刻,唇间腾起袅袅烟雾,男人眯起眼睛,目光突然从电脑屏幕转向中本:“加一项论坛发布功能。前期我们搞定时定量发售,在论坛上提前公布开售时间,时间一到手快者先得。那么,在距离开售这段期间内,就很有可能形成一种‘人传人’的积极现象,个体间对平台自发性且无意识的营销手段,三天一开售,试一个月。”“明白,周先生”,中本心中明了,周寅坤意在制造短期的饥饿营销来迅速提升订单量。握着笔的手不禁渗出一层薄汗,他坦言说:“只是……,恕我直言,这样的激增和疯抢,一旦搞大,我担心会引起警方的注意,另有,由于是定时定量发售,如果操作不当,会不会造成一定程度上的销量不佳也不确定?”周寅坤眸中含笑,看着中本清澈的眼睛:“是好货就不会销量不佳,这个办法只是想要在最短时间内形成爆发式交易量,让那些人先尝尝鲜,吊高了口味,往后别人家的货可就瞧不上了。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至于警方,那就得从物流环节着手了”,男人指尖夹着烟伸手过去,在烟灰缸里捻灭,偏头问:“物流方面怎么样,上回说的方案可行吗?”上一次周寅坤与中本的交谈中,在物流方面,暗网物流公司点对点的运输方式危险性极高,于是中本则给出了另一方案。“是可行的”,中本麻利地放下手里的笔,手指轻巧而迅速地继续敲击键盘。黑色的屏幕背景上,逐渐呈现出密密麻麻的代码,最终显示出的是大片航运信息,中本说:“这些是被共享在平台上其中一个美国码头的航运信息。任何能够接触到这些货轮的人都能成为运输环节中的参与者。接货人员只要将货从船上卸下,安全转交到下一段运输者手里,就能在两小时内收到酬劳打款。这就像一个由个体与个体串联起来的复杂运输网络。他们通过我们的平台渠道进行联络,各自负责不同的运输环节。由于每个个体都是独立的,他们甚至可以随时更改运输路线,没有固定路线也就很难被追踪和打击。”“把单一物流变成了错综复杂没有规律的运输网络,这办法好是好——”,周寅坤手里拿着纯白色打火机,有一搭无一搭地点着桌面,他动作停下,视线落在满是航运信息的屏幕上,开口问:“可假如其中有人见财起意,拿着货跑了怎么办?毕竟,比起那点酬劳,这东西能赚的更多。”“这个问题我之前也有考虑到,”中本一边回答,一边熟练地敲击键盘,切换到了实名认证后台管理系统,“对于运输环节的人员,平台都会实行实名制。每笔订单的整个运输过程中,每一个环节的人员都将被记录在后台系统中,我们会根据他们的完成量和完成状态来评估他们的信誉度。信誉度越高的人,会优先获得派单。如果某个人出现丢货、偷货的现象,将会被我们的平台永久除名。这样——”“等等”周寅坤打断,“运输环节中只要出了差错的,不论原因,那个人的所有实名信息都将自动公开在论坛上,一条命五十万美金,悬赏追杀。”中本眼神怔在周寅坤云淡风轻的脸上,意思很明确,这就如同一个猎杀榜,只要搞丢了货,便会被卷进杀人游戏当中,不过,也不得不说这是个能抑制运输人员贪欲,以及让他们更加谨慎小心的办法。“这样可以吗?公开在论坛上的帖子就叫‘捕猎者’。”耳边响起男人轻飘飘的声音,中本才回过神:“可、可以。”男人唇角勾起一抹笑,对中本的能力相当认可,接着他进入下一个话题,也是今天的主题:“听说你之前在美国从事过军事系统方面的工作,战机接触过吗?”中本觉得这些事情没有必要隐瞒,他坦率地回答:“接触过。周先生是希望我为您做些什么吗?”“确有此意”,周寅坤直言不讳地说:“我也是想要自保,在美国人的眼皮子底下把你带到这儿来,早晚有一天会被发现,如果那堆美国佬耍坏来,联合泰国军警来搞我,说不定事情就会闹大,我怎么也得留一手,保我,也是为了保你不再被美国人当作代码机器来利用。”他说的也并非完全假话,中本为美军做事多年,知道的事情太多。当下把人笼络到自己手里,美军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再加上在香港除掉了一批俄方阿尔法小组成员,这些都是潜在的威胁。以后生意越大,危险系数就越高。若军备不到位,只会财命双失。与中本起初猜测大差不差,面前这位老板果然不止是有钱那么简单,看来他是有自己的武装力量作为后盾。中本定是不想再度落入美国人手里,他立刻说:“周先生需要我做什么尽管说,只要是我帮得上的,我一定会尽力的。”“比如,f-16双座f系列了解吗?有没有什么改进的方向吗?”周寅坤话音未落,便传来两下清脆的敲门声,他微微皱眉:“进。”亚罗手持卫星电话,快步走上前来,“坤哥,是阿耀的电话,他说有要紧事。”周寅坤接过电话,简单地“嗯”了一声作为回应。电话那头阿耀立刻说话:“坤哥,周夏夏她,现在在医院。”“什么?”男人少有的心发慌,把玩儿着的白色打火机被他一把攥紧在掌心里,眉头拧的更紧,语气却仍保持沉稳:“说清楚点。”“是周夏夏她打坤哥你的手机打不通,所以就打了我的号码,她说自己肚子疼,问我能不能派个人过去带她去医院,刚好我在曼谷跟维克托的人压完价,就直接去别墅带她来医院了”,阿耀在医院走廊里,拿着电话望了眼病房里的夏夏,即使知道坤哥一向很忙,还是忍不住问:“坤哥,你来吗?忙的话,我这边帮你盯着。”电话里直升机螺旋桨的杂声清晰入耳,男人声音再也掩饰不住急切的语气:“哪个医院?她怎么样?”“康民国际”,那些妇产科的专业术语阿耀也记不太清,他捡重点讲:“医生说她肚子疼是因为假性宫缩,再有医生说有点出血,原因是之前做羊水穿刺的针刺入胎盘或碰到毛细血管导致的,问题不大,但还是建议留院观察一到两天。”周寅坤已踏上直升机,他没再回二话,挂断电话。机舱门轰然关闭,旋翼开始飞速旋转,在阳光下反射出刺眼的光,机体缓缓升起,地面的景致逐渐缩小,直至岛屿越来越远,远到只能看清轮廓。脚下风景静逸,男人心里却似点了把火,他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为了一个女人而烦躁、焦虑,甚至在听说她在医院时……突然地怕了一瞬。阿耀独自坐在医院宁静走廊的长椅上,不远处响起一串熟悉而紧促的脚步声,他不由自主地转头去看,一如往常地叫了声:“坤哥。”他站起来,周寅坤大步走到阿耀跟前:“周夏夏呢?”“她在病房里休息”阿耀指了指一病房,又补充道:“现在应该已经没事了。周夏夏说她给坤哥你打过电话,也发过信息,但没有回复,我想坤哥应该是去找中本了,岛上信号被屏蔽,所以就打了卫星电话。”周寅坤皱着眉听完阿耀的话,一把从裤兜里掏出手机。屏幕上居然显示着两条未读信息。他手指在按键上几乎要搓出火星来,火烧眉毛似的地点开信息栏,结果上面的内容是只字未提她自己身体不舒服,也没有叫他回去的意思,只是写道:“你在忙吗?”大概是见他没回,周夏夏又发了一条:“方便派个人来带我去趟医院吗?”周夏夏总是这样,搞出一副不需要他的样子,弄得好像他很需要她一样。周寅坤灭了手机屏幕,揣回兜里,越过阿耀,径直走进散发出淡淡雪糕香味儿的纯白色病房。女孩背对着门的方向侧躺着,他进来她也没反应,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听见细微的脚步,夏夏也没回头,身体上仍有不适,她也懒得动。她不怪他也没有因此感到失落,像他们这样的“生意人”,忙起来是不顾上任何人的,况且还是周寅坤,她不想变成卡娜那样,成天等着他、盼着他,活得没有自我,她不需要他,就算他对她好,她也从来不信。床微微倾陷,背后炙热的气息裹上来,夏夏瞬间坠入一个坚实的胸膛。他搂着她,声音很轻地说:“兔,以后不会了,不会再让你找不到我。”夏夏微微侧头,闻见一股淡淡的烟草气,“没关系,你有你的事要做,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也没有想要栓着你,我觉得我们本来也不是正常的夫妻关系,给对方留出足够的空间,挺好的。而且,今天也是突发情况。”她语气平和淡然,似乎真的丝毫不在意、不需要。什么叫不是正常夫妻关系,什么又叫给对方留出足够的空间,归根到底她还是不愿接受他。周寅坤就那样从背后拥着她,大手顺着白皙的手臂缓缓滑落,最终停留在她圆挺的孕肚上,能感觉到里面那个小的还动着,没完没了地蛄蛹?,掌心都是暖暖的。时过许久,夏夏耳边再次响起男人的声音:“为什么总是拒绝”,紧跟着,他又问:“为什么就是不能信我一回。”
夏夏不懂他问这些有什么意义。她没有拒绝,她只是在面对他的时候理智占据了所有感性的余地,让自己失去接受的能力。对周寅坤保持漠然,就是自己对爷爷、还有爸爸妈妈最后的尊重。至于“信”,她不敢。她没回答,也没有躲开背后男人燥热的身体,两人就那样安逸地拥着躺了很久。怀里的人睡熟后,周寅坤中途出去了一趟,一直到晚上也没见着他人。白天睡得太多导致夏夏晚上都不困了,为了掩盖异常安静的病房里那清晰可闻的时钟滴答声,她打开了电视,这个时间,新闻台正在重播早间新闻。荧幕上,大大的标题文字映入眼帘——“国王诞辰日,湄南河畔烟火璀璨,与民共襄盛举”。生日、烟花……看到这,她不自觉地望了眼墙上的时钟,十一点,不出一个小时就是自己的生日了,不会收到祝福,也没有任何期待。夏夏手抚上肚子,声音很轻很温柔地说:“我很快就到十八岁了,谢谢你,陪我过生日,不过这次因为我们在医院,可能吃不到生日蛋糕了,等下次的时候,我们一蜡烛、许愿、然后吹蜡烛,一定很有意思。”她好听的话声刚落,门把手掐准时间似的咔哒一声,夏夏看过去,男人推开门,直径走到病床前,居高临下地对上她的视线:“出去玩。”“现在?!”夏夏一怔。这都半夜了,该关门的早关门了,寻思着她问:“去哪里?”显然周寅坤懒得解释,他长臂一伸,轻而易举地将夏夏横抱而起。小兔大着肚子抱起来也还是那么轻,怀孕了都没见胖,合着一日三餐全吃到那小不点儿的肚子里去了。医院纯白干净的廊道夜晚空旷无人,静到周寅坤稳健的脚步声都微微回荡。她纤细的手臂环绕着男人的脖子,目光不得不落在他如雕刻般精致的脸上。夏夏想不通他又在发什么疯。夜里十一点半,一辆黑色迈巴赫稳稳停在了沙吞码头。湄南河岸边,一艘名为“霜白号”的豪华私人游艇似乎已等候多时。那纯白色船体的灯光璀璨,与河面上的倒影交相辉映,构成一幅令人炫目的画面。周寅坤小心翼翼地将夏夏从车里抱到船上,可以说全程周夏夏的双脚都没沾过地。夜色漆黑如墨,船体明亮如昼,让人仿佛置身于辉煌,又远离了尘嚣。三层甲板上,夏夏穿着宽大的病号服,站在栏杆旁,凝视着这片黑乎乎的夜景。这里什么都没有,着实没什么可玩儿的,但静静地吹吹河风也不错,比闷在病房里要惬意得多。她没回头地问:“我们来这里做什么?”随后,等来的不是男人的回应,而是毫无征兆的感到耳后两侧一紧。夏夏倏地转过身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头上的东西,两只竖起的、毛茸茸的,忽闪的光照在眼前人那张俊脸上,她脱口而出:“兔耳朵?”“这儿没有别人,你想怎么戴就怎么戴”周寅坤双手撑在甲板边的栏杆上,肌肉线条清晰的双臂将她圈在身前:“就我们。”她环顾了眼空无一人的四周,游艇之外是黑漆漆的河面,河岸两侧的建筑灯光都已熄灭。好像这里是另一个空间,就只有她和周寅坤两个人。夏夏随口应道:“是吗?”“可不是”,周寅坤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鬼都没有。”时下,腹中一阵抗议式地涌动,她看着他,微微扬了下唇角,手抚上肚子:“应该还有他。”她不提,周寅坤差点忘了肚子里那小不点儿,早晚也是个碍事的电灯泡,不如趁着现还在没落地,好好跟周夏夏享受享受二人世界。周寅坤笑笑:“对,还有他。一家人,那不得三口子才算齐全。”一家人。这个词夏夏听起来却觉得讽刺又羞耻,这种不伦不类的关系,到底算哪门子的家人。“周寅坤。”周夏夏动不动就直呼其名,周寅坤早都见怪不怪了,就本能性地皱了下眉,手一插兜,歪着脑袋:“怎么意思?”这里没别人,她干脆有话直说:“我其实,都不知道该怎么叫你,你是我肚子里是孩子父亲,也是我爸爸的亲弟弟,我不知道我到底是什么。我每次想叫小叔叔的时候,都觉得自己很恶心,想到你杀了爷爷的时候,比起不敢面对你,我更不敢面对我自己,都快要……喘不过气了。”接着,她从哽咽的喉咙里逐字溢出:“每天。”甲板上凉风习习,拂动着她眼里噙满的泪水,大颗泪珠不受控制地从平静的眸中滚落,脸颊一热,男人大手捧住夏夏娇小的脸,四目相对之下,周寅坤一字一顿念了句自己名字。覆着薄茧的拇指拭去夏夏脸上的泪,他语气认真:“只有你,可以叫我名字。你是周夏夏,不是情人不是玩物,是家人。”“不管我以前做了什么,那都跟你没有关系,一切都是我强迫你的,感情是、孩子也是,所以你不需要背负任何‘罪行’,听明白没有?”水声,风声、还有自己抽泣的声音都格外清晰,或许是这里的环境太过寂静,明亮的游船外是酣睡的世界,叫人忍不住地心生侥幸,胆子,都变大了些。她摘下头上闪闪发亮的兔子发箍,双手举起,缓缓靠近男人那颗完全不匹配又莫名和谐的脑袋,周寅坤怔怔地注视着她每一个细微动作,半信半疑地收了收眉心。眼看着,兔子发箍差一点就要贴上男人头顶,夏夏动作却停了下来,冷静想想,这样做怕是太过分了,何况,他从不喜欢这些东西。举着发箍的胳膊正要放下,手臂骤然一紧,被周寅坤一把攥住,就悬停在了半空。他好说话道:“想戴就戴,这儿又没别人,当然要陪你把蠢事都做个遍。”夏夏眼睛睁得大大的,那诧异的眼神像是在问“真的?”不说话周寅坤也看懂了,大方回答她:“准你为所欲为。”这次夏夏没有犹豫,兔子发箍就那样带到男人脑袋上。就在此刻,零点一到。“嘭”地一声,夏夏吓得身子一缩,再抬眼时,无比绚丽的巨型烟花在周寅坤身后的夜空中炸开,照亮了整个的天幕,紧随其后的每朵花火都如色彩斑斓的梦境,它们以惊人的速度划破长空,瞬间绽放出万千光华,成为时间凝固的奇迹。夏夏目光再次转向周寅坤,他穿着只系了两三颗扣子的印花衬衫,带着她喜欢的兔子发箍,笑得好看,在绚烂烟花的映衬下,竟没有丝毫的违和感。见夏夏一直盯着自己脑袋上的兔耳朵,周寅坤问:“好看?”她点点头。他又问:“喜欢?”夏夏依旧点了点头,只是这次是看着周寅坤点的头。她吸了吸鼻子,努力咽下哽咽的嗓子,分明是笑着,眼泪却滴答滴答地始终停不下。伦理道德地牵制下她变成不懂感知的傀儡,或许是八月份的曼谷潮热至极,腐烂在自由意识中的情感才没有节制地滋生泛滥,摧毁掉她所有的被迫式麻木,占据了她清醒的头脑。被理智禁锢住的心脏悸动得厉害,震的耳膜都微微颤动,夏夏张了张嘴,缓缓发出声音:“喜欢。”“今晚的无人游艇。”“今晚的烟花。”“还有”,她稍稍抬手指着面前的人:“兔子。”周寅坤感觉快要溺死在温柔乡里了,然他把持着,大手胡乱擦擦女孩哭花的脸:“那干嘛要哭。”伴着一声清脆的炸裂声,点点繁星嵌入无边的夜幕,连时间都在这一刻静止,夏夏带着哭腔,声音很小地说:“因为,胆子很小。因为,胆子很大。”话落,头上戴着兔耳朵的男人再也控制不住燃破头顶的欲望。他精壮的手臂毫不犹豫地揽住夏夏的腰,直接将人拥入怀里。他俯下身来,吻上香软湿润的唇瓣,她微微张口,周寅坤轻巧地勾挑上里面的嫩滑小舌,他仍猖狂肆意,吻得热烈,舌肉交织之下纠缠了许久。直到烟花绽放而尽,他才离开她的唇,就着这个都能感受到对方呼吸的姿势,轻声说:“祝胆子很小又很大的周夏夏,十八岁快乐。”